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空!
緊接著,只聽房門「咣當」一聲,卻是靈空推門而入,也不理會張翼軫和商鶴羽,徑直來到靈動面前,二話不說伸手將靈動提起,左右搖動數下,大聲說道:「靈動師兄,快快醒來,看看我是哪個!」
張翼軫大駭,急忙上前正要一把推開靈空,冷臉說他幾句,不料還未近前,忽見一物從靈動懷中跌落,翻滾幾下,正好滾落到張翼軫腳下。
張翼軫控風之術感應四周人物環境還說得過去,若是細小物體,便模糊難辨。商鶴羽上前一步撿在手中,卻是一張紙團,其上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寫就,其上只有一句話:
「五芝茶輔以珊瑚淚,可解離魂術!」
當下也顧不上思忖靈動為何寫下此句,忙念給翼軫聽來。
「珊瑚淚!」
張翼軫當即大喜,伸手間從懷中拿出珊瑚淚,說道:「我手中尚有兩滴珊瑚淚,靈動掌門和嬋兒可一人一顆,只是五芝茶……」
猛然間腦中靈光一閃,驚叫出聲:「北海龍王傾北之處,有五芝茶……」
商鶴羽哈哈大笑,喜形於色,說道:「翼軫,你還忘了一件最為重要之事,傾北手中,還有可以治你眼疾的金芝玉草!」
張翼軫經此提醒,也是驀然想起當時問起崔向之時,對方曾親口說出此事,當即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說道:「如此看來,當初與傾北周旋一二,倒是好事一件。」
二人說笑間。忽然想到靈空怎地沒了動靜。扭頭一看。卻見靈空已經將靈動安然放置床上。正一臉落寞之色。站立床前。自言自語說道:「師兄。其實不要以為我沒心沒肺。其實靈空也是性情中人。不過不善於表露罷了。自東海事發之後。我也是朝思夜想。無比擔憂。雖然我心中清楚。如你這般老謀深算老奸巨滑之人。斷難輕易死掉。不過即便不死。萬一被困在某處不得出離。過上幾百上千年也難得一見。與死又有什麼區別?……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今日終於與你相見。也總算讓我大慰平生了。你先睡著。我先去無天山廚房重地再去燒上一時三刻地火。這神人廚房也忒簡陋了些。燒火灶具都不齊全。恁是少了些樂趣!」
說完。低著頭看也不看張翼軫二人一眼。蹬蹬蹬一路小跑。轉眼不見了蹤影。直讓張翼軫無奈搖頭。暗笑靈空此人確實行事頗多出人意料之處。
稍後畫兒又來看望靈動。少不得又與張翼軫說一些在無天山地趣事樂事。以及和靈空去了哪裡遊玩。等等一類。張翼軫見畫兒玩得開心也是心中大安。近來顧不上照應畫兒。有靈空在。倒也省卻了他不少心思。也是不錯。
眼下事不宜遲。當下哄走畫兒。又令人請來戴風。請戴風派人照應靈動周全。以及讓靈空、畫兒二人切莫惹事。又將他要前去北海尋藥一事一說。戴風當即喜出望外。滿口應下。提出要派數員大將跟隨。被張翼軫婉言謝絕。有商鶴羽在旁。整個北海之力也非他敵手。況且此去北海。以傾北先前表現。五芝茶和金芝玉草應該並非難事。
張翼軫也不耽誤。交待完畢。急急和商鶴羽飛空直奔北海而去。
無天山離北海不過數萬里之遙。張翼軫有商鶴羽在旁。只管全力催動流光飛舞即可。當真是快如流星。一個時辰不到。便先後穿越毒霧和冰洋。置身龍族所轄地北海之上。
正要施展控水之術,潛入海水之中,直朝龍宮而去之時,忽聽商鶴羽低低的聲音說道:「前方有變,應是有人在爭鬥!」
商鶴羽說話間只一動念,便隱去二人身形,悄然前行千里左右,便見數里之外有二人正當空對峙。此二人一人孔武有力,一人瘦弱不堪,若是張翼軫雙目完好,定會一眼認出正是華風雲與華自在。
張翼軫控風之術悄然施展,模糊感應到二人相距數丈對立,殺意流露,正是蓄勢待發,只等生死一搏。當下悄聲告知商鶴羽,在不被二人發覺的情況下,儘量離得近些。
商鶴羽悄然一笑,卻是說道:「即便我二人近在咫尺,他二人也不會發覺。此二人修為不過地仙,與你相比也是遠遠不如,只是不知為何本是同族,卻要以死相拼。」
說完動念間便接近二人數丈之內。
二人絲毫不覺有異,敵視片刻,卻聽華風雲輕輕說道:「華自在,你我本是同族,倒也不必非要自相殘殺,且聽我一言,跟我回到北海,想必龍王也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你不死!」
華自在卻是譏笑一聲,說道:「華風雲,你說的是什麼屁話……也不臉紅!我既然逃出,定是存了必死之心,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被傾北父子利用。我倒還想勸你一勸,華風雲,切莫以為傾北父子最後會真心對你,不過是哄你死心塌地的假話罷了。我言盡於此,儘快出手便是,生死各憑本領。」
張翼軫暗暗吃驚,怎地華自在與華風雲在此生死相爭?
目不能視,不能盡觀眼前情景,張翼軫不免一時著急。
華風雲呼哈一笑,揚手間取出雙刃刀,當胸一橫,卻又說道:「自在,如今四海化蛇凋零,我真不忍心殺你。不如你跟我回龍宮,我拼了性命也要向龍王求情,饒你不死。」「真是可笑之極!哈哈……」華自在仰天大笑,一伸手撥出一把長劍。劍長三尺有餘,似藍非綠,宛如一泓秋水,閃動驚心動魄之美。
華自在輕撫劍身,雙眼深情流露,猶如凝視相守千年的愛人,口中喃喃低語:「此劍傷別離,千年未曾出鞘,今日現身一試鋒芒,華風雲,你何其有幸!」
華自在長劍一挺,斜指向下,驀然劍身嗡嗡作響,只激盪得四周雲氣頓生,瀰漫一片,一股莫名地離別傷感縈繞心間,只覺秋水輕泛,天地間忽起離別蕭索之意,令人不可避免心生離愁別緒!
「不想尋常神人也有此種神通,倒也令人驚訝!」難得商鶴羽竟一時感慨,直視華自在手中長劍,嘆息說道,「移情同扉術,以自身心緒感染對方,令對方陷入莫名情緒之中,不可自撥。此法術雖然不是高深大法,不過也不易學成。這個華自在,倒是一個有心人。」
華風雲一不留神,被華自在帶動情緒,竟是暗中著了道兒,雙眼迷離片刻,心神一時失守,差點把持不住,手中雙刃刀一舉,便要悲傷之餘舉刀自刎!
刀將將觸及脖間,猛然身子一震,登時停住,雙眼猛然一瞪,恢復清明,大怒說道:「好一個華自在,竟是暗中下手,用一些宵小伎倆,當真是鼠輩行徑……看我如何將你碎屍萬段!」
移情同扉術對一人只可奏效一次,是以一招不中,再無施展的可能。華自在臉上微微閃過失望之色,隨即長劍一刺,一道寒光直取華風雲胸口。
華風雲不甘示弱,雙刃刀舞動起來,呼呼風響,倒也威勢驚人。二人互不相讓,立時撕打在一起。
商鶴羽和張翼軫靜立一旁,一人冷眼旁觀,一人凝神感應,只見場中二人跳躍騰挪,招招致命,顯然確實是生死相拼,全無半點虛假可言。
不多時,華自在便落了下風,氣力不支,神力不濟,被華風雲打得節節敗退,一直退出在千里之遠,猛然間華風雲雙刃刀一收,好言勸道:
「華自在,想來想去,我仍是不想取你性命。四海之中,化蛇所剩無幾,所有化蛇本是同根同源,雖然龍王有命要我殺你,我卻於心不忍。你……且逃命去罷!」
華自在微微一怔,一臉難以置信,卻是問道:「此話當真?莫不是哄我逃走,然後背後一刀再取我性命?華風雲,你身為傾北和傾化最得力幹將,最信任的手下,竟會背主放我一條生路?我卻不信!」
華風雲嘆息說道:「其實你我心中都清楚得很,傾北父子為人……表面待人熱情真誠,實則二人心機深不可測,即便是我久在傾化身邊,他所想所做,我不過只知一二,機密或關鍵之事,斷然不會對我等屬下說出。所謂鳥盡弓藏,他父子二人眼下野心極大,策劃之事尚未成功,正是用人之際,自然會對我和顏悅色,許下重諾。若是他日功成之時,說不得到時我也無用,便會被棄之一邊……我何必殺你,不如暗中放你逃走,他日或許還可助我一臂之力。」
聽華風雲說得合情合理,華自在一時躊躇,略一猶豫便點頭說道:「也好,既如此,我便銘記華兄情誼,他年相會之時,必有回報。……告辭!」
華自在一拱手,也不多說話,轉身便走。華風雲卻是暗暗一笑,也是一拱手,說道:「華將軍一路好走,莫要遲疑,走得越遠越好!」
說話間,卻將雙刃刀向上一拋,陡然間雙刃刀光芒大漲,其勢如虹,其快如電,風馳電掣直朝華自在後背一刀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