那如龍似虎,仿佛從無盡幽冥之中傳出來的怒吼,胡修吾再熟悉不過了,那是蛇神的吼聲。
幽靈冢帶給蛇神的傷害不大,不過是如同用注射器給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抽了一針管血一樣。
這個『注射器』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祂死在了從來都沒有看上眼的蟲子手中, 就如同好不容易拿了五殺,最後沒被敵方英雄終結,卻被一隻小小的士兵終結了自己的超神路,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傷害不大,但仇恨是拉的死死的,蛇神由於情緒過度激動, 自己把自己氣死了。
祂臨死前的屈辱與怨恨,如那濤濤江河順著時間逆流而至,就連鬼洞這個祂早就已經褪下的殘骸, 都沾染上了對胡修吾的怨恨。
哪怕胡修吾只是出現在了鬼洞的周邊,都像他發出了怒吼。
你不要過來呀!
精絕國的人都是蛇神忠實的信徒,也都算是蛇神的眷屬,蛇神哪怕只是展現出一絲氣息,守在洞窟門口的精絕守衛就不由自主的就現出了原形,身上長出了黑色蛇鱗,眼睛化為蛇瞳。
咣當,
這些非人守衛手中的武器掉落,兇惡猙獰的臉上滿是恐懼,轉身衝著洞穴五體投地,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嘴裡還念念有詞。
須達雖然沒有這些守衛表現的這般不堪,但也虔誠的跪了下來,以額觸地。
一聲吼叫之後, 洞窟之前僅剩下胡修吾和張騫他們還站著, 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張騫想要叫須達起來,
好歹先把他們帶進去,你再回來跪嘛,不然他們在這裡站著算什麼回事。
「須達,你在幹什麼!還不趕緊將他罪人帶進來!」
一道冷漠的女聲從洞中傳出來,喝令須達,帶著胡修吾他們進去,這聲音威嚴端莊,但胡修吾總覺得在聲音里潛藏著一絲惱怒。
須達如夢初醒,離開起身,對張騫抱以歉意的微笑,連膝蓋和額頭上的灰塵都沒有擦,便急忙帶著他們進入了精絕城最核心,最重要的地方。
鬼洞。
仿佛直通地獄的深淵,向外散發著森森冷氣,還有無窮的惡意,一眼望去便讓人心底發寒,腦內生出無邊恐懼。
而在深不見底的洞窟之上,卻有一塊約莫有十丈寬的類圓形石台在,僅有一條可供三人並肩行走的窄石橋與平台相連。
胡修吾抬頭望去,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身著華貴錯金絲席地紅袍,臉上帶著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的猙獰黃金獸形面具,立於王座之前。
雖然她的眼睛被面具遮住,但胡修吾依然有一種被這女子注視的感覺,甚至能感到她視線中的殺氣,他猜到了女子的身份,而終於抬起頭的須達,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女王陛下!」
須達高呼一聲,然後也不起身,就這樣用膝蓋蹭到了精絕女王的腳邊,用額頭觸碰她的腳尖,恭順的說道:
「我的女王,來自大漢的使者將神諭中的罪人帶來了。」
精絕女王無視了張騫的存在,僅僅『注視』著胡修吾,
或許是常年身居高位,又或許是來之前哈迪力和則羅的渲染,讓胡修吾覺得,她只是簡單的站在那裡,便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威嚴之勢,令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精絕女王本來安安穩穩的在王位上,等待著須達帶著大漢使節來覲見她,卻沒想到先是鬼洞出現異樣,蛇神突然發怒,正用無界妖瞳連接鬼洞的她被那一聲無差別的怒吼誤傷了。
魂魄都差點被震散,等陷入元神失守狀態的她重新恢復意識後,便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引起蛇神怒意的源頭。
她的無界妖瞳可以藉助鬼洞的力量,看見精絕城的任何一個角落,精絕女王輕鬆的就看見了被押送著的胡修吾,本來她大喜過望,端坐在王座之上,安心等待著須達他們的覲見。
誰料,須達他們竟然跪在地上,沒完沒了的,把她一個人給晾在了王座上,最後她實在忍無可忍了,才氣急敗壞的傳音給須達。
「須達將他押過來,獻祭給神,平息神的怒火。」
「是。」
雖然精絕女王沒有提名字,但須達也知道精絕女王所說的『他』是指誰,若是胡修吾不在,精絕女王大概還有興趣和張騫他們聊一聊。
但眼下,她滿腦子都是將胡修吾獻祭給她的神,好讓蛇神平息怒火,眼中沒有半點張騫他們的影子,說到底,精絕女王才是精絕國中對蛇神最虔誠的信徒。
正好,我也不想在耽擱時間了。
胡修吾暗暗將督脈中的歸元針逼出,接著第一時間便將張騫送進了羅酆天,將哈迪力送了出來,
轉身,順勢掏出折桂,滔滔劍炁如旋風一般聚集在折桂劍身之上,且旋風越來越強,最後在折桂劍身上凝結成一個小型龍捲風,切割著折桂周圍的空氣,發出悽厲的呼嘯之聲。
他手中拿的不再是一道細長的唐劍,而是那勢大力沉,雄渾厚重,可以劈開華山的神斧。
胡修吾猛然向下揮擊,磅礴的劍氣龍捲順著劍身拍打在胡修吾面前的石橋之上。
幽月劍法·清虛斬,
碰!
劍炁打在石橋之上,發出了火藥爆炸的轟鳴聲,在洞窟石壁如回音壁一般,將轟鳴聲聚集的響亮。
十幾丈長的厚重石橋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被輕易的斬斷,清虛斬的餘波將整座橋面震碎成幾塊,殘橋掉進底下的無盡深淵之中,都沒有落地的迴響。
可這平台完全不給牛頓面子,晃都沒晃,依然安穩的懸於鬼洞之上,好似那石橋只是個擺設。
胡修吾幾人所在之處,便短暫的成為了一座孤島,等胡修吾持劍轉身時,便看見堂邑父已經解決了鬼洞旁的守衛,哈迪力一腳將須達踹下鬼洞。
雖然精絕一方僅剩下精絕女王一人,但她卻毫無驚慌之色,仍然平靜的站在一原地,就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殺氣重重的刺客,而是在玩過家家的稚童。
她的底氣來自鬼洞,來自黃金面具之下的無界妖瞳,在鬼洞附近她可以藉助蛇神的力量,就像是曾經的獻王一般。
但隨後,她卻突然身形一顫,雖帶著面具看不見她的臉色,再也沒辦法保持剛才超然的姿態,反倒有些痛苦的說道:
「你,你做了什麼!」
原本在無界妖瞳的連接下,她可以說和鬼洞是一體的,但就在剛才她感覺有某樣異物吸附在了鬼洞之上,如同吸血螞蟥一樣,吸取著神的力量。而那感覺也隨著無界妖瞳這條連接線,傳到了她的身上。
雖然幽靈冢升級成了羅酆天,但是從蛇神身上蠶食的能力仍舊沒丟,而且好像還更強了。
縱然鬼洞中只有蛇神剝離下來的化身,但想要將其吸取乾淨仍然需要時間,胡修吾從羅酆天中掏出堂邑父的弓箭,拋給了他。
堂邑父一把接住,一雙金瞳在幽暗的洞窟中燁燁生光,守在了斷橋一側,向著幽暗的對面射出了一箭,隨即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痛呼,
精絕王宮內其餘的守衛趕來了。
堂邑父守住身後,哈迪力則正面迎上了精絕女王,他緩緩從背後抽出自己的雙刀,在身前交叉摩擦,刀刃之上火星四射,火星剎那間就猛漲為熾烈的紅蓮業火,將雙刀染紅。
精絕女王認出了哈迪力的身份:「你是上次的那個刺客?」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潛入了她的身邊,她對哈迪力還算是有些印象,但也正因此,她完全不把哈迪力放在眼裡,畢竟上次哈迪力可以說是完全沒破防,頂多是嚇了她一跳。
精絕女王蔑視的看了一眼哈迪力,不屑的說道:「你以為學了點花哨的能力,就能站在我面前了嗎?」
「不自量力。」
哈迪力擺出姿勢:「是不是不自量力,還要試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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