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官道上,慘烈的交鋒仍在繼續著,現在的礦山軍已不足二千五百人,郡國兵更是全部陣亡。
「梁大,我們必須得撤了,而且是儘快撤,不然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武恪一邊退到了梁大的身旁,一邊嘶聲嚎叫著。
「不能撤,就算戰死,也不能撤!」
梁大悽然看向武恪:「老武,你相信司馬嗎?」
「相信。」
「剛才司馬讓吉康告訴我,就算死也要再堅持兩個時辰,不成功便成仁!」
武恪突然仰天大吼,狀若瘋癲,梁大目瞪口呆看著他,可後者卻慘笑一聲轉過身,繼續衝殺向敵人,臨走前,他只說了一句話:「我死了,記得替我照顧我女兒幼娘!」
這句話,當年在草原武恪也說過,其實在那時他就已經死了,若不是司馬單人獨馬來救他,他活不到今天,他的命是司馬救的,是白賺回來的,既然這樣那就在今天還給司馬,再堅持兩個小時。
梁大的臉色很難看,可直到武恪離開,他才從口中緩緩吐出了一個字: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還好他沒有家人,不用像武恪那樣有這麼多顧慮,可以更從容去面對。
可是就算意志再堅定的梁大,在這一刻眼中還是露出了深深的懼色,滿是血污的臉頰,輕輕擠出了一抹微笑。
我們必須得活下去!
梁大盯著遠方的敵軍,那消散許久的殺氣漸漸升騰而起。
活下去的信念,亦如當初隨司馬反抗鮮卑人一般。
多少年再未有過這般信念?
多少年未有過如此強烈的信念,無論如何也要堅守兩個時辰。
梁大殺向襄平敵軍,義無反顧。
這一戰之後不知還有幾人能活下來,可不咬緊牙關拼命,就一人也不會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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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鉉終於擺脫了李翔的糾纏,讓後者嘆息不已,如果之前能夠一鼓作氣,今日這一戰將徹底結束。可現在,他不僅錯失了良機,而戰場上的優勢很可能發生逆轉,而事實就像李翔所預料到的那樣。白鉉在脫離戰鬥的一瞬間便下令部隊開始隊列,結陣速度非常快,而當李翔發現敵人結陣想趁其陣型未穩衝散敵陣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兄弟們,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迎敵!」
敵軍盾兵開始突擊,矛兵架起長矛緊隨其後。當先,之前交鋒的敵將白鉉更是身先士卒,提著一面大盾,揮舞著佩劍,與其他盾兵一同,邁著整齊的步伐,殺向黑風軍
李翔冷冷看著剛才才從他手中逃走的白鉉,沒有衝動上前,而是讓大家小心。千萬不要盲動。
「殺……」
踩著整齊步伐的襄平軍開始跑動起來,一瞬間,便有數名黑風軍被敵長矛兵挑殺,被盾兵砍死,雖然他們的動作都很矯捷,就像是一隻敏捷的獵豹,可是在敵軍的衝殺之下,依然無法靈敏躲過敵軍的致命殺招。
襄平軍叫囂著,十分張狂,不停追趕著黑風軍。激烈的戰鬥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面對結陣後的敵軍,黑風弓箭軍一點辦法也沒有,雖然在李翔的帶領下他們依舊頑強而勇猛的抵抗著。可只是平添傷亡罷了,李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們經過長途奔襲,又面對結陣敵軍,如果再這麼糾纏下去,只會加重傷亡。他不得不考慮暫時讓部隊撤出戰鬥,可就在他即將帶領黑風軍避敵鋒芒的一刻,遠方響起了沉沉號角聲,號角發出的沉悶聲響,這是只有端牛角號才能發出的獨特聲響,龍騎軍來了,龍騎軍來了!
「司馬……」
李翔歇斯底里的喊出了司馬兩個字,而劉瀾則帶領著四千騎軍,如猛虎下山一般,撲向了襄平軍。
端角號聲讓襄平軍徹底陷入到混亂之中。
「該死,該死!那白痴到底有沒有去抵擋龍騎軍!」
白鉉咒罵著他的副將,但這一回他卻並沒有再下令部隊撤離,已經跑不了了,只能拼死一戰!
戰馬奔騰聲和士兵的吶喊聲響徹天際,可白鉉卻異常勇悍,率領部隊掉頭直向龍騎軍衝殺而來。
連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人,沒有後路可退的襄平軍開始瘋狂殺向龍騎軍,不得不說開始拼命的襄平軍是極其可怕的,一瞬間便讓龍騎軍與親衛兵吃了大虧。
「停止衝鋒!」
劉瀾當即下令,同時龍騎軍開始合圍敵軍,並靠著齊射逼迫著敵軍。
這一幕讓白鉉空有一膀子力氣,卻無處使,局面僵持,可劉瀾卻等不急了,梁大那邊還等著他去援助呢,現在的局面,能多保存一人,就多一份勝算,就在他艱難做出決定之際,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劉瀾,只要你保證不殺我們,我願意投降!」
劉瀾瞪大了眼珠,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為什麼?」也許是幸福來得太快,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他並沒有選擇輕易去信他,劉瀾現在需要一個解釋,合理解釋,有點多此一舉,但卻不得不防。
「公孫度死了?」
「是。」劉瀾心中奇怪,可還是如實回答。
「我派副將阻攔你們,可他卻跑了!」
劉瀾瞬間想到了那位被張飛挑飛的敵將,說道:「沒有,被我們殺死了。」
「死了?」白鉉哈哈大笑,可笑聲中卻充滿了傷悲,道:「他們都死了,但我卻活著!」
「所以現在的你只能向我投降才能活。」劉瀾一瞬間就明白了,不管他現在是戰死還是逃生,公孫度都不會放過他,他已經無路可走了:「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准你們投降!」
白鉉並沒有立即扔掉兵刃,反而詢問起了公孫康戰敗的經過,關羽丹鳳眼瞬間森寒起來,低聲對司馬道:「司馬,小心此子詐降,在此拖延時間。」
劉瀾點了點頭,可還是大致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然後對他說道:「你如此關心公孫康,想必與公孫度關係匪淺,我很好奇你為何不選以死明志,反而選擇了投降?」
「我與公孫家並無任何私人關係,我只是遼東將領,聽命行事,至於詢問公孫康死因,我只是在確認一點。」
「什麼?」
「自己的判斷。」白鉉笑了,做出論斷:「此戰劉縣君必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