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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2章
十九煉獄
原來如此。
「四海城內的梧桐樹,都是陣點,其中城主府內的梧桐樹,是陣引,再用十九顆人心,激發此陣,把人間變為煉獄。」
輕歌輕聲喃喃。
她如何也沒有想到,最終,這個十九煉獄陣,這顆梧桐樹,會去到她的精神世界。
她只要再給一顆心臟,就能把人間變成十九煉獄陣。
在各大種族、位面、空間裡有個不成文的說法。
所謂人間,指的是九界以下的所有位面。
在輕歌陷入沉思之時,漫天的金光從四面八方而來。
在金光內,似有一層一層的淡藍輕煙。
熠熠生輝的金光與淡藍輕煙,全部沿著輕歌的眉心,進入了輕歌的精神世界內。
這是
「此乃十九羅漢陣,已經歸你所有。你能激發威力最強的十九羅漢陣,也就激發十九煉獄陣。你的虛無之境內還有一個佛光舍利子。」迦蘭說。
輕歌問:「你是來拿舍利子的?」
「貧僧來此,是助女施主渡過此劫。」迦蘭的聲音很輕。
輕歌望著迦蘭,緊盯著,片刻,迦蘭問:「迦蘭大師,在此之前,我們見過嗎?」
「沒有。」
輕歌心生狐疑,是錯覺嗎,她竟覺得這迦蘭似曾相識。
「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輕歌問道。
究竟是誰,布下人間煉獄陣。
吞噬人類的心臟。
那個林山和小書童,絕非不是真正的兇手。
迦蘭並未回答輕歌的話,而是輕揮紫金禪杖,一道紫金光刃,光芒閃爍,匯入林山和小書童的天靈蓋。
登時,絲絲縷縷的黑霧之氣,從他們的七竅之中流出。
是的,如同液體一般流出。
輕歌虛眯起雙眼,這黑霧有著很深的味道,像是梧桐樹味。
而且,在幻化而出的輕紗黑霧中,隱約可見梧桐樹的輪廓和斑駁之影。
輕歌不由陷入思考之中,顯然,林山二人是被某種邪惡之物給操控了。
難不成,是梧桐樹成精了?
千年樹妖?
想至此,輕歌嘴角抽搐,當真是如此嗎
輕歌朝四周看了看,九辭趴在她的床旁,藍尾狐娘倒在地上,還有雄霸天等藥宗弟子,全都沉睡。
這並不是正常的沉睡。
「東帝,貧僧與你講個故事吧。」
「洗耳恭聽。」
——
「在萬年之前的遠古時代,群雄並起,王侯稱霸,那個時代,人人嚮往長生,都想要修煉至長生境。」
「鳳棲是在梧桐旁出生,故而取名鳳棲。她與你一樣,體內有著煞氣最重的血魔花。在鳳棲誕生的第兩百年,血魔花快要占據鳳棲的身體。隨著血魔花的生長,血魔花已經擁有獨立的意識形態了,這個意識形態,是從血魔花和鳳棲的神魂之中衍生出來的。她的確有意識形態,更多的,卻是戾氣。是血魔花意識形態的戾氣,更是鳳棲藏在心裡的陰暗一面。最後,鳳棲找了一名大師,剝皮割肉,將血魔花的煞氣剔除,並且將衍生出的意識形態,封印在梧桐樹內。那顆梧桐,便是城主府的唯一梧桐。」
輕歌越往後聽,越發的震驚。
原來,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可眼前的迦蘭大師,究竟是何方神聖呢,竟然知道這麼多?
迦蘭大師繼而道:「你的精神世界裡有鳳棲的氣味,所以,梧桐樹自主進入到了你的精神世界。」
「血魔花,如此恐怖嗎」輕歌一直有提防著血魔花,只因為血魔花是戾氣太重,卻不曾想,原來血魔花是可以衍生出意識形態的。
「血魔花已入血肉,無法根除。它就像是城主府的那顆梧桐樹,就算根除,還會生長,不死不滅。」迦蘭道。
「大師與我說這麼多,是想告訴我什麼?」輕歌反問。
「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激發陰暗一面,否則,再也得不到救贖。善與惡,正與邪,都在一念之間。我希望,就算那一天到來了,無可奈何之下,你也不會激發十九煉獄陣。」迦蘭戴著斗笠,一雙眼眸,正隔著斗笠複雜的看著輕歌。
他依稀記得,他曾被關深海,窒息多年,是她帶著他逃離那片無望的深海。
「話已至此,貧僧,該走了」
迦蘭站起來,拄著他的紫金禪杖,披著袈裟,離開拍賣場的宮殿。
宮殿的兩扇門敞開,陣陣清風徐徐而來,拂動他斗笠下露出的青絲。
輕歌驀地站起,朝著他的方向走去數步,「迦蘭大師」
迦蘭腳步頓住,卻未回頭。
「你是不是被我遺忘的人?」輕歌急促的問。
她怕,她與東陵鱈一樣,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人。
她太相信自己的直覺了,這個所謂的迦蘭大師,她曾經一定見過。
迦蘭站在雙門之間,抬頭,望向殿外,「天黑了,早些歇息,不要太累了。」
說完,他逐步離開,消失在輕歌的視野。
隨著他一步一步往外走,但見城主府內無數的梧桐樹,化作一道道黑光,湮滅在輕歌的眉心。
輕歌的精神世界,出現一道黑光陣法,正是十九煉獄陣。
大雪紛紛揚揚,迦蘭行走在白雪冷風中,斗笠上堆滿了如寒霜般的雪花。
離開四海城,迦蘭回頭看向這座荒蕪孤獨的城。
「若你想成神,我來渡你。」
「你想成為厲鬼,將人間變成十九煉獄,我便脫下這袈裟,棄了這紫金禪杖。」
斗笠傾斜,露出一張薄唇。
那削薄的唇,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清淺淡淡,恣意瀟灑的笑容。
月明星稀,黑夜如墨。
他像是塵世的苦行僧,行走在這片荒涼的天地。
當所有梧桐樹連根拔起,被輕歌的精神世界汲取後,但見四海城的土壤里,逐漸生長出了不同的花草樹木。
拍賣場內的眾人,全都醒來。
林山和小書童,兩具軀體,化為了黑水。
他們不過是被意識形態控制的兩個鮮活的人。
九辭一醒來,就急著去尋輕歌。
宮殿內,四周都沒有輕歌的身影。
九辭跑出宮殿,去了城主府,始終沒有看到。
在漫天的雪裡,九辭四肢冰冷,身體乏力。
他仰起頭,眸光嗜血邪佞的望著那一輪彎月。
蘊藏在體內靈魂深處的蕭殺之氣,此刻正如凜冬寒風般呼嘯絞殺。
眼底,一片血紅。
心內,滔天之怒!
他人生中唯一的光,蒼天也要奪走嗎?
九辭雙手緊攥著拳,左眼一片荒蕪冷漠,猶如寒雪風霜,右側的眸內卻是滿滿的悲戚痛苦,一行淚,沿著臉頰緩緩流淌下來。
陡然間,一隻白嫩纖細的手,輕拍了拍九辭的肩膀。
九辭周身的氣息尤其恐怖,森然冰寒,殺機四起,此刻的九辭,特別的不耐煩,回頭瞪去見是輕歌,完全的怔愣住了。
「你這個白痴。」九辭旋即怒了,「你去哪裡了?怎麼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躲著,你要哥哥去哪裡找你?」
九辭赤紅的雙眼瞪著輕歌。
輕歌望著九辭,笑靨如花,露出潔白的貝齒。
「哥。」
「如若有一天,我把人間變成了第十九個煉獄,哥哥會討厭我嗎?」
她不知未來該當如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生長在陰暗處的凌霄花。
她是魑魅魍魎,是妖魔鬼怪。
自私自利,睚眥必報,這才是她。
若有朝一日,她怕,她會變成讓親人討厭的屠夫。
九辭不懂輕歌為何要問此話,他算著時間發現已過了戌時,心中是萬分欣喜。
欣喜過後,九辭稍稍冷靜,這才開始思考輕歌的問題。
輕歌見九辭沉默不語,心臟微微下沉,指尖發涼,一股酸麻觸電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臟到了手指的根部。
輕歌不願聽這個答案了。
她赤著雙足,踩著白雪轉過身去,「該回去了。」
九辭一把拉住她,把她提起來,放在岩石上坐著,而後一手托著輕歌的小腳腳,一手捻著衣袖擦拭輕歌玉足上的雪花水漬。
「笨死了,小爺這麼聰明,怎會有你這麼笨的妹妹?」
九辭脫掉自己的鞋襪,為輕歌穿在腳上。
九辭的鞋,至少也有輕歌的兩倍大,穿在輕歌腳上,顯得不大平衡。
「要是啊,你真有那本事把人間變成第十九煉獄,那你可得記住了,哥哥要成為第十九煉獄唯一的閻羅王,說一不二,掌管生死簿,想想就很高興。」
九辭蹲在岩石旁,捏了捏輕歌的臉,「小丫頭片子,好好當你的小公主,有哥哥在,便是那天上的星星,也給你摘來。生殺予奪是男人的事,你們姑娘家的,在家負責貌美如花即可。」
九辭依舊蹲著,不過轉了轉腳步,背對著輕歌。
他指了指脊背,「上來,跟哥哥回家去,上回在爺爺那裡學到了點皮毛,給你做點好吃的。」
輕歌眼眶微紅,苦澀一笑,隨後起身,趴在了九辭的背上。
奈何,九辭尚未走幾步,輕歌腳上的鞋便掉了下來。
九辭的鞋太大了。
九辭懊惱的皺皺眉,這丫頭的腳也太小了。
九辭撿起鞋子,重新給輕歌穿上。
此刻,九辭召喚出了兩隻黑鴉,黑鴉分別飛在輕歌的腳背,用那尖銳的嘴兒叼著鞋子,如此一來,便不至於讓鞋掉下去。
輕歌嘴角微抽。
黑鴉也很無語。
它們曾是何等風光的存在,而今淪落至叼鞋?
這混的也太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