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中年男子還死死跟在後面，粉衣少女走了一段路後，終究是停了下來，轉回身無奈地嘆了口氣，黛眉一蹙地道：「好了，黃師兄，不用你為難，等我把這處分閣手頭的事情解決了，就和你一起回去。」
「真的？」
中年男子停下腳步，將信將疑地看了眼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麼，轉過頭時，卻是正好看到了向這邊望來的白衣青年，目光微微一凝。
方南頓覺有些錯愕，旋即反應過來，心中失笑，雖說眼前這位是數年未見的故人，但畢竟只有一面之緣罷了，他可沒指望對方能認出自己來。
正準備轉身向右邊街口而去，耳邊忽而傳來粉衣少女的聲音：「那邊那個穿白衣服的，你站住！」
微微一怔，方南回頭望過去，卻見粉衣少女疑惑地打量著自己，待到自己回身看清面容後，有些不確定地道：「方道友？」
方南有些意外地瞥了眼粉衣少女，既然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倒也不好假裝不識，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正是方某，墨仙子，多年不見，久違了。」
又看了看少女身後的黃姓中年男子，他微微躬身，再度一禮道：「方南見過前輩。」
中年男子眉頭輕皺，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一番，僅僅「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誒，果然是你？」
粉衣少女正是墨玉凝，見方南承認，大為驚訝地看了看方南，「三年多沒見，怎麼感覺你長殘了？難怪一時沒認出來。」
「長殘……」
方南面色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後，乾笑道，「墨仙子說笑了，方某外形一直普普通通，何來長……咳，長殘一說？」
墨玉凝大為鄙夷，從瓊鼻中哼了一聲，不屑道：「三年前你可還算得上清秀乾淨，看上去就討喜，現在才是普普通通，不是長殘了是什麼？」
「這……」
方南一滯，半晌說不出話來，墨玉凝見他呆呆的，「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好啦，不和你說笑了。」
「說起來，方兄不是涵州修士麼，這次出現在此地，難道也是被魔道宗門逼出來的？」墨玉凝面色一整，有些好奇地問道。
方南搖了搖頭，道：「方某一介散修，無所定居，四處雲遊罷了，來南塘州時，涵州還未有所動盪，與魔道倒是沒什麼關係的。」
「散修？」墨玉凝輕咦一聲，抬眼看著方南，似笑非笑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方兄當年出手之豪綽可是直追築基修士，莫非如今的鍊氣散修身家都如此豐厚了？」
「在下只不過是粗通些制符之術，勉強能自給自足罷了，哪裡算的上身家深厚。」方南苦笑道，「倒是墨仙子，不愧是墨玉樓少東家，幾年未見，就修為精進到如此地步，方某可遠遠自愧不如的。」
墨玉凝身上的氣息未加絲毫掩飾，方南神識探去，赫然有著鍊氣十一層的修為，這可大出方南意料之外的。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晉國大宗門中，能在二十歲出頭有如此修為的都是屈指可數，更別說那些修仙家族了。從這一點看來，這個看似只是在各州坊市開設店鋪的墨玉樓，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方兄三年前不過是鍊氣二層，如今修為也是不俗，我當初便是鍊氣六層修士，論起來進階速度可比不上方兄。」墨玉凝說到此處，輕笑道，「罷了，不說這個，今日難得遇到故人，方兄這次來坊市，不知可有玉凝能幫到的地方？」
方南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方某這次來是想採購一件飛行法器，只是一路走來，大多店鋪都已關門，在下又不熟悉坊市布局，一時還未找到合適的入手。」
「那方兄可是找對人了。」墨玉凝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方兄只怕是忘了，我們墨玉樓本來就是靠各色法器揚名晉國的，既然找不到，不如來我們店中看看。」
方南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三年不見，這位少東家依舊對生意場上的事情有獨鍾，當下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聳立著的墨玉樓，點了點頭道：「也好。」
「既然如此，就由玉凝帶方兄挑選吧，方兄只用隨我來便是。」墨玉凝嫣然一笑，側身看了看一旁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後，引著方南向墨玉樓而去。
……
踏入門檻，十丈見方的大堂出現在面前，兩側的木柜上擺放著數百件法器，卻依舊顯得極為寬敞。
望著這與涵州坊市那個墨玉樓相似的布局，又瞥了眼身前不遠處那道粉色的窈窕身影，方南忽覺有些恍惚，似乎剎那間回到了他剛重生過來的三年前。
不過當他目光落在跟著進來的黃姓中年修士臉上時，這種感覺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築基後期修士……」
心中暗嘆一聲，對方有著如此修為，卻對墨玉凝如此低聲下氣，墨玉樓的實力可想而知。墨玉凝能對自己這麼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鍊氣散修客氣至此，已經是頗為難得了。
三年過去，自己的心性越發沉穩，對修仙界的種種也見怪不怪，他是如此，自然也不能指望對方還像三年前十幾歲時那般單純親和。
仙道漫漫，修仙者之間本就生來不公，就算是曾經的故人舊事，在修為差距越拉越大之下，那點交情最終只會在歲月的消磨中灰飛煙滅。
自己孑然一身重修此世，無論是資質悟性，還是資源靈藥，與那些大宗門的天才弟子相比本就遠遠不如，若不去努力苦修拼命提升境界修為的話，終究只能作為一名低階修士，湮滅在當初故人的記憶中，連仙道深處的真正精彩風光都無法領會，更別提成就長生大道了。
心中騰起一陣感悟，方南目光微凝，靈台頓時塵埃盡去，一片清明之下，本來蜷縮在身體內部虛弱無比的靈魂力量也在此刻動了一動，幽藍微光閃過，竟是有了緩緩恢復的跡象。
第八十九章相談與恢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