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紗看得出他的失落,也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她天天看著簡的新聞,有時候沒有新的訊息,就將就新聞拿出來,一遍又一遍的看。
看到最後,那條新聞上寫了什麼,標點符號都能清楚地背出來。
可那又如何?
想見的人還是見不到,滿滿一腔的思念無處安放,只能自我消化。
她和傅垣都是可憐人而已。
「好啦好啦,就當是買給我的,室友這麼久,也不給我買點好玩的,明知道我出不去,還帶回來刺激我。
這個就當是送給寶寶的行不行?
也不算辜負你的美意。」
「你不會覺得委屈嗎?」
「沒有,這點就覺得委屈,那我現在在這兒生孩子算什麼?
我喜歡這個泡泡槍,給我吧,我想玩。」
「那……給我留一個放在這兒,萬一辛貓喜歡呢?」
他囁嚅的說道,一點底氣都沒有,因為怕梨紗笑話自己。
剛剛還有些生氣,可現在又不自量力,還是克制不住對她的喜歡。
梨紗只是笑,沒有多說什麼,開始拆開包裝。
泡泡槍是帶電池的,不多時滿屋子都是泡泡,五彩斑斕,就像是一個個美好的夢境一樣。
那麼美麗,又那麼容易破碎,存在的時間太短了,輕輕一碰,瞬間碎裂。
她自娛自樂,開心得很,這八個月很多時候都是自己跟寶寶說話,一個人自言自語。
如果胎教真的有用的話,那她的孩子怕不是個話癆。
而旁邊的傅垣卻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說。
梨紗注意到他的面色,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滿臉糾結的樣子,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不是我,是……」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梨紗聽到這語氣,心臟狠狠一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你,你有簡的消息了,是不是?」
距離簡上一條資訊已經是半個月前了,她已經很久不知道他的蹤跡了,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在哪裡。
傅垣無奈地吐出一口濁氣,道:「他就在帝都,應該是悄悄來的,因為任何一家媒體知道這件事,恐怕就連三哥都不知道。
他似乎也沒去找三嫂,目前還在帝都。」
「他在帝都!他離我這麼近!」
她都有點不敢相信,他竟然和她同在一個城市。
「他在哪?」
她急切地說道。
「我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告訴你,我怕別人知道你的存在,畢竟孩子還沒出生,任何風險我都不能讓你冒。
要不……這樣,我帶你去找簡,他如果知道你懷孕了,這個孩子是他的,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帶你遠走高飛。」
「你如果跟著簡走了,別說是日京會社了,估計那個昭仁親王來了,都無可奈何。
只要簡把你藏起來,給你換個身份,那麼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傅垣突然想到了這個,本來還糾結不已,現在什麼都不為難了。
他激動地看著梨紗,可是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開心的神色,甚至……眼角漸漸沁出了淚光。
很快打濕了睫毛,波光粼粼。
他愣住,不解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
難道是我的提議不好嗎?
這難道不是最完美的嗎?
誰也不知道簡來帝都了,你跟著他走,我對安井長老撒謊,是我看守不利,你才會失蹤。
沒有他,我也會追到辛貓的,有白若年在,我也不怕日京會社的報復。」
「我不能走。」
她艱難地吐出這四個字,覺得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這四個字,痛徹心扉。
就好比,有一扇門出現在眼前,跨過去,一切都是康莊大道,自己也能過上想要的人生,可以徹底的遠離日京會社這個詛咒。
可她卻不能!她的確厭惡日京會社,但她不得不承認,日京會社也是她的責任。
她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出生,也不能自私的埋怨父母,給了她生命。
如果她沒有出生,又怎麼會遇到想執手一生地男人?
她答應了悠空爺爺,生下孩子後,去承擔起自己的擔子。
如果她現在走了,悠空爺爺瞧不起自己,她也瞧不起自己。
她不能背信棄義,如果不是悠空爺爺,她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如果被宮川鳴音知道這孩子的存在,那她根本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我不能背棄誓言,這輩子除了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我沒有第二條路。」
「如果我偷偷摸摸地離開,日京家承受不住宮川的怒火,悠空爺爺活著的時候,沒人敢動日京會社,可是他年紀大了,如果他走了,那麼日京會社遲早會被皇室吞併。
我……我不能走,我是日京會社的人,哪怕我再厭惡這個身份,我都……不能逃避我該有的職責。」
她說這話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面。
傅垣忍不住撫摸她的腦袋,梨紗再也控制不住,淚水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
「你,你別哭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傅垣也不太會安慰人,見她哭的這麼傷心,也跟著難受起來。
任憑他怎麼勸阻都沒用,她就像個孩子一般,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丟掉了最愛的玩偶,而在這兒哭的稀里嘩啦。
「要不,我帶你看看他,遠遠地看一眼,也是好的。」
「真的……真的嗎?」
梨紗立刻制住了哭聲,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她來到帝都這麼久,一步也沒有踏出這個屋子,一樓有多少個瓷磚,她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見,寂寞是多麼的強大,能把人逼到這個程度。
傅垣堅定地點點頭:「雖然有些難度,但難不倒我,我可以篡改所有的監控,保證你的臉不會出現在裡面。
但你不能出現在他面前,萬一簡不肯放手,那我可沒有把握把你帶回來。」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只要能見到他,遠遠地看一眼,也是好的。」
「那好,我們先吃晚飯,睡一覺精力十足地過去,好不好?」
「好。」
此刻,梨紗是最乖巧的孩子,老老實實聽著傅垣的話,他說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讓自己多吃一點,她就多吃一點,讓她早點睡覺,她就早點睡覺。
她滿心期待著,和心上人見一面,哪怕匆匆一面,也能抵得過這漫無邊際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