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遺忘了你的先祖……」
這隻吸血鬼的語氣忽然變了,變得壓抑且低沉。
那對猩紅的眸子在夜幕下忽明忽暗。
幾人面前的吸血鬼已經換了個意識,他自己的意識被始祖的意識壓了下去。
正如雨果所說的那樣,那個吸血鬼始祖一直在通過其餘吸血鬼的眼睛觀察他們。
或許是因為彼得已經死亡,又或許是因為他從未接受這位始祖的力量,所以沒有受到控制。
「先祖現在身在何處啊?要不要我去給你燒幾支香?」彼得滿不在乎地問道。
「孩子,你的力量來源於我,為何不展示你的忠誠?」吸血鬼始祖認真詢問彼得。
「我的力量來源於瓦力城的一個姓元的老頭子。」彼得攤了攤手,「至於你給我的那點血脈力量,早就被你自己取回去了。」
彼得與這位始祖之前還有一筆賬沒有算。
可惜他現在太弱了,不然他肯定會想辦法把當初流失的鮮血吸回來。
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成為禁忌的吸血鬼與彼得一樣,被這位始祖吸乾了生命力,成為始祖上升的墊腳石。
「雨果,年輕人……你比同時期的你老師更強,這讓我很欣慰……」
吸血鬼始祖的話題一轉,以一個前輩的身份,說起了當年的事。
但雨果沒那個耐心廢話,他已經看透了這個吸血鬼始祖的隱匿方式。
「強行將領域擴張至百公里之外的感覺怎麼樣?」他冷冷問道。
「很強大,我已然超凡不朽,我之下皆為螻蟻。」
「偽神,真是可笑。」
「神之榮光,不可輕辱。」
「林語呢?」
「他是個天賦很不錯的年輕人,讓我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時光飛逝啊,我們都老了……我決定好好培養他,讓他成為我的第一門徒……」
「找到你了。」
話音剛落,雨果忽然動手。
他的身體好似瞬移那般,出現在這隻吸血鬼的身前半米,一掌拍出,重重打在這隻吸血鬼的胸口。
這隻吸血鬼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後躬的身軀宛若一隻蝦子。
有幾道透明的靈魂從他體內被打出,而後消失不見。
噴薄的血霧在雨幕中飛速融合旋轉,化作一道特殊的血色通道,不知通往何方。
通道的另一端傳來那個始祖干啞的笑聲。
「呵……雨果,恭喜你找到我了……來吧,如你的老師那樣……進入我的神國……」
「很遺憾,教皇大人不讓我出手。」
「什麼?」
夜幕下寒光一閃。
一柄破碎的十字劍劃破蒼穹,直奔這道血色漩渦而來。
時間在這一剎那像是慢了許多,慢得可以看清那柄劍身上銘刻的諸多字符。
所有人都沒料到,包括江城,他覺得最後的殺手鐧應該是林語的老師。
沒人想到,這位聯邦大陸上最神秘的生物之一,身兼無數傳說的當代教皇,竟然會在這個雨夜親自動手。
那古老神秘的教堂之中,所有蠟燭齊齊熄滅,有虛無縹緲的祭祀聲在世界盡頭輕輕迴蕩。
一襲黑袍從那深邃幽暗的教堂深處飄出,轉眼已至金隆城。
坐鎮各個大陸的紅衣主教們紛紛起身,站在各自教堂深處的神像之前,為當代教皇禱告。
「當代教皇這麼有空閒?」吸血鬼始祖的語氣多了些變化,明顯感到很詫異。
「教皇大人靜極思動,正想找個不長眼的練練手。」
「真好……我還從來沒嘗過教皇的鮮血……」
只是從這句話來看,吸血鬼始祖依舊很強硬。
可眾人身前的那個血色通道卻開始緩緩縮小,逐漸關閉了。
這是唯一一個通往吸血鬼始祖的通道,一旦關閉,可能就再也無法確定他的位置。
但那位教皇並不著急。
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臉龐,他渾身都籠罩在黑袍之下,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他手持十字劍,宛若舊時代的裁決者,已然來到這個雨霧朦朧的小巷之中。
「當代教皇,傳說生物……找到我的神國吧,我將敞開大門歡迎你,希望你不會感到畏懼……」
血色通道關閉前的最後幾秒鐘,傳出了吸血鬼始祖那干啞的聲音。
教皇什麼都沒說,目光平靜,立於原地,沉默看著通道關閉。
反而是彼得回懟了一句:「先祖,你既然這麼有信心,都已經成神了,為什麼不現身,與教皇大人正面打一場?」
「孩子,你不懂。」
「那為什麼先祖你要把通道關閉?」
「孩子,你……」
通道徹底關閉,沒能把吸血鬼始祖的話完整傳遞過來。
城市之內,人們的哭喊聲與交火的槍炮聲還未停止,各種聲音糾纏在一起,像是糅合了一整個世界的嘈雜。
但這位教皇喜歡安靜。
於是夜幕下的小巷就多了幾分安靜,只有細密的雨聲,仿佛與世隔絕。
小巷之外,世界的紛亂還在繼續,人間的悲歡依舊在上演。
「叮鈴……叮鈴……」
這份安靜之中,多了一些遙遠的風玲聲。
一縷縷朦朧的白色霧氣飄蕩而出,緩緩籠罩了整個小巷的區域。
這次的白霧數量遠超以往。
隱約間,高大的法庭建築成片,湖光粼粼,綠植參天,仿佛海市蜃樓那般,浮現在不遠處的夜幕之下。
這座大陸上,另一個傳說生物,人面法庭的庭主,就這樣出現了。
他的身旁還跟著一隻綠色的小果凍。
一人一果凍,從仙境般的白霧世界中走出,來到冷清的小巷裡。
後方的大量人面法庭生物並未行動,依舊各司其職。
如果有追隨神秘學說的詭異生物在這裡,可能會激動得當場去世,畢竟這兩位隨便一個都充滿了神秘與傳奇色彩,能見到一個就是此生莫大的榮幸了。
庭主依舊那樣溫和,雖然隔著一張冰冷的面具,但可以感覺他面具下的那張臉在微笑,笑得很和煦。
「好久不見。」
他的目光掠過眾人,落在一直很安靜的教皇身上。
這句話自然是對這位當代教皇說的。
年輕的教皇點頭致意,回以同樣的話。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