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劍閣外的院內,某黑白之熊手持一根竹竿兩頭亂舞,引一群弟子駐足。
「這白熊在做什麼?」路過的全子舉嘴巴抖了抖,「難不成在練劍?」
呂松峰神色警惕:「要提防其體內蚩尤魔性激發。」
「大驚小怪,」馮巧雲一手搭在劍柄上,「它處於幼年,只是多見師兄練劍故做一些簡單的模仿動作。」
「師妹,此事不可小覷。」
三師兄席木樞引經據典:
「我在古籍上見過,昔年有絕世高手養雕,後來那雕被養出靈性也成了絕世高手。還有玉蜂、白猿,此類傳說甚多,這白熊跟在大師兄身側,沐曲聽經,未嘗不能有造化。」
「還有這等傳說?」
「自然。」
全子舉盯著白猿,稍有悵然:「難道有招一日,我在劍法上竟要被一隻白熊超過嗎?」
馮巧雲瞧他們一本正經的討論,實在忍不住發笑。
想當初才聽聞師父立親傳時,一個個內心不服、情緒牴觸。
如今服氣了,再見大師兄養一白熊,你們也能患得患失。
她真是服了這幫人。
不多時,幾位新入內門的師弟,包括頗懂藥理的安致恩與傷勢初愈的二師兄程明義也來到藏劍閣外,這邊人一齊便朝里進。
莫大先生與趙榮在亭內,眾人依次盤腿坐下。
大家先是匯總一遍個人掌握的消息。
比如當時與史憲英分開逃跑的麻玉陽,也被馮巧雲追上殺掉了。
嵩山派來到沙角島的弟子,盡被誅滅。
又利用眼線找到逃跑的黑衣高手東方臻,莫大先生將他永遠留在衡州府。
「那些屍體都套上了紅布帶,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定以為他們也是來助拳的,我們按照師兄的吩咐大肆散布消息,但知曉內情的人肯定矇混不了。」
趙榮聞言給他們一個寬慰式的眼神,「不必憂心,這件事不會放到明面上說,但記得下次再見嵩山的師兄弟們,面上依然要溫和有禮。」
知道真相不久的全子舉不禁疑惑:
「我們向來對嵩山派與左大師伯禮敬有加,為何要暗中對我衡山派下手。」
趙榮便含笑接話:
「連音律都有雅俗悲喜之爭,何況是江湖門派呢。如果人人都如魯師叔一般,那左大師伯倒是省事了。」
全子舉、馮巧雲等人瞥了威嚴的莫大先生一眼,各自心兒顫動。
這就是親傳大師兄嗎?
一句話暗示師父、劉師叔,還諷刺魯師叔。
當真是懟天懟地。
此時,
衡山老內門在想: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
衡山新內門在想:大師兄說東便是東。
莫大先生在趙榮背後微瞪了一眼,但也沒說什麼。
「川源不能實漏卮,山海不能贍溪壑,」趙榮嗤嗤一笑,「人的欲望野心就是這樣的。」
「如今江湖紛亂,五嶽劍派各不安穩,想亂中得存必須增強門派實力、底蘊,這就得師兄弟們一起努力了。」
「是~」眾師兄弟都應了一聲。
弟子們的舉止莫大瞧在眼中。
趙榮不僅得到了諸弟子的認可,甚至已有一派大師兄該有的威勢,這是一種跨越年紀、自然而然建立起的氣象。
莫大為之側目,
這才多久啊~
沙角島這顆卡在咽喉上的釘子,也拔得乾脆利落。
『這孩子是塊當掌門的料。』
莫大樂得清淨,甩手掌柜做得愈發心安理得。
趙榮又將沙角島之戰的細節與後續跟進事項梳理一番。
眾弟子集思廣益,各有疑問。
呂松峰問「如何應對新一批想拜會山門的勢力」,席木樞提出「如何處理逃竄在外的島匪」。
程明義問「如何探查嵩山派留在衡山的暗子」,全子舉問「如何篩選外界一大批想拜入掌門一脈的才俊、又如何將門內資源與新晉弟子人數協調完善」。
安致恩帶著一些擔憂,問「如何提前防範嵩山派可能會到來的報復」。
這一籮筐問題大夥其實各有思量,也說出了部分解決辦法,趙榮則是利用超越常人的眼界規劃增補,並正式拍板。
畢竟,莫大先生已將掌門一系的大事都交由他來做主。
沙角島一事讓掌門一脈名聲大震,眾人對趙榮的安排自然更加信服。
「聽聞師兄有改進門內修練之法的決心?」馮巧雲最關心這件事,「不知怎麼安排?」
趙榮沖她一笑,反問一句,「師妹覺得幻劍式與迴風落雁劍難煉嗎?」
「難!」
馮巧雲雖然資質一般,卻是本門武痴,她能反饋出絕大多數門人的感受,「這兩門劍法與本派入門七十二峰疊翠劍法路數截然不同,死練練不成,需要考教悟性與內功修為。」
「若不得其法,可能學不到半分精要。」
她朝著趙榮拱手,「僥倖從師兄口中聽得一些對鎮岳訣別開生面的理解,讓師妹豁然開朗,這才剛剛摸到一招三劍的門檻。」
聽到她已有突破,達到迴風落雁劍「劍三」水準,呂松峰等人盡皆訝然!
一點不誇張,這已是超越衡山派所有第十四代弟子的水平。
大師兄竟然還很懂《鎮岳訣》。
「我十歲拜師學劍,苦心修練已有二十七年,天資受限不得本門劍法精要,總叫師父失望。」
馮巧雲說完,朝著莫大先生恭敬磕了一個頭。
莫大卻笑了,「不錯不錯。」
他指了指全子舉、呂松峰等人,「比起這些個,巧雲吶,你叫為師欣慰多了。」
「一招三劍已屬難得,若非你沉迷於此,就算你大師兄說再多道理你也領悟不透。如今已稍得精要,繼續勤修內功,待得大衍之年便能在江湖上稱為高手。」
「是~!」馮巧雲笑著應了一聲。
趙榮道了一聲「恭喜」,又把話題續上,「師妹苦修二十七年才有所得,可見本派從入門劍法到高深劍法上存在一條巨大鴻溝。」
「諸多門人終其一生沒能跨越,迷失在半途,豈不可惜?」
全子舉雙目發亮:「師兄可是有彌補之道?」
「正是!」
這兩個字狠狠敲在了眾弟子心頭,人人面露驚喜。
「我有二法,第一法便是改變一些門人的修練思路。」
「比如席師弟!」
席木樞聞言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席師弟在本門核心掌法流雲掌上頗有天賦,馮師妹也大為欽佩,為何席師弟不深研一二呢?」
席木樞預言又止...
趙榮笑道:「可是因為五嶽劍派的名頭?」
「明明有高深的劍法不學,去鑽研掌法,簡直是浪費時間?」
「但是...師弟請想想看,」
「若精通流雲掌的精要流雲疊影,加之本門內功鎮岳訣,難道就不能成為高手?」
「那嵩山派有大陰陽手樂厚,我衡山也就能有大流雲掌席木樞!」
這話帶著一絲蠱惑性,在席木樞腦海中一震!
他發現自己果真如大師兄所說陷入誤區。
一直以來,他都想成為如莫大師父一樣的人物,也奢望有一天能掌握幻劍式與迴風落雁劍,再去修練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好繼承師父衣缽。
對於掌法拳法,縱然有天賦也不怎麼看得上。
但只從練劍一道來說,自精熟入門劍法後,本門高深劍法精髓他只得微末,除了熟悉招式外,其他就拿不出手了。
談到劍招與內功,能比那賴志芮強。
可說到迴風落雁劍的「一劍九雁」精要達到何種層次,那真是難以啟齒。
此番聽了趙榮的話,他雖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悟到了一些。
席木樞朝莫大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師父縱然嚴厲,可待我恩重如山。』
『若能振興門派,再報師恩,便是放棄劍修執念,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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