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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過著。畢業論文、結業考試、參加面試……偶爾會覺得恍惚。總覺得這大學生活過得太過順遂了，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也不是這樣的。
躺在床上，想著剛才收到的電子郵件。楊御衡覺得自己好像過得太順利了——順利得不真實。
看著宿舍的天花板，楊御衡腦子不停地想，也許這就是自己應該有的生活，好好上學，考上優秀的學校，好好工作，獲得報酬，好好走完這一生。如果在度過這一生的過程中還能遇到相知相惜的……伴侶，應該會更美好。生存之路，孤獨煎熬，有人相伴，總是安慰。
真是貪心，還沒開始好好工作賺錢呢，就開始幻想事業、感情的豐盈。
楊御衡拉起被子，捂住腦袋，在被子裡笑了起來。
手機響了。
楊御衡迅速掀開被子，看了眼屏幕「餵。咋了？」
「楊御衡同學，請問今天下午的時間可以分享給我嗎？」
「源馨？你來京都了嗎？怎麼都沒有聽你說。」
「這不是想著給你一個驚喜嗎，現在驚喜到了，可以出來了接收了嗎？」
「當然。你在哪，我去找你。」
「定位發給你。我們好好見見面，順便慶祝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
「說得好像你不是大學畢業了似的，一起慶祝吧。等我收拾一下就出門。」
「好，等你。」
掛斷電話，楊御衡立馬爬下床，飛快地洗漱、化妝、換衣服，然後便出了門。
流蘭薰坐在沙發上，試著舒展了身體。環視一圈，他摸了摸沙發的扶手、靠背、水杯、桌子……
陌生又熟悉的環境中，久遠的記憶在腦海深處被觸動，他突然很想回憶起以前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可是……真的過去太久太久了，如果不是影像的留存，他不可能這麼清晰。
百年前的空氣，跟高度科技化的未來，不一樣。
卻讓人感受到久違的沉悶。
楊御衡的世界真的是太不一樣了。
一開始的計劃只是按照一些既定的場景和節奏去設置繭艙，但是反覆測試都無法完全融合，看著進度條上的百分比，大家都覺得不甘心。
流蘭薰也是。
這個結果讓他無法接受，精密的計算，考究的設置，對於百年前的人去體驗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不甘心。
不斷的復盤，始終找不到進度條停滯的原因。
流蘭薰打算自己試一試。
一開始，他只是打算根據復盤和結果存在異常的節點直接矯正。可是得到的數據比型，跟以前沒有什麼區別。
是一個科員的話——如果不是去復盤數據，而且將數據看著真正的人呢，如果精神體真的能夠融入智能，那麼這個智能就是一個必要的著眼點。
大家對智能可能只是一些表面的認知，如果智能僅僅停留在智能的層面，那麼他的存在完全沒有想像中的亮眼。
曾經留存下來的影像資料，在未來觀看的時候總讓人有種不真實的疏離感。
這麼久的「相處」，流蘭薰覺得自己很了解很了解楊御衡這個人了，可是她總是會產生新的數據點，簡直不可思議。
而說到疏離感，楊御衡的心撞了一下，不自覺的咬了咬唇。
「幹啥呢？不是等我的嗎，你這個表情有點微妙啊。」
「等你啊，你看看我的臉。」
「嗯，」顧源馨摸摸下巴，「這麼久不見，感覺比之前氣色好了不少，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個學校呀。」
「還不錯。」
「嘖嘖。快帶我去吃飯，你們食堂的飯咋樣，是可以去嘗嘗的口味嗎？」
「食堂？還行吧，反正我基本上天天都去。今天還是去吃小吃吧，我也想去。」
「好吧。」
「酒店定好了嗎？」
「嗯，你們學校附近的酒店不便宜，我找了個平台的民宿，看起來還不錯，定了幾天。」
「哦。」
楊御衡自然地推著行李箱，「待不了幾天，箱子倒是挺重的。」
「開玩笑，姐是講究人，哪像你。」
「嗯嗯嗯，精緻girl。」
吃著飯，兩人閒聊著。
「你快畢業了吧，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沒有，以前想著什麼都想嘗試一下，只要是感興趣的都想試試看，後來發現這樣的想法對於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太難了，這些厲害的事情都是天才們可以做到的。」
長長呼出一口氣，「我現在啊就想著能好好的畢業，拿到畢業證吧。腦子有點亂啥都想做，但是現在自己確實也是啥能力都沒有。」
「停！」顧源馨猛地拍一下楊御衡的手背，「我一個問題。」
「嗯哼~」
「你這個啥能力沒有是從什麼事情上得出的結論？」
「啊，就是對自己的一個簡單的潦草的綜合評估。」
「那你的評估標準是？」顧源馨挑眉，一臉的促狹。
「我自己的啊。真的，我是覺得我現在的水平拿出去會很丟人，鬧笑話的事情，我害怕。」
「你在怕什麼？」顧源馨輕聲說道。
楊御衡突然抬手，順勢拂開了顧源馨的手，捏住額角。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我只是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些畫面，看不清的人臉，看不清的場景，但是讓自己心口發緊。
顧源馨抓住楊御衡的手，眉頭微皺，「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去我那歇會？」
「沒事，可能是最近壓力有點大，有點焦慮吧。」
「哦，身體沒事就好。那，今天就先這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預約了博物院，一起去逛逛。」
楊御衡豎起大拇指，「你要有心理準備，博物院一年四季人都不少，但是現在不算旺季，中午之後人會少點。」
顧源馨笑道：「那感情好，咱們買點小零食啥的，慢慢走，好好感受一下古樸厚重的歷史。哎呀，我覺得作為國人，多少人心裡大概都會有個要到首都看看的念頭吧，反正我就挺想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說著，楊御衡還拉著顧源馨的手握了握，「咱們一樣。所以，我當時就想著如果不是上學的時候能有機會到首都的話，我都不知道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能好好逛逛夢想里的首都。」
「我覺得你肯定會有的，你看現在你不就在這裡嗎，你想來到的地方。」
楊御衡笑眯了眼，從心裡覺得這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兩人又聊了會，送顧源馨到酒店附近的地方後，沒有再多客套，告別之後便轉身離開。
看著電梯指示燈下行，顧源馨回到房間，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回到宿舍，那種揪心的感覺倒是沒有再出現了。
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室友都還沒有回來，安靜的空間讓楊御衡一時間有點茫然。
看著虛空，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這段時間一直思考的一些問題又出現在腦海，比如面試之後到底要做什麼呢？真的要繼續做建築行業嗎，專業學歷倒是都沒有問題，反正是兩個都已經過了，畢業的時候可以一起拿。可是，就算這樣又能怎麼樣呢。
茫然，無措。
即便是收到了面試通知，也依舊茫然。
「小御御，小橫橫，我回來啦。」
宿舍門外有人開鎖的聲音，楊御衡剛轉過身便被抱了個滿懷。
「王語凝，你回來啦，怎麼這麼激動？有啥好事讓我也樂樂。」
「確實是好事，我跟你說哦，上次咱們不是聊到了工作的事情嘛，我回去無聊給我爸他們感慨了一下，他說讓你給公司投簡歷。」
楊御衡驚訝地看著她。
「別這麼驚訝地看著我嘛，我本來是想跟你打電話說這個事情的，但是吧，我覺得可能呢，之後不會再回學校了，再這最後的時間享受一下安靜的校園生活的也是不錯的。」
「我明天不在學校，陪不了你了。」
王語凝擺擺手，「沒事。後天在就行，我明天要去教務辦點手續，我覺得我可能還是想考個研，不知道現在考慮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晚，得去問一下情況。」
「你考慮好了嗎？如果考研的話，未來兩年會非常忙吧。」
「沒呢，」甩甩手，靠在桌面，「我還在猶豫，我不想那麼快就去爸爸的公司工作，但是我也清楚可能我最後還是要回去的，但是我就是想找找看究竟有沒有其他的路。這種氛圍讓我覺得束縛。」
「沒關係啊，你還這麼年輕，還沒有畢業呢，有時間慢慢想。」
長嘆一口氣，抱住楊御衡的胳膊蹭了蹭便鬆開了手，「我啊，覺得我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覺得自己老了很多。」
「年輕人，咱們會一起老的。」
「好吧，年輕人。」王語凝摸了摸臉，「那，年輕人，你剛回來嗎？好像還沒有洗？」
「嗯，剛回來，你吃飯了沒？」
「吃過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你先洗吧，我看你不馬上洗澡好像不太舒服。」
「好，那我先吧，今天去的那個地方環境不太好，我感覺自己身上髒兮兮的。」
兩人各自洗了澡，躺在床上，宿舍又安靜了下來。
「我突然想到一個以前一直在想的問題。」王語凝翻過身，突然說。
「啥問題？」楊御衡翻過身，看向對面的床鋪。
「咱們在北方的學校放寒假這麼早，來年開學時間不確定，還得要看天氣，南方的學校應該沒有這些煩惱吧？」
楊御衡哭笑不得，「我記得你之前問過我這個。」
「哈哈哈，是嗎，我忘了。」
「寒假大概是沒有這個煩惱的，但是你看沿海有颱風啊啥的，也會對上課有影響吧。」
「說的也是，你看咱們在北方就習慣了啊，南方如果天氣不好，他們大概會覺得很突然吧。」
「大概吧。」
「也是呢，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氣候對上課的影響也不一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