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奧走到門後,看著這個鑲嵌進門後的倒計時。
分針停留在『4』意思是還有二十分鐘?
剛剛他翻找東西差不多花了十分鐘,也就是說,這次穿過『隧道』的時間是三十分鐘?
而這個時候,何奧注意到這個隔間門與門框貼的太緊了,幾乎沒有門縫。
就像是,粘在了一起一樣。
他思索片刻,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扭動,向內拉扯。
整個門毫無動靜,既沒有鎖舌被擰開的聲音,也沒有門扉開啟的聲音。
何奧就像在拉一個嵌進牆裡的門把手。
他緩緩加大力氣,這具傀儡分身高達590的身體素質在這一刻顯現出來,一叢叢如同虬龍一般的肌肉沿著手臂暴起。
整個隔間門以及連接著門的隔牆微微振動了一下。
緊接著,整個門開始彎曲起來,如同肌肉伸縮一樣被拉長。
好像何奧拉的並不是鋼鐵築造的門,而是血肉形成的內壁。
隨著隔間門被何奧拉著的扭曲度越來越大,一股扭曲蠕動的聲音從何奧頭頂響起。
那籠罩在何奧頭頂的車頂開始漸漸的收縮,他腳下的地板開始泛起波紋,似乎要緩緩裂開。
恐怖的令人戰慄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下一秒,這個隔間就要化身扭曲瘋狂的怪物,將何奧吞噬,撕碎。
熟悉的b級的壓迫感。
作為在副本世界幹掉了兩個b級的人,何奧對於b級的戰鬥力已經比較了解了。
雖然那兩次都是朋友幫的忙,但是沒有何奧,朋友們也不會幫忙,面子也是實力的一種嘛。
不過在主世界,何奧就不太好叫朋友們幫忙了。
列車如果真的全力襲擊他,那這具傀儡分身必死無疑。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動作仍舊沒停。
依稀間,整個隔牆已經被他拉扯到即將撕裂,隱約之間,何奧已經能看到走廊扭曲的影子。
他的體力也在和隔牆的拉扯中,接近耗盡。
只要再用力一點,他就能把整個隔牆撕開,進入走廊。
此刻他所處的隔間已經幾乎完全失去了隔間的形狀,所有的牆壁都蠕動著,扭曲著,不斷靠近著何奧,要將何奧徹底的吞噬。
就在這些扭曲的牆壁即將接觸到何奧的瞬間。
砰——
何奧鬆開了手。
整個牆壁回彈,仿佛按下了快退鍵,屋子裡所有東西都在飛速回退,幾乎在一瞬間,整個隔間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滴答——滴答——
何奧面前嵌進隔間門裡的時鐘如常『走動』著。
他轉過身去,衣櫥里的睡衣仍舊保持著剛剛被他翻動的褶皺。
一切好像都未曾發生過,剛剛那一場『危機』似乎是何奧的幻覺一般。
果然,這個列車只會按照規則行動。
所有的超凡物品,都有其自有的一套規則,只有滿足了相應的規則,超凡物品的力量才能被使用出來。
比如奇蹟魔杖的b級奇蹟,就需要何奧殺死六個c級,滿足某種特定的儀式規則。
從剛剛一上車何奧就意識到,維諾拉號內部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則運行。
等待乘客上車的乘務員,上車就會被分配隔間的乘客。
經過『隧道』時所有乘客都被要求進入類似於安全屋的隔間。
還有剛剛他試出來的,一旦進入『隧道』,隔間門關閉,就不可再次打開,或許要等到離開隧道才可以再次開啟。
這些都是細緻的『規則』。
遵守這些規則,就不會被列車攻擊,能夠在列車內一定程度的安穩存活。
何奧剛剛就是在試探這些『規則』的底線在哪裡,以及看看自己的全力能在多大程度上破壞規則。
遵守規則並不代表就一定能夠在列車中活下去,何奧不可能去信任一件可能布滿瘋狂污染的超凡物品。
說不定最後的規則就是『所有人都得死』。
何奧坐回到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等著體力慢慢恢復。
等到倒計時還有最後十分鐘的時候,他走到了門口,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一瞬間,整個隔間再次躁動起來。
這一次何奧沒有拉滿,而是拉到一半就放了回去,躁動的隔間又迅速恢復了原狀。
而就在隔間恢復原狀的瞬間,何奧握住門把手的手再次用力。
整個車廂在短暫的剎那似乎僵了一下,然後迅速涌動起來。
然後他拉到一半,再次鬆開。
——
在傀儡分身在維諾拉號里為列車做『反應速度』測試的時候,何奧本體再次推著他的小涼麵攤出了攤。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研究院海外部門副部長,站在整個世界最頂尖的c級強者,但是偶爾出去賣一次涼麵還是很快樂的。
賺點小錢的同時,也能把心靜下來。
方爺爺住院以後,他就沒有面可以用了,也一直沒有出過攤,今天他抽空去市場買了一些比較好的面,自己處理了一下。
「小哥,我們還以為你回老家結婚了,一個星期都沒看到你出攤了,饞死了。」
他剛擺攤沒幾分鐘,幾個女孩就走了過來,她們似乎剛下班,點了幾份涼麵就在這裡吃。
人來人往。
沒多久,一個熟人出現在何奧面前,「一份糖醋涼麵,大份的。」
正是張安廈。
張安廈是西都研究院的負責人,之前來吃過一次何奧的涼麵。
這個時候正值一波人流過去,四下無人,張安廈趴在透明柜上,笑著看著何奧,「你小子,才過去多久,就比我強了,我還得叫你一聲何部,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行了,老張,你就別在這裡和我裝了。」
何奧快速的拌麵,以他現在的權限,是看得到張安廈的資料的。
老張雖然被卡在了d級,但是本身實力很強,是研究院的老人,而且之前在遺蹟里獲得過一支後續天賦序列的c級秘藥,差的只是時機罷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是現在晉升了,也不如你啊,多加點糖,我比較喜歡吃甜的。」
張安廈笑道。
然後他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寂靜的街道,明亮的燈光,談笑的人群,「你這地方不錯,大隱隱於市。」
「賺點小錢罷了,」何奧把涼麵盛進紙碗裡,「你在這裡晃悠了幾天了吧,不然我哪那麼好正好遇見你。」
「你從海外回來之後我就會下意識的過來逛逛,」張安廈笑道,「你這一手確實厲害,吃過一次之後抓心撓肝的癢,說你這裡面加了污染物我都信,恨不得每天都來。」
「也就一兩次,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可能常吃的。」
何奧笑了笑,把涼麵打包好放在櫃檯上。
這時候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楊德發來的消息。
楊德:[你還在東都嗎?]
何奧:[回西都了。]
楊德:[好的,我問一下你們的地址,到時候好分配任務。]
何奧:[計劃制定好了嗎?]
楊德:[還沒,我們準備先在海外進行一次預攔截,測試一下維諾拉號的反應,再來推進詳細的計劃,保持聯繫。]
何奧:[好]
何奧放下手機,張安廈和他揮手作別。
來來往往下班的人又多了起來。
——
倒計時的時鐘終于歸到了零點。
何奧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似乎是門鎖被解開的聲音。
他擰動門把手,輕輕一拉,明媚的陽光透過走廊照亮進隔間。
不知道為何,何奧感覺他在拉開門的瞬間,似乎整個隔間都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輛車和他玩的很不盡興,待會兒進隧道了可以繼續玩。
此刻列車仍舊在海上,這裡是一處壯闊的海上懸崖。
列車趁著明媚的日光,從懸崖下的海面上走過,透過走廊的車窗,何奧依稀能看見遠處遊輪上人們驚訝的表情。
這些人趴在欄杆上看著這唯美玄妙的一幕。
何奧甚至能聽到點點他們的歡呼聲。
也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另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他右手邊,二號的隔間的門被緩緩打開。
他扭過頭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海浪般波瀾壯闊的胸懷,以及落在胸前幾縷璀璨的金髮。
緊接著,一個身材豐腴,穿著白色修身針織毛衣裙,手上拿著一個白色圓框眼鏡的金髮女子出現在了何奧的視野中。
她看向何奧,有些迷糊,緩緩把手上的白色圓框眼鏡帶在了臉上。
然後在視野清晰的第一時間,她下意識的扶著牆後退了半步,半邊身子縮進了隔間裡。
何奧:?
我有這樣嚇人?
「你好?」
這個女子看起來似乎是提亞帝國的人,何奧嘗試用提亞語輕聲問道。
他本身是不會提亞帝國語的,但是胡文會,他接收了部分胡文的碎片記憶。
「你好。」
似乎聽到何奧說熟悉的語言,女子看了一眼何奧,似乎沒有那麼害怕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是怎麼上的車?」何奧儘量保證自己語氣平緩,對方似乎在車上被嚇到了,「我是從阿拉諾諾提島上來的。」
「我在諾萊共和國旅遊,」女子小聲說道,「這輛車停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怎麼,就上來了。」
然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驚悚的看了一眼四周,「這輛車···好像是活的···」
是啊,是活的啊,剛剛我還和它玩遊戲來著。
火車是活的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嗎?它都會動,會動的物體簡稱動物嘛。
不過看起來對方似乎被嚇得不輕,何奧也沒有進一步刺激她,而是輕聲問道,「你是提亞帝國的人嗎?」
「嗯···」
女子輕輕點頭,正準備說什麼,也就在這瞬間,一聲輕微的腳步聲從何奧身後響起。
何奧扭過頭去,看向身後。
不知何時,列車已經停在了一處沙灘上。
「有人嗎?」
提亞帝國語。
一個帶著圓頂草帽,面容白皙,身材纖瘦,穿著碎花裙,大概一米六幾左右的女孩從車廂後部上了車,「這是什麼旅遊景點嗎?還是上個世紀荒廢的火車?」
後一句是流利的中土語。
看長相,她似乎是中土人。
咔——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女孩身後的車門轟然關閉。
也就在這瞬間,一個身影從何奧和金髮女子身前穿過,他的速度很快,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走到了女孩的面前,用流利的中土語說道,
「您好,歡迎來到維諾拉號,我們將帶您遊覽整個世界的山海美景,能為您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乘務員面帶微笑的遞給女孩一張門卡,「您的隔間是四號隔間。」
女孩看著面前面露溫和笑容的英俊乘務員,又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車門,吞了口口水,「那個,我能下車嗎?」
乘務員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微笑的保持遞門卡的姿勢,就像一個僵硬的木偶。
列車緩緩啟動,窗外的場景開始飛速後退。
女孩快速拿出手機,解了兩三次,終於顫抖著解開了鎖。
然後她進入撥號界面,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伴隨著短暫的『嘟——』的一聲,電話界面退了出去。
她又試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她看向右上角的信號界面,現在那裡顯示『x』。
這輛車裡沒有信號。
她扭頭看向身後,車門的小窗中,美麗的景色飛速後退,但是她已經沒有心情在來欣賞這美麗的景色了。
然後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目光掃過餐廳車廂和站在走廊里的何奧和金髮女子。
她意識到,自己被卷進了什麼不可知的危險當中,她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在衡量了自己與乘務員的體型差距之後,有些顫抖的接過了乘務員遞過來的門卡。
「祝您旅途愉快,維諾拉號將給您帶來終身難忘的旅程。」
乘務員溫柔的笑道。
女孩顫抖的點點頭,她覺得她現在,就已經開始終身難忘了。
她看了一眼乘務員,又看了一眼走廊里的何奧,然後幾乎小跑著跑到何奧面前,快速問道,
「哥哥,你也是中土人嗎?你也是這輛車的『旅客』嗎?」
女孩的聲音很甜,帶著一點點磁性,語音有些許的顫抖,讓人忍不住想生出保護欲。
「放鬆心,我也是差不多和你一樣的狀態進來的,」何奧用中土語回答道,「我在阿拉諾旅遊,然後不小心上了這輛車。」
「阿拉諾,我也想去那裡玩,據說諾提島的日出很美,但是那邊聽說太亂了,」
講到熟悉的內容,女孩緊張的心態似乎緩解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周圍,小聲道,「哥哥,這輛車能下車嗎?」
女孩問到這個,何奧突然意識到,剛剛車輛停下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任何察覺,也沒有任何下車的想法。
雖然他並不想下車,但是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想,比如眼前這個金髮女子似乎被嚇得不清,應該是想下車的。
但是她也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何奧扭過頭去,看向金髮女子,用提亞語問道,「你剛剛怎麼沒下車?」
聽到何奧的問題,女子宛如大夢初醒,她慌忙的衝到車尾,扶住車廂隔牆,看著緊閉的車門,以及車門窗口後飛退的景象,陷入了某種呆滯。
過了大概十幾秒後,她才顫抖著扭過頭來,看著何奧,「莪忘了···」
她這句話也落入了何奧身前的女孩耳中。
女孩似乎懂提亞帝國語,但是懂得不多,她看著何奧,有些擔憂的問道,「哥哥,那個姐姐說的『忘了』是忘了下車嗎?」
何奧輕輕點頭。
眼前的女孩其實比何奧想像中要鎮定許多。
普通人遇見這種事,早就哭天搶地的想要下車了,根本不會去接乘務員手中的門卡。
而女孩很鎮定的接過了門卡,並且第一時間走到了具有明顯中土相貌的而何奧面前。
很顯然,她知道現在哭天搶地歇斯底里沒有用,首先是要找到一個可靠的,能夠詢問到情報的『盟友』。
『老鄉』何奧很顯然就是她挑選的盟友。
她說話很甜,模樣也很乖巧,很難讓男性產生敵意。
很會利用自身的優勢。
很聰明的小姑娘。
那個金髮女子也並不笨,她現在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並且從之前的交談來看,她還發現了這輛車是『活』的。
看來維諾拉號挑選乘客不是隨機挑選的,有自身的內在標準。
挑選出這麼多滿足特殊標準的人,這輛車想做什麼?
「哥哥,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女孩瞪大眼睛,有些無措的看著何奧,「哥哥,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林遲遲。」
「我叫郝毅,」
何奧隨口編了個名字,他看向窗外流動的風景,「下一站看看能不能下車,你在車裡首先需要記得的第一條,就是遵守規則。」
「郝毅,哥哥的名字真好聽。」
林遲遲乖巧的點點頭,開始咀嚼何奧剛剛說的話語,「遵守規則···」
窗外風景依舊優美,但窗內的人再也不是能自由欣賞景色的旅客了。
「那個,你們剛剛說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點嗎?可以和我也說說嗎?」
此刻那個金髮女子已經小心的走到了何奧身邊,看了一眼何奧面前的林遲遲,小心的問道。
她似乎發現了何奧在告誡林遲遲什麼。
「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
何奧簡單的把遵守規則這一條用提亞語告訴了金髮女子,然後準備詢問金髮女子她之前有沒有什麼發現。
也就在這時,林遲遲輕聲問道,「哥哥,遵守規則具體是什麼意思?」
在這剎那,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現在的規則就是,回自己的隔間!」
何奧快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