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得意的一笑,你們既然請了本姐出山,本姐要不拿出真本事來,豈不是被你們瞧了去?
「首先,第一個破綻就是這盆洗腳水和這床被子,如果客人是亥時末熄燈,子丑交替才被害,那麼他之前就算打了洗腳水又沒洗腳,但肯定上床了,可被子疊的好好的,紋絲不亂,最關鍵的,這並不是他常用的疊被手法。」
皇甫少燁心下懊惱,這個細節他怎麼就沒注意到?
「第二個破綻,就是這幾隻箱子。看到了嗎?這邊三個箱子,每一隻箱子裡都是同一批料子,雖然花紋不一,但料子是一樣的,這些都屬於雲霧綃,這些都屬於雲錦,這些都屬於杭綢」陸寧一箱箱的指過去,到最左邊的那一箱:「只有這一箱,也就是二看到的,申時末那位商人抬進來的這箱,是混雜了三種面料。」
顧十風直敲腦袋,自責道:「笨,真是笨。」
「這也怪不得你們,你們不熟悉面料,可能在你們眼裡,這些面料看上去只有花紋的差別,但我的外祖紀家可是大周有名的綢緞商,我能分辨一百多種面料,只要這市面上有的,我只要瞧一眼,都不用摸就知道產自何處,用的是什麼材料和織法。」陸寧安慰他們的同時,狠狠地吹噓了一把。
皇甫少燁抬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商人抬進來的箱子大有問題,裡面裝的並非是面料,而是一個人?」
這樣的話,就解釋的通了,三個人來的,三個人走的,留下了一個人,這個人就躲在箱子裡,伺機殺人。之後翻窗而出,用魚線落下木栓,造成密室殺人的假象。
呃不對。
皇甫少燁道:「有個問題,那商人既然是送貨來的,死者怎麼可能不驗貨?還有,亥時的時候二問要不要熱水,房裡回答不要的人又是誰?二,他聽的很清楚是客人的聲音。」
陸寧挑眉道:「你終於問到子上了。」
「我來推斷一下案發的經過吧。昨日申時不到,有一位布商帶著兩個隨從抬著一隻大木箱進了這個房間。顯然他和死者之前有過接洽,死者接待了他,就在死者準備驗貨的時候,布商和隨從突然發難,死死勒住了死者的脖子,導致他很快窒息而亡。然後他們把死者放在了椅子上,造成他一直坐在八仙桌前的假象,然後布商帶著隨從離開,而藏在箱子裡的人出動了。」
「他留下的來目的,一是清理現場,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昨天下午是有下過一場雨的,街道應該是濕的,他們就算坐著馬車來,但總要下車的,所以,他們的鞋底肯定是濕的,會在樓板裡面上留下足跡,哪怕是最輕淡的足跡,然而,我很仔細的看過,並沒有,明,躲在箱子裡的人清理的很徹底。」
「可就是因為清理的太徹底,讓這個房間顯得太乾淨,露出了破綻,這人和你們一樣,很可能也分不清這些面料有什麼區別,為了不讓這個箱子空著,他就把其他三隻箱子裡的布料勻了過來,這就導致那隻箱子裡三種面料混雜,而其他箱子裡的面料都淺了一層。」
顧十風連連頭但依然有困惑,道:「可問題是,從屍檢的結果來看,客人確實是在子丑交替的時間死去,這個又該如何解釋?」
陸寧笑了笑:「我不是問你們,剛進這間屋子的時候第一感覺是什麼嗎?你們冷,陰測測。可這間屋子是向南的,陽光充足,就像此時已經是酉時,一天中氣溫算底的時候,也並無陰森寒冷的感覺,那麼是什麼造成的呢?」
陸寧指著大箱子道:「這隻箱子,恐怕不止可以裝一個人,還能裝其他東西,比如冰塊」
皇甫少燁眸光一亮。
顧十風也猜到了關鍵。
「沒錯,就是冰塊,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客人沒要洗腳水,而洗腳桶里卻有水,為什麼屋子裡的氣溫會這麼低,讓人有陰森寒冷的感覺,冰塊的主要作用是降低溫度,延緩屍體腐化的程度,所以,我們之前做出的死者死亡時間的推斷是錯誤的,死者真正的死亡時間就是申時初,也就是那位布商在這裡呆的那一炷香時間內,他們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陸寧正色道。
皇甫少燁此刻眼裡只有陸寧那雙手閃爍著睿智光芒的眼睛,只覺得心靈深處正有某些東西被喚醒,他不清被喚醒的是什麼,具體感受是什麼,他只知道此刻他的血液里都透著興奮。
所有的推論都合情合理,就像案件就發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哦原來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被一陣清風給吹散了,漸漸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顧十風比著大拇指,雖然兩個大男人不如一個女人的事實讓人尷尬,但這個大拇指他比的誠心誠意,心悅誠服。
「那你推斷他們的殺人動機是什麼?」皇甫少燁定了定神問道。
陸寧秀眉一蹙,沉吟道:「我覺得是他們在找東西,一件對他們來很重要的東西。二,死者每天會疊被子,那麼申時初,死者並未就寢,他的被子應該是疊著的,然而,我們看到的是被子重新疊過了,這意味著什麼?還有,屋子裡的東西放置的特別整齊,就像是被人翻過又怕別人快拿出來,特意歸置。所以,這就是那個人留下來的另一個目的,找東西,從申時一直找到亥末,將近三個時辰。」
顧十風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的:「會是什麼呢?一個高麗商人有什麼值得讓人大費周章的殺人。」
皇甫少燁心頭一凜:「難道,死者是」
三人對視著,異口同聲道:「暗樁?」
所謂暗樁,就是某國派到別國探查軍事等各方面情報的人,類似於現代的間諜。
一個高麗商人被殺身亡,沒有丟失財物,不是情殺不是仇殺,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這方面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