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劍身瞬間綻放出輝煌之光,理查只揮一劍便將金色英靈身後射出的武器打落地面。
但是,打落的武器僅有幾把。
對傾降超過數十把寶具的狀況而言,這不過是杯水車薪。金色的英雄認為這些數量應該足夠斃命,他的視線早已回到異形的弓兵身上。
但是——那名惡魔般姿態的弓兵,卻面向著理查所在的方向。由於有神秘的布料遮掩住臉,無法窺伺到他此刻的表情。
異形的弓兵似乎懷著某種明確目的,正在觀察著自己。理查身為英靈的本能立刻理解到這件事。
但是,目前沒有閒功夫去考察那件事。
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中,已有無數的武器逼近射來。
理查再次用力揮動手裡的劍,並看準目標一躍,往剛才打落的武器所產生的僅有「空隙」跳進去。
雖然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所有的攻擊,但是***地面的其他武器粉碎了柏油路面,而這些被卷上天空的地面碎塊又成為新的災難,往理查站立的位置傾落而下。
但是,理查的身影已經從該處消失無蹤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銳利至此的刀劍光是插入地面,就會變得如此悽慘啊!」
移動神速的理查在插於地面上的眾多寶具中,撿起一柄長劍形狀的武器,大聲喊道:
「看看這漂亮的外表是怎麼回事!光是拿著它就仿佛得到千軍萬馬!並非純粹談論蘊含其中的魔力量,看看這個製作技巧、手法,還有這個創作!我很清楚,就算拿掉上面任何一件裝飾,還是能以簡樸的完整感表現一切!如果這些武器每一件都乃星之造物,不就既是源流,更是沃土之形了嗎!喂!你啊!這些真的都好棒!你身邊的所有武器都有這種水準嗎?竟然能毫不吝惜地亂扔,你到底是哪裡的偉大君王啊?啊啊!這部分我就坦率地向你致敬吧!你真的好棒,我好羨慕喔!」.Ь.
理查一躲過一旦直接命中就必定喪命的攻擊後,立刻像個孩子一樣,露出稱羨的眼神。
對於他如此突然地用這般遣詞方式,連那些待在遠處旁觀、準備重整態勢的眾多警察們也不禁聽得目瞪口呆。
接著,理查在下一瞬間向那名金色的英雄開口,說出倘若是熟悉那名英雄的人,都只會認為無疑是在尋死的發言。「喂!這些既然你有這麼多件上等武器,給我幾件好不好!」
············
教會內部。
「那傢伙他怎麼在那種狀況下還笑得出來啊?」
斯諾菲爾德的大教會就座落在醫院的斜前方。
在醫院的角落處,一名女性屏氣凝神地喃喃自語。
接著,從她身後傳來沉穩男人的回音。
「然後呢?根據小姐你的視線來看,我想你就是那名劍士的御主可以這樣認定吧?」
男人是由聖堂教會派遣來此地,擔任這次聖杯戰爭監督官的神父——漢薩。
在窗邊偷看外面狀況的金髮女性——沙條綾香聽到神父的話,僅僅瞥了他一眼,便搖搖頭回答道:「我並不是御主」
「哦?可是我感覺得到,你的魔力路徑是與他連在一起的。說起來,你會在這個教會出現,不就是為了尋求庇護才過來的嗎?」
「不是。是劍士說如果要待在附近,這裡最安全。我只是照他說的過來而已」
雖然態度不算親切,綾香語氣上姑且還是向神父表達尊敬。
漢薩並沒有為此厭煩,他像綾香一樣往窗外能看到的大馬路觀察狀況,說道:
「真是的,把這個避難所當作瞭望塔或塹壕來用,我也會困擾
的。不過算了,戰爭本來就是有什麼就要利用什麼。如果是魔術師之間的戰爭,更不在話下。」
然後,漢薩稍微注意到上方,煩惱般地嘆氣。
「看樣子,屋頂上還站著一名英靈呢。真是受不了,把這座神聖的教會當成什麼啦?」
············
「原以為你只是只很會飛的蟲子,原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乞丐嗎?」
佇立教會屋頂上的英靈是此刻才終於對理查感興趣嗎?已經不只是視線,他甚至轉過頭看向理查。
見到英靈用與其說是充滿憤怒,不如說是憐憫的眼神俯視自己,理查對自己剛才的發言仍不覺得羞恥,繼續說下去。對金色英靈的發言,理查還是回以一貫的輕佻口吻。
「說『給我』的確是很沒禮貌呢!如果是我出得起的價格,請務必開價賣我吧!目睹到這樣的寶物,我已經無法克制這股澎湃的心情了!可以的話,我真想抱著這些寶物奔馳於戰場上!雖然我遭受你先發制人的攻擊,已經能視為我們在開戰了,但這些寶物如此珍貴,無論是什麼狀況我都想貫徹信念到底!拜託,我和你們交戰的這段期間,這些武器讓我『自由自在』地使用,好不好!」
「都已經那樣玷污我的寶物,虧你還敢口出如斯戲言啊,***!」金色的弓兵眉頭稍微一皺,又說道,「話雖如此,你的眼光倒是不錯。在被我的絢麗寶物迷了心竅前,就能看穿其工藝的精湛之處。既然如此,就允許你成為我寶物上的鏽斑,感激地收下我的褒獎吧!」
英靈語畢,其行動也早已結束。數十件武器再次從空中射出,向著呈現二刀流架勢,分別握著新劍以及自己佩劍的理查傾注而降。
而且攻勢比先前那一波的數量又更多、更快了一些。
理查衝過那些武器的間隙——就那樣邁步踩上那些被射出的武器轟起的瓦礫,當作踏台朝向高空「向上直奔」。
「沒錯,是賭上性命的戲言!因此,我要再多請求一事!」
接著,理查像特技演員般一邊迴轉身體,一邊施放紮實沉重的連續攻擊。
「我所求的,不是成為武器的鏽斑。」
「哦」
「而是在你那身華美的盔甲上,留下些許的傷痕啊。」
理查闖過接近而來的「一擊必殺的群體」,並在空中改變行進方向。
沒有以什麼當踏台,而是完全在空中改變方向。在對他本人應該也有造成強烈負擔的狀態下,理查又更進一步地扭轉身體,搭配迴轉的力量向金色的英雄伸出劍刃。
看到他動作的金色英靈,在皺眉的同時,用力拔出自己手上的劍。
「你!身為劍鬥士居然還操控魔術嗎!
迴避開相當於偷襲一擊的金色英靈,往下跳到離鐘樓有段高度的屋頂,瞪向手中握著自己寶物的理查。
那並非失去從容的怒罵,而是維持一貫作風,責難理查對自己的無禮之舉的語調。
「不是,剛才那個不是我做的。」
判斷還沒辦法讓對方站上與自己相同的戰場,理查再次拿好劍,挑釁般地向對方笑道:
「是我的隨從在和你『鬧著玩』而已。」
············
「真迅速呢。」
與那邊的狀況保持距離,靜觀其變的異形弓兵——阿爾喀德斯,與其粗野的外表完全相反,正以冷靜的雙眼觀察新加入戰局的英靈戰力。
論身手的靈活性,或許與騎馬的亞馬遜人騎兵同等程度。
感覺不到他身上帶有神氣,可見純粹是人類的英靈。
但是,其速度卻超過人類的
極限。環繞於他周圍的魔力中,甚至混著既非人類,亦非神靈的異質魔力。
「並沒有強到足以令我心驚膽戰。
不過,純粹論速度的話,或許凌駕於我。
根據其寶具內容,他可能是應當警戒的對象。」
這時,阿爾喀德斯想起來了。從劍士體內湧出的魔力,依稀類似他回憶中的某件事物。
「那是拐走我隨從【海拉斯】的,那群水妖的」
就在阿爾喀德斯從靈基的深處,拉出他脫離阿爾戈號時的記憶之際,他的思考被強制中斷。
因為他看到周圍的警察已經重新組好陣形,散發著準備再次攻擊過來的氣勢。
「嗯我向你們致歉。明明在面對你們這些敵人,我的目光卻看著別的敵人。」
「無論如何,你都不肯退讓離去嗎?」
其中一名警察的發言,讓阿爾喀德斯點頭以對。
「正如同你們有必須守護的人,我也有非掠奪不可的事物。我等之間無需互相理解。倘若存在著能妥協我意向之人,那般惡毒之輩也只會是我路途上的敵人。」
與我敵對者,予以擊垮。
與我和解者,予以誅滅。
聽起來雖然完全不講道理,阿爾喀德斯仍然向警察隊述說試探之言。
「我即將要做的,便是屠殺還未能明白世間道理的幼童之舉。若能完成,你們也與我無關了。你們之中是否有為愛惜自己的命,願意對幼兒見死不救之人?」
英靈握著弓質問眾人。
沒有拉緊弓弦,僅是緊緊地握住。
即使如此,還是能預期到當那張弓在下一瞬間一揮,便會出現死者的結果。
不是警察隊擁有的寶具優劣的問題。
而是眼前的英靈,已經立於超越那種事物差異的高處上。
警察隊的人無一不雙腳顫抖,即使如此,縱使沒有希望,他們仍然沒有逃走,甚至沒有人將目光移開阿爾喀德斯。
並不是他們都不害怕。
其中也有人眼眶泛淚,牙齒打顫。
如果是平常的任務,先撤退離開才是常理的做法吧。
但是,他們都明白。
一旦自己在這個時候選擇退縮,就再也沒有下次。
無論是對抗兇惡罪犯的重裝機動隊,或是國民兵都不可能會來。就算他們來到,也不可能比擁有寶具的他們更能當英靈的對手。
頂尖。
正因為他們就是警察這個組織準備好的頂級棋子,才會身處於此。
這些評價頭銜,到頭來究竟是局長施加的暗示一類,還是深植他們心中的自我暗示所促成的精神統一,沒人知道。
得以支撐為「二十八人的怪物」的他們,僅有獲得局長的保證而已——「你們就是正義。」
毫無證據的背書,只是再單純不過的話語。
但是對相信那句話的人而言,話語會成為明確的詛咒,又或者成為祝福,與行動以及命運緊緊相縛。
這些人之中,最深受其言所縛的人是—即使失去右臂,仍然挺身上戰場的一名年輕警察。
············
隸屬【虛偽聖杯戰爭】的執行方,又或者該稱為幕後黑手方的其中一人—斯諾菲爾德警察局局長奧蘭多。
身為他的部下,同時也是警察隊一員的約翰這個人,對市民而言可說曾經是理想的警察吧。
他在還難以確定是否已算懂事的時候,就透過電視目擊到母親的末路。
約翰的父親雖然立刻將電視關掉,不讓兒子看到
母親被火焰包圍的光景——但那一瞬間的火焰,已經深深烙印在約翰的內心深處。
據說他的母親,是一名曾經立下大量功績,獲得多次表揚的女警。
約翰還記得,平常感情平淡的父親為了讓年幼的自己停止哭泣,拿母親的事來當床邊故事哄他入睡。
現在想想,那或許就是一種詛咒吧。
那些兒時經驗造就了約翰,使他從那以後就一直在追隨著幾乎毫無記憶的母親身影。
約翰的父親是魔術師——連約翰成為警察時,父親都沒有告知他這件事。
約翰是家中的三子,而魔術師家業是由長子繼承,就表示以魔術師而言,約翰僅被當作哥哥的備用品。而且這名父親,看來甚至瞞著母親自己的身分,不過在美國這個國家的高層內部,負責處理魔術分野的一些部門中,他們有掌握到父親的身分。
即使美國身為強國,與聖堂教會以及魔術協會相較之下,美國在應付神秘這部分總是處於落後幾步的狀況。
在那狀況下,約翰被叫到警察的某個設施,並突然地被揭開身世。
似乎是父親也允許的。政府以支援經濟面的條件,向與鐘塔關係疏遠的父親提出交易,使約翰就這麼被賣給國家。
雖然困惑,但是當約翰親自使出魔術時,他的疑惑也瞬間煙消雲散,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因為他感到恐懼。
既然這種力量實際存在,就表示至今有許多案件都被欺騙了。
包括陷入膠著的案件在內,想必有許多案件都與魔術有所糾葛。
也許,已經有好幾個無辜的民眾,深受偽造的情報所害而蒙受冤罪。
因此,約翰可以理解「魔術必須隱蔽」這個概念。
但是,他無法明白為了隱蔽魔術,甚至不惜犧牲他人的概念。
對魔術師來說,這是理所當然。但是約翰是以平凡人的身分被養育長大的。
就在他對魔術世界的蠻橫不講理感到忿怒時——奧蘭多這麼告訴他:
「旁門左道產生的不講理,只能以同樣旁門左道的做法監督取締。」
約翰以獲得奧蘭多提拔的形式,成為了直屬部隊的成員。當他轉任來到斯諾菲爾德時,還得知驚愕的事實——
「這座城市即將成為魔術師的戰場。既然國家都有行動,這場戰爭勢必已無法阻止。」
「對抗國家也是一條路,但那是比沒計劃更糟的愚蠢手段。」
「既然如此,我們該做的事就是與戰爭周旋,繼續維護秩序。我們只能向全世界的魔術師證明,這裡還有保護與魔術世界之間界線的警衛存在。」
「記住。倘若我們失敗,最慘的狀況就是會有八十萬市民犧牲。」
約翰並非全盤接受局長的話。會做出如此殘忍行為的國家,還算是個國家嗎?約翰也嘗試過要從根本推翻這個計劃,重新構思。
但是,隨著約翰越了解計劃,就越明白這件事憑自己來不及完成。最後,他也認為局長所說的是最合理的做法。
我們陣營要掌控聖杯戰爭的發展趨勢,並趕在市民遭遇危害前壓制所有狀況。
若能辦到,約翰認為就能成為一項證明。
只要有能駕馭頂級使魔「英靈」的力量,光是存在於此,就能大大地牽制魔術師,阻止他們輕舉妄動。
然而,約翰並沒有搞清楚。
魔術師這類狼心狗肺的人,不可能用那般常識就阻止。
對於這些只要是為了抵達根源,連自己的命都能不惜當作棋子利用的魔術師而言,那些僅有強大力量可言的「牽制」,不過是虛有其表的觀察對象罷
了。
並非以魔術師身分成長的約翰,無法理解魔術協會與聖堂教會,是用過多麼老女干巨猾的手段花招才將觸手伸遍全世界,在真正意義上成為神秘的管理者。
而且,還有一件他沒有理解的事。
無論擁有多麼傑出的武器,如何鍛煉魔術與身心——世界上還是存在能將這一切回歸虛無的強悍怪物。
而約翰明白到這件事,則是在自己的右臂遭到自稱捷斯塔·卡托雷,俗稱「死徒」的怪物奪走的那一瞬間。
在先前的警察局襲擊事件中,約翰的右手遭受自稱死徒的吸血種「啃蝕」,完全失去。
但是,因為支援他們的術士——亞歷山大·大仲馬給了約翰新的義肢,局長雖然覺得糾結,還是答應讓約翰回到成員里。
不過,是以徹底支援其他「二十八人的怪物」,不站上最前線的形式允許他歸隊——
但是,能維持前線與後衛規模的陣形卻輕易瓦解,而且將近三十名各自擁有寶具的警察們已經陷入半數人員負傷,動彈不得的狀態。
剩下的成員也一樣,是竭盡全力才勉強能組成陣形。
與他們合作的御主弗拉特的英靈撤退的現在,只憑他們這群人,根本不是能好好戰鬥的狀況。更出乎預料的,是事前已得到情報的英靈——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參戰。
雖然他正與新現身的劍士進入戰鬥狀態,但是那名英雄王的戰法實屬異質並且經典,是以壓倒性的物量形成的壓制力,強行了結對手性命的做法。
那種有所耳聞,胡亂投射寶具的做法,一旦親眼見到,也只能目瞪口呆地將那副光景鮮明地留在記憶中。
約翰瞬間認為,自己像這樣站在異形弓兵的面前,或許是想要避開英雄王如此強大的現實吧。但是,這樣也不會改變眼前這名英靈有多麼危險的事實,這種比較根本毫無意義,於是放棄思考。
「我即將要做的,便是屠殺還未能明白世間道理的幼童之舉。若能完成,你們也與我無關了。你們之中是否有為愛惜自己的命,願意對幼兒見死不救之人?」
眼前的弓兵以嚴肅的口吻提出了這樣的質問。
雖然沒有義務回答,但是——
回過神時,約翰已經開口:
「就算有,我也不會嘲笑那個人,或者感到失望。不過,這不代表允許你通過這裡。」
「哦所以,你不逃嗎?」
「要是冷靜思考未來,我當然想逃,畢竟再怎麼掙扎也無法戰勝你但是,冷靜與未來的代價,是要我以對幼童見死不救來換的話,這種生存方式更讓我害怕。
然而,聽到這個回答的異形弓兵瞬間瞥過約翰一眼,道出奇妙的話:
「真勇敢啊,人之子。我不會稱這是魯莽之勇。『正因如此,更顯悲哀』。」
「?」
約翰感到疑惑,弓兵又說下去:
「沒什麼是我的自言自語。」
瞬間,弓兵立於約翰眼前。
「咦?」雖然會讓人誤以為是瞬間移動,但他得以達成此舉,並非運用肌力辦到的速度,而是乘虛而入的移動。
這就證明,異形的弓兵絕非僅是倚賴強大的體能,他甚至具備經歷脫離常人範疇的修練而累積的技術。不過,約翰並沒有對這項事實感到絕望。
因為,連明白這般戰力差距的空閒都沒有,大弓便重重地擊中約翰的脖子。
於是,約翰·溫高德在明白自己發生什麼事以前——或者說,在他證明自己可以用大仲馬給他的義肢戰鬥以前——
頸骨就被擊碎,並整個人飛了出去,伴隨巨大聲響
撞進醫院入口的玻璃門內。
············
一名可憐的警察就要喪命的瞬間,理查和金色弓兵在教會屋頂上的戰況也越演越烈。
攻勢不曾停止的金色英靈,顯得一派從容。
但是,他偶爾會對不斷閃開攻擊的理查投以懷疑的眼神,並以高傲的態度問道對方:
「***,我允許你回答我的問題。」
「那真是我的榮幸。」
金色英靈的攻勢有所緩和,但理查眼神中沒有絲毫大意與自負。
若打算趁這瞬間一口氣攻進去,可想而之將會遭受致命的反擊。於是理查也停下腳步,聆聽對手的話。
「看你閃避的動作就知道。你遇過類似的情況吧?」
聽完,理查聳肩回答:
「是啊。我昨天遇過類似的事,不過對方使出攻擊的方式和你是上下顛倒呢。」
「那個對方怎麼樣了?」
「我們相處得不錯喔。御主不對,契約人他們也挺合得來呢。」考慮到綾香否認過自己是御主的事,理查改口稱呼,但是對金色英靈而言似乎毫無意義,沒有表現出顯著的反應。
不過,理查沒發現,當他說出「相處得不錯」這句話時,金色英靈的眼瞼微微地顫動一下。
但是,氛圍急遽改變的這點,理查想不明白都不行。
此刻以前,金色英靈的敵意都是「排除無禮之徒」的感覺,但是敵意淡去的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別種莫名的氛圍。
那種氛圍是理查生前也曾懷有過的,但是現在的他沒有發現。
「是嗎那傢伙,身為我的好友,卻還是一樣對他人太天真啊。」
聽到金色英靈苦笑道出的話語,理查為一股討厭的預感覺得困惑。
「咦?」
「『我的朋友。這個發展,我好像在哪聽過喔。」
那正好就是一天前。
在廣大森林裡遇見那個英靈,並提議同盟時——
「我那個唯一的好友,個性很難伺候。」
「每當我交朋友,或者打算找誰合作,他就會說『讓我來試試你是否夠資格與吾友合作』,再提出種種強人所難的要求趕走對方。」
然後——
理查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空間與以往不同,開始扭曲歪斜了。
啊,這個不就是「我完蛋了」的發展嗎?
被發射寶具的「歪斜空間」四面八方包圍的理察,全身上下都感覺得到「死亡」。
金色的英雄對那樣的理查,道出與在森林遇到的槍兵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語:
「讓我來試試你是否夠資格與吾友合作。」
「喂喂喂,就算是怕朋友被人搶走,也不」
理查開玩笑地說到一半,就在途中住口。
他並不是直覺愚鈍的人。
觀察過與他相對的英雄的表情,理查能明白那絕非是受到純粹的獨占欲,或是嫉妒那種俗氣的感情驅使才做的。
「不,當我沒說過吧。剛才是我不夠成熟。」
「很好,沒再多說下去。我就稱讚你吧。要是你繼續說到最後,那也不必測試了。我會砍掉你那顆腦袋,直接結束一切。」
接著,金色的英雄對理查一併非以王、戰士、英靈之身分,而是以一名「裁定者」——繼續闡述:
「狀況已經不同。***,我就認同你吧。你非宵小廢物之輩,而是適合接受我授予考驗的『求道者』。要是你能活下去,我就視你為他的盟友,更是我明確的『敵人』。屆時
,我會重新允許你,以『人類』的身分化為我寶物上的鏽斑。你可以以此自豪。」
喀嘰。喀嚓。嚓啦。
許多微小的雜音,迴蕩在男人的黑暗當中。
約翰微微地聽見,在硬物交互碰撞的聲音中,混雜著有人交頭接耳的細小聲音。
伴隨著人聲,不斷迴響的金屬聲響聽起來雖然粗野,卻又仿佛在演奏音樂一般,帶有優雅的感覺。
「這裡是?」
約翰緩緩地抬起身體。
不可思議地,感覺不到疼痛。
但是,除此之外的感覺也模模糊糊。
只有一股氣味輕微地刺激著心。那是夾雜著水果酒的芬芳與奶油的焦香味,是會挑逗人食慾的那類氣味。
然後,約翰察覺到這裡是在餐廳之中。
空間內充滿橘色的暖光,卻不是來自燈泡,而是由燭台的火光所照亮的色彩。在那光芒中飄著一張巨大的長桌,有個男人就坐在那裡,周圍還有正在談笑的絕世美女們,偶爾能見到她們往男人的玻璃杯斟酒的動作。
「請問我」
當約翰正想向坐在桌旁的人攀談時,那個男人拿起餐巾高雅地拭淨嘴巴後,慢慢地轉頭看向約翰。
「唷,你清醒啦。」
「咦大仲術士先生?」
男人的模樣是約翰等「二十八人的怪物」都很熟悉的英靈,即是與警察局長締結契約的術士—亞歷山大·大仲馬。
但是,他的頭髮以倒豎的方式向後梳,體格感覺也與在工房見到時稍微大上一些。
「請問,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其他人呢?」琇書蛧
說到這裡,約翰才注意到。
大仲馬並沒有看著自己。
「咦?」
約翰雖然想觸碰燭台,手卻如滑過般地穿透過去。
不僅如此,連端著菜餚走過來的美女,也仿佛幽靈一樣穿過了約翰的身體。見到這光景,約翰才察覺到「自己並不存在於此地」的事實。
雖然期間短暫,或許是魔術師的修行奏效了吧。
約翰明白到這不是一場單純的夢境,也理解到或許這裡存在某種帶有魔術性的意義。
「這裡是餐廳,不用那麼警戒我。而且這裡蠻高級的,麻煩你不要大吵大鬧喔。我不是你的同伴,但也不算是敵人。總之,先聊聊怎麼樣?」
乍看下,約翰以為大仲馬在對自己說話。
但是,他的視線並不是朝著自己,而是看向站在自己斜後方的某個人。
約翰還沒從混亂中冷靜下來,但是他做好覺悟,慢慢往身後回頭看去。
然後他看到的是——一名負傷的男人。
身體的一部分纏著繃帶,有好幾處都滲透著血的痕跡。但是,無論是繃帶的白色,還是血液未乾的紅褐色,這些形象都立刻從約翰腦中消失無蹤。
漆黑。
那個男人身穿大衣之漆黑,仿佛表現出男人靈魂的顏色一樣。
他的肌膚色澤呈現不健康的蒼白,發色更是與黝黑相差甚遠。
大衣底下若隱若現出如貴族穿的奢華服裝,不曉得是不是捲入過什麼***煩,大衣的外表到處可見燒焦般的痕跡。
但是,實在無法令人不去聯想,那身包覆男人身軀的漆黑大衣,其顏色正代表著其本質。約翰困惑的同時,漆黑大衣的男人也不發一語,眼神警戒地瞪著大仲馬不放。或許是感覺到他的殺氣,大仲馬聳肩揮手說道:
「唉~剛才的當我沒說過吧,我可不想被殺呢。我斬釘截鐵地說吧,我不是你的敵人。如果我是,你
早就搭上駛向冥府的船隻了,對吧?不,考慮到那些你視為『敵人』的人,如果掉到冥府就能結束一切,倒還算是運氣不錯呢。」
大仲馬拿起手邊的水瓶,一邊往玻璃杯里倒水,一邊繼續說道:
「來,先喝杯水吧。要是怕有毒,我先喝給你看。」
接著,一身漆黑的男人繼續保持警戒,向大仲馬問道:
「你是誰你認識『我』嗎?」
「嗯,算認識吧。雖然我們並沒有直接的關聯性,但我在巧合下知道你的事。包括你至今是如何完成大業,乃至從今以後又要成就什麼事,我都知道。」
聽完後,漆黑的男人更加警戒,緩緩地站起。
相對於男人的動作,大仲馬則是向他遞上倒滿水的玻璃杯——
接著,大仲馬下巴朝著男人面前的座位示意,仿佛在測試他一樣。
「先坐下吧。一直用那副樣子站著,可不像個堂堂的伯爵大人呢。」
「」
「啊,還是說,我這樣稱呼你比較好?」
接著,大仲馬說出了既代表對方表層性的一面,更是其核心的專有名詞。
「『愛德蒙·唐泰斯』。嗯,好名字。這樣的名字足以寫入文章里呢。」
「不過,還是《基度山伯爵》更適合當作的標題呢。」
············
市街地中心地帶。
「裁定是嗎?」
面對與自己佇在相同屋頂上的男人,理查重新拿好劍,問道對方。
「原來如此。我本來以為你的職階是弓兵,其實不然。你莫非是裁決者【Ruler】嗎?」
以得自聖杯的知識為基礎,理查說出某個特殊職階的名稱。
但是,金色英靈卻對此嗤之以鼻。
「蠢才。聖杯戰爭中的裁決者,終究只會以世界的規範作為準則,不過是座中立的天秤罷了。我的裁定不存在中立性。我走過的一切道路,以及累積於我寶物庫中的那些財寶,才是裁定你的天秤。」
英靈誇張說著「我就是規則」般的話語,但是理查反而面露喜色地點頭應答:「蠢才啊?形容得真好。」
理查將劍靠在肩膀上,從教會屋頂往下瞥了大馬路一眼,嘆息道:「說起來,我是聽說守護這個城市的衛士們,要調查散布神秘病魔的英靈,才會來到這邊,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事而已。果然,聖杯戰爭就是一旦見面,自然而然會演變成一場武戲嗎?」
「別偽裝自己了,***。」
金色英靈不滿地說。
「看你說得心懷擔憂。在場之中比所有人都享受這個狀況的,明明就是你吧。」
「」
理查以大膽的笑容代替回應,接著又問金色英靈:
「說起來,那個病魔你的朋友稱為『黑色詛咒』啦。不就是要想辦法處理它,那些衛士才會聚集起來嗎?不去幫忙他們好嗎?和你結盟倒也是一個辦法喔。」
硬要稱那些警察為「衛士」的理查,一邊回想結盟的槍兵說過的話——「如果詛咒與污泥混合了,會發生嚴重的事」,一邊等待對方的反應。
然而,金色英靈沒有將視線從理查身上移開,仍環抱著手臂說:「那個無禮的死咒嗎?那玩意兒要是在我面前出現,我自然會消滅。不管你想怎麼做,結果都不會改變。雖然多少颳起了些可憎的風,反正一旦誅滅詛咒的源頭,一切便會結束。
「原來如此。的確,我才剛來到這裡,還沒掌握清楚狀況。不過看樣子,我勢必得拚盡一切面對你的『裁定』了。」
理查
喀嘰地扭了扭脖子,詢問關於自己身處的現況。
「乘載在天秤上的東西,不是只有生命那麼單純。還包括我的未來,以及過去——徹頭徹尾的一切,對吧?」
「別囉嗦了,你不是不一一詢問就無法理解一切的愚蠢之徒。」
看了看滿口不講理說詞的金色英靈,理查苦笑道:「原來如此,那我能接受了。也就是說,這裡已經是必須拼命活下去的戰場了。」
接著——伴隨著下句話的同時,獅心王展開行動。
「盟約已成立。我們倆先前所言即為戰爭勝利的呼喊——我也要『開始進攻』了。」
就在理查邁步的同時,周圍扭曲的空間綻放光輝。
接著,仿佛布滿夜空的一切繁星都墜落下來一般,無數的「寶具」紛紛墜落到斯諾菲爾德的街道。
理查往教會隔壁大樓的屋頂上一躍,「裁定」也從周圍不斷逼近。
那些攻擊,可謂是無限的連續攻擊,更是永無止盡的強烈一擊。
來自四面八方的無窮追逼,至死方休。
但是,理查也不是僅會任憑宰割的野獸。
就算不是最佳狀態,理查仍然是以人稱七種職階中「最優秀」的劍士職階顯現的英靈。
在無法判斷意圖的金色英靈所行使的考驗面前,理查也以擁有王之靈基的英雄身分,開始釋放自己的力量。
交雜著輕重急緩的變化,寶具的驟雨不斷傾瀉而降。
理查利用其中的空檔,跳上屋頂。
寶具隨即逼近而來。
理查踢開其中一件武器藉此扭轉身體,以一線之隔閃過連續不斷的攻擊。
若用於雜技表演,太缺乏風雅;但用於戰鬥,實在流麗過人。這些連續攻擊,哪怕是只要吃上一擊,都會成為肉體的致命傷。理查向其中心沖了進去,他以壓倒性的速度,如剛才所宣言地開始向死的領域「進攻侵略」。
理查一邊親自架好手中的劍,並一邊扭轉身體,一口氣由下往上地斬向天空。
從劍的軌跡溢出的光輝,將逼迫而來的刀刃全數掃落後,又辟出一條可親自進攻深入的嶄新道路。話雖如此,仍然不會改變走錯一步就當場斃命的狀況。
理查一邊神速地走在生與死的境界上,不斷喃喃自語地述說著並非給他人聽,而是鼓舞自己的話語。
「或許,能夠抵達你的條件,我是有所不足吧。」
仿佛是與自己的誓約一般。
「但是」
「論速度,我會贏過你。」
············
賭場旅館「水晶之丘」最頂樓。
蒂妮。
她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御主,也是發自心底向他行臣下之禮的少女。
她是一族為了完成復仇,花費數代才「製造完成」的巫女。
蒂妮的部族不隸屬於教會,是代代繼承力量,並延續下去的土地守護一族。
這個部族受到無數的魔術師與部分權力者,從魔術世界的內外兩側雙管齊下施加壓力,最後終於屈服。他們為了總有一天奪回土地,以及為了這片一族守護至今的土地,如同字面表示的一樣,不惜做出了「獻身」的行為。
在新誕生的孩子身上,都刻畫了魔術刻印。
他們透過利用與西洋魔術多少有異的理所刻出的花紋,作為土地的靈脈與魔術迴路本身的通路,並強行相連起來,培育成魔術的「觸媒」。
其為,一件心愿。
其為,一場奇蹟。
其為,一聲吶喊。
其為,一條迴路。
其為,一樣祭品。
其為——以成千上萬條生命熬煮成的成串詛咒。
管理土地的魔術師們,其行為與和土地締結誓約實為同義。.Ь.
那是名為誓約,極為單純無瑕的詛咒。
要是土地的靈脈之力轉移到自己無法抵達的地方,便會喪命。
作為受到詛咒的回報,魔術師能藉由讓自己的性命與土地的靈脈同化強化力量,雖然不到能夠無詠唱的地步,但是能以最卓越的效率不斷使出強力的魔術。
這些人強行對土地擴展魔術迴路,再將其讓孩子們繼承下去。
蒂妮也是作為次世代的祭品而誕生,更是在受盡苦痛折磨後,要將其基因與刻印傳承至下代繼承人的裝置。
蒂妮有十二個哥哥,以及九個姐姐。
但是,這些哥哥姐姐,已經全都「被土地納入其中」了。
這些為了讓人身的魔術迴路與土地的靈脈同化所付出的犧牲,最後終於讓蒂妮具備足以行使超越其父水準的魔術力量。
接著,次代的子孫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凡是有素質的人,都將與前人步向同樣的命運道路。但是——
聖杯戰爭阻礙了命運的行進。
這是魔術師們當初從蒂妮的祖先手中掠奪土地的目的。
而現在,那些篡奪者即將要達成他們的夙願。
土地守護一族立刻推舉蒂妮,開始教導她學習聖杯戰爭的知識,以及用來戰鬥的魔術。
一切都是為了讓蒂妮成為聖杯戰爭的御主。
而且,他們視蒂妮如同族長般敬愛也是事實。
雖然也存在著不滿蒂妮,意圖謀反的人,但畢竟在一族中是屬於少數派。
同時,他們也明白一件事。
這名應該獻上敬意、視為族長的少女,同時也是將用盡生命成就大業的祭品——是為了打入名為「奪回土地」詛咒中的,「必須徹底耗盡」的觸媒。
但是,蒂妮不是只懂得讓族人教唆使喚的可憐傀儡。
她自己也已覺悟,要徹底耗盡生命去面對這場聖杯戰爭。即使那不是部族的意志,而是受到代代繼承至今的宿命所操控的念頭也一樣。
因為蒂妮自幼就接受了自己是為了「成為詛咒本身」對那些篡奪者魔術師降下報應而活到現在一事。
而現在,那個蒂妮只能瞠目結舌地將眼前的光景烙印於腦海中
如流星般不停落下的寶具星群。
每一件武器都纏著足以使人聯想到神話時代的瑪那,不停切開毫無感情的戰場氛圍。
蒂妮現在正身處賭場旅館「水晶之丘」的最頂樓,利用遠見的術式掌握地上的情況。
從最頂樓直接往下看,或許只需以魔術強化視力即可做到,但是蒂妮身為人的性質、魔術師的危機察覺能力,以及身為御主與英靈連接通路後而開啟的種族本能,都再再拒絕以居高臨下的舉動觀看自己的英靈—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如果她是老練的魔術師,就會毫不猶豫地居高臨下觀看了吧。
又或許,那個舉動可能招致英雄王的不愉快,但那又是另一回事。
蒂妮甚至覺得透過使魔窺伺都是不敬之舉,但是因為英雄王與恩奇都一戰時已經默許過讓她從遠方觀測了,所以蒂妮判斷,這樣做還在不可跨越的界線之內。
「不愧是吉爾伽美什大人。
另一名弓兵確實是強敵,但是那位大人的能力,肯定在他之上,
至於那名可憐的劍士,已撐不住了吧」
如此思考的瞬間,蒂妮稍微屏了口氣。
透
過遠見術式看到的畫面中——劍士仍然活著。
而且別說還活著,他甚至開始漸漸地能應付英雄王的攻擊了?
「那名英靈到底是?」
劍士。
在聖杯戰爭中,是獲認為最優秀的職階。
根據蒂妮的部下事前所做的調查,從那些運來要當作觸媒的遺物中,可以推測幕後黑手陣營恐怕是想召喚出亞瑟王。
而且還有得到情報指出,同樣置身於幕後黑手陣營,名為操丘的魔術師從中國本土運來了與「始皇帝」有密切關係的遺物,這個英靈會以什麼職階顯現,甚至無法預估。如果運送遺物的人,是幕後黑手的魔術師,那就無法輕易搶奪了。
說起來,當蒂妮得知帶著「吉爾伽美什的觸媒」的人已經踏上這片土地的瞬間,她就下定決心,自己該締結契約的英靈(英靈),就是這名她該侍奉的王——據傳乃一切王之源頭的英雄王,別無其他人選。
至於另一名弓兵——阿爾喀德斯,以及自稱是亞馬遜人女王的騎兵呢?
即使見過那樣不尋常的英靈,蒂妮仍然深信不疑,英雄王將會一直贏到最後一刻。
從相連的魔力通路感受到的魔力,是多麼尊貴、傲慢,讓一切萬物都想侍奉他的王之氣魄。
可能成為敵人的,頂多只有英雄王自己稱為「朋友」的那名槍兵吧。
蒂妮心想,若是如此,在最後的引導之刻來到前的這段期間,所有對手被俐落排除已是註定之事。
「劍士乃最優秀」這種說法不過是個基準,是早已從腦海里驅散的情報。
然而——
「好快」
蒂妮被迫領悟了一件事。
的確,既然是謳歌為最優秀的職階,即表示無論是何種劍士,一定會具有「突破了」某個範疇的部分。
他就是如她推測的亞瑟王?還是別的完全不同的英靈?蒂妮還不清楚。
即使觀察透過遠見的術式看到的劍士,蒂妮也不認為他的靈基足以與英雄王,或者阿爾喀德斯並駕齊驅。可能和自稱希波呂忒的亞馬遜人女王相當吧,感覺得到似乎稍微比她強了些。
但是此時此刻,在吉爾伽美什「國王的財寶【GateofBabylon】」的猛烈攻擊下,那個劍士仍然還活著。
不是像吉爾伽美什的朋友槍兵一樣,全部迎擊對抗,更不像現在正與警察隊對峙的阿爾喀德斯一樣,承受所有寶具的攻擊,劍士是用閃躲的方式,不斷地避開所有的寶具驟雨。
雖然他偶爾會用手中的劍,打掉幾把閃爍光輝的寶具,但是那個舉動也壓抑到了最低限度需要的場面。
如果只是不斷在逃竄閃避,蒂妮倒還能理解。但是最為異常的是蒂妮感覺得到,那個劍士的舉動並不是消極的逃竄,而是明確地在「積極進攻」。
「怎麼可能」
看到劍士正緩緩地逐步接近吉爾伽美什,蒂妮的臉頰滑過汗水。
「他的速度還在加快?」
············
教會後方廣場。
躲在廣場種植的樹木後方,少年——弗拉特看到正在教會與鄰接的建築物上方進行的攻防戰,不禁感慨道:
「太厲害了那個金色的人雖然攻擊也很作弊,但是不斷在閃躲的另一個人也不輸他耶!就好像在玩動作遊戲時可以無限使用緊急迴避指令,而且還是一直用取消技的狀態呢!」
『你的舉例都挺庸俗的呢』
抱怨似的傳遞念話的人,是恢復成手錶模樣的英靈——班尼特。
與弗拉特締結契約的狂
戰士班尼特,可視為一半靈基的寶具遭到阿爾喀德斯所奪後,受到了超乎尋常的傷害。
即便不作為一位英靈,僅僅作為人類惡意的化身,他剛才被奪走寶具力量的情況也相當於是被觸及到了根本——他的惡意被另一股惡意吞噬了。
因此,他才變身成僅需耗費少許魔力量就能成形的無機物。
這一切仿佛命運一般。
所以軒浩先生是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的情況,才讓自己來參與聖杯戰爭的麼?
班尼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雖然被奪走『惡意即『力量讓他現在的狀態無比虛弱,但這似乎並非完全的壞事。
反過來說,正因為『惡意被奪走了,他現在反而更加接近人類了。
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這原本就是他跟隨軒浩現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為此想要接觸聖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難道聖杯也具備這樣的力量?
可那不是聖杯嗎?應該是相當神聖的東西怎麼會吞噬『惡意呢?
一時間班尼特無法想明白。
但現在不是想事情的時候。
『那麼,我們也該行動了吧?』
「可是,班狂戰士先生,你真的沒事了嗎?」
『就算我說要撤退,你也打算找個理由搪塞我,一個人跑去幫助警察隊吧?雖然我們才相識不久,但我已經大致明白你的行動了。』
「討厭啦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正義的夥伴嗎?」
聽到弗拉特困惑般的說詞,化成手錶的英靈傳來念話。
『你應該不是吧。不過,先不論你的老師對正義與邪惡的概念如何,他是那種「會做到底」的類型吧?既然如此,身為他學生的你應該也會模仿才對。』
「真頭疼耶。班尼特先生,你連我的內心都讀透了嗎?」
『只要不是直覺非常差的人,誰都會明白你。不過,雖然你不是會毫無計劃就闖入敵陣的笨蛋,但計劃本身就蠢到極點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我必須成為能為你引導方向的人。』
「放心啦!我也打算要活著回去啊!我非向大家炫耀你的事不可呢!」
『沒有更好一點的理由了嗎?』
班尼特享受著這段玩笑般的對話。但那就像是為了分散痛苦,而不斷與人對話的傷患一樣。
『算了。我知道比起去戰鬥,你更適合從旁支援。我就徹底做好準備,輔助身為支援者的你吧。』
「的確沒錯。」
弗拉特沒有刻意問班尼特:你已經不能戰鬥了嗎?
因為就連從他的角度來看,班尼特也已經明顯虛弱。
名為寶具的概念遭奪後,目前班尼特的靈基明顯不穩定。
但是,弗拉特又另外問班尼特:
「打倒那個人,可以讓狂戰士先生的靈基復原嗎?」
『心知肚明的問題不需要問我。你「看到」了吧?』
「是的。就我所見,靈基已經完全融合了該怎麼說呢就像是融入感覺非常噁心、像爛泥般的物體之中」
『是啊,就算消滅那個,那份力量八成也不會回到我身上了。不過那種東西本就是我想要捨棄的,放心好了,我並不在意。』
班尼特這麼一說,弗拉特沮喪地表示:「話雖如此,這樣一來你的力量的確會大打折扣,看來以後做事情需要更加小心謹慎了啊。」
『所以你在意的只是這個嗎?虧我還以為你是在擔心我而感動。』
「我真的是關心你的信我不過當下的情況有強大的力量也很重要,這是事實吧?」
『好吧這我倒是無法否認,不過力量並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吧?否則一開始這場所謂的聖杯戰爭最後的贏家就只會是一個人。這些英靈甚至都沒有出場的必要。』
「你是說軒浩先生嗎?」弗拉特聞言微微一驚。
他雖然思考過軒浩先生的強大,但這樣聽班尼特說出來卻是另一番感受。
班尼特可是不弱的英靈,如果不是恰好被剛才的那個傢伙克制,即便對方是『半神,勝負猶未可知。
『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吧?』
「好吧好吧~要是能讓那個金色的人和他發生衝突,移動到別的地方就好了,但是」
『那名金色弓兵,就是你的老師提過「絕對不能靠近」的對象吧。如今我也明白他的意思。那傢伙,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災厄。基本上,我們只能採取隱密行動了。』
兩人思考,有沒有辦法能在短時間內重振態勢,去掩護警察隊。
話雖如此,實在沒有能好好思考的時間。
畢竟不知道正在上面越打越烈的弓兵與劍士,什麼時候會有戰鬥的流彈打到這裡。他們不覺得警察隊能與那名英靈對峙得太久。
「我再使用一道令咒增幅速度,去帶走醫院裡的那名少女如何?
『根據警察局長那裡得來的情報,那名少女正受到神秘的病魔侵蝕腦髓。所以,我無法贊同在沒有警察的協助下,強行帶走少女的做法。雖然感染別人的危險性不高,但是沒有警察協助就帶走她的話,難保那少女的身體撐得住。更何況,原本預計要帶她前往的教會,現在可是那副德性。』
看到金色弓兵如同門神一樣,佇立在教會屋頂上,弗拉特又煩惱地說:
「那麼,用結界之類的加以隔離,讓他們看不見我們怎麼樣?我之前和教授一起去墓地等地方時,學過很多種隱蔽行蹤的模式喔!」
『要是這麼做,奪走我力量的那名弓兵,會將整座醫院都轟成灰燼吧。我想對那名英靈來說,要做到那種程度,應該是易如反掌慢著。』
「咦?」
『好像有人來了。』
班尼特暫時停下對話,提醒弗拉特警戒周遭。
弗拉特向周圍集中意識,發現他們隱藏身影的植樹前方,不知何時有道身影接近過來。看到那身影的瞬間,以御主身分登錄於儀式參與者中的弗拉特,頓時明白對方和班尼特一樣,是以英靈身分顯現的存在。
同時也了解到,對方不是戰鬥方面的英靈。
接著,班尼特立刻變身為巨大的狼形之軀,像要威嚇對方般發出怒吼:
「停在那裡別動!你是什麼人!」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