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乘龍氣,有滿城風雨相隨,在這皇城之中氣運滔天,能顯金龍異象者,自然沒有第二個人。
見到洛離當面降臨後,商鞅與左白鹿,自然也有了反應。
那來自中土的讀書人從容了理了理衣襟,隨後雙手作揖,向著眼前的洛離肅聲開口,道:
「儒道讀書人左白鹿,見過夏皇陛下!」
「些許微末實力,當不得大才之稱,夏皇過譽了。」
而一側的商鞅,作為洛離召喚至此世的人物,相比較旁邊的布衣儒生,倒是顯得更加坦然。
「商鞅,見過陛下。」
「此番我受君上相邀,特此前來大夏,欲為這皇朝之雄圖霸業添磚加瓦,捉拿些許賊子宵小之徒,就權當做是見面禮了。」
「因此,不必稱謝!」
二人話語出,倒是讓場面上一片譁然。
行刑場上狼狽不堪的眾多囚犯朝臣,面色露出惶恐以及絕望。
短短時間內,他們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樣,從高峰跌落低谷,又從低谷直升天堂,隨後再在這三人接連而至後,更是從天堂直墜地獄...
萬萬沒想到,必死無疑之局中,竟然有人意圖前來劫法場將他們救走!
可就在鐵索斷裂,將要逃出生天之際,兩道畢生都難得一見的高手竟然站了出來,將他們的逃生希望親手打碎...
雖然不知道這些前來劫法場的黑袍身影,到底是何方勢力,但眼下這些朝臣心裡清楚。
他們將面臨的結局,除卻死路一條外,怕是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剛才便叫那劊子手一刀下去,好歹還能落下個乾脆利落。
又何至於像是現在這般,明知死路一條沒有掙扎的餘地,只能懷揣著絕望的心思,等待生命的終結。
宛如折磨。
區別於這些個囚犯的心思,其餘一眾將士和刑場官吏,眼下心情倒是頗受震動。
武道宗師,平素里絕對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而這種等級的高手,一共五尊前來劫法場,卻被那二人連手都沒動就徹底解決了。
最關鍵的是,在洛離這位夏皇親身降臨後,他們竟還對其抱以敬意,禮遇有加...
這是不是就證明了,他們的陛下比那兩名不知境界的高人,還要強?
場面上的大部分人經過腦補後,眸光望向洛離的時候便更顯敬畏了起來。
不愧是以一人之力,便壓服了整個大夏武林和朝堂的通天人物。
數遍八百年青史昭昭,怕也是只能出此一人爾!
洛離踩踏金光,縮地成寸入了法場。
而李青衣持劍隨在他後方,隔著不遠處就將視線投入了進來。
「中土儒脈,左白鹿麼...」
「之前隱約間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儒脈七道,白鷺學宮當代夫子寄予厚望的繼承者嗎...」
「此等人物竟然會在大夏現身,有意思。」
白衣女子眼神里若有所思。
聽聞此人曾經走遍中土,悟出了一條儒門大道,只可惜最後卻自己將步伐給踏了回來,不欲以此道入天象。
隨後數年裡,便再也沒有聽說過此人的名聲傳出了,只是令李青衣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大夏見到了他的面。
而且看其樣子,貌似對於洛離這位大夏皇帝,很感興趣。
至於另外那個名為商鞅的人,一開口聽起來就和洛離有所干係,想必便是在那皇宮書閣間,引得他哄然大笑的人物了。
自己雖然沒有聽過其自身的名諱傳聞,但剛剛那一系列的招式和異象,卻無疑昭示了此人並非凡俗,起碼也得是一尊四品之境的高手。
就是不知道,洛離是從哪裡結識的此等人物。
「這位陛下,還真是叫人出乎意料。」
「本來以為我已經算是對他比較了解的了,可現在看來,還是有許多東西,不像是我看起來的這般簡單啊...」
女子一頭青絲隨風擺動,看起來光彩照人。
那商鞅自身的異象,公正明理又兼如威如獄,一看就是修行法家至理的高人。
而左白鹿則更不必說,作為儒脈的繼承者,他就是根正苗紅的讀書人,屬於隔代的聖人子弟,讀的是聖賢書,修的是浩然氣,無論是從修為還是出身來看,都當屬一流。
不知為何,見到這些越發傑出的人物後,李青衣心中卻是生出了一股緊迫之感。
她感受到了壓力。
洛離越來越優秀,而匯聚在他身邊,或是與他有所交集的人物,也都開始變得越來越強。
自己如果再不有所進境,可能就會有些跟不上腳步,甚至被遠遠甩在身後面了。
這對於一個自幼就被灌輸著比肩祖師,身懷天人之姿的絕世天才來講,自然是一件難以接受之事。
無關情愛,只是因為自身的驕傲而已。
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不如別人。
即使不會在明面上流露出來,但李青衣也知曉,眼下積累足夠,自己不能再耽擱時間,也該回宗悟道了。
有祖師留下的太乙道碑,再加上自己的無暇道心,不僅是李青衣自己,就算是全太乙道上下都覺得。
只要她下山走完一遭紅塵,體悟百態洗鍊劍心完畢之後,那麼宗派的太乙劍道,對於她李青衣來講,便是近在眼前。
世間天才芸芸,但是真正能有近道之姿者又有幾人?
而身懷無暇道心,天生便能看破道之本諦的李青衣,自然能名列其一。
論資質與機遇,她自詡不遜於洛離。
一路走來,在見到洛離一路行於自身大道上堅定不移之後,李青衣也是收穫良多。
朝問道,夕可死矣!
見證一條屬於人皇,意欲使天下太平的大道從無到有誕生,對於李青衣來講,近乎勝過她兩年悟道!
她有預感,回宗之後,那枚記載了祖師一生道法脈絡的碑文,自己已經能盡數悟透了。
念及至此,看著那衣袍獵獵,言語間談笑風生的人影,李青衣心頭之間,卻不知為何生出了淡淡不舍。
她下山這兩年來,光是在這大夏,就呆了半年之多。
除卻山上一年四季的風雪,以及和藹可親的師長外,李青衣最為熟悉的人,就是洛離了。
她也不知曉,自己對於這位人道帝王,究竟抱有著怎樣的情緒。
「希望經年以後一晃眼過,你我都能更進一步,成就那天象之位吧。」
罕見的迷茫情緒溢入一雙褐眸,李青衣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
或許是習慣了孤寂,習慣了那天山之上的四季風雪。
以至於她這個人,對於言辭的表達一向都是較為簡潔。
是啊。
能用劍解決的事情,為何還要用言語去說呢?
只是可惜,
這世間終究還是有些事情,是無法用劍全部解決的...
...
不談李青衣的心思如何複雜難猜。
眼下洛離的心情,明顯是沒有放在後方姑娘身上的。
他看著面前的商鞅與左白鹿,微微欣喜的心情中,還夾雜著些許出乎意料。
因為在他的感知中,這自稱來自中土的儒生左白鹿,分明也是一尊不遜色於他自身的強者!
而且隱隱間的神覺感知還告訴了洛離,此人,與天象大宗師之境只差一絲!
這種實力,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如此強者無緣無故,為何會現身在大夏皇都之中?
洛離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不管如何作想,眼前此人也算是幫他大夏攔下了賊人,光是這一點,洛離就會將其當做貴客看待。
是以在商鞅與左白鹿開口之後,他當即便爽朗一笑道:
「二位先生客氣,如此實力,怎能當不起朕之誇讚?」
「還請二位稍稍等待片刻,待到朕將這些許毛賊解決後,再與兩位暢聊一番。」
畢竟眼下不是閒聊之時,所以洛離只是客氣的和二人打過招呼後,便轉過了頭。
與此同時,他面上的笑容,也開始漸漸的冷了下來,那股子威嚴沉重的皇者氣息,也漸漸向著前方散發而出。
將視線投放到那些面容隱於衣袍之下,被左白鹿文道符籙控制的動彈不得的黑袍身影、以及那些個眼下躺倒在地,身軀打顫戰戰兢兢的囚犯身上時,洛離可就沒有顯得這般客氣了。
抬腳邁步往前走動,在距離這些人僅僅數步之前停頓下來,泛著冷意的聲線從洛離口中道出:
「皇城長寧,天子腳下,公然現身妄圖將這些朕金口玉言,意圖斬殺以謝天下的罪人救走,按律當誅!」
「但如果你們能開口說出自己背後的主使,那朕興許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如何?」
話語落下,一片寂靜。
那五個隱藏面容的黑袍身影,盡都是默不作聲,只有那一側的段正等流,還在不停跪拜,想要討得一條性命。
「真是嘴硬。」
「雖然朕只是說說而已,就你們這身份和行徑,我自然不可能饒得爾等性命,但這副作態,卻著實是讓朕極為不爽啊...」
這文道符籙,只是禁錮住了這些傢伙的身軀,但他們依舊可以開口講話。
眼下之所以沒有一個出聲的,顯然就是不想說罷了。
洛離搖了搖頭,嘖嘖兩聲,卻也不惱。
他只是抬起手掌,輕輕一震。
呼!
下一刻,這些人隱於黑袍之下的面容,赫然便被掌風劈出的氣浪,直接掀開。
黑袍兜帽落下,那隱藏於黑袍之下的怪異容顏,當即顯露而出。
一瞬之間,所有眼尖見得那隱於黑袍之下的面貌者,滿座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