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掛電話……
李牧又打回來了：「我想了想，還是不要公布解藥的事情。」
陳凡：「理由呢？」
李牧的目光，掃了一眼陳凡身後。
這裡是陽國秘境中的一處基地。
此時的陳凡身後，只有夜紅顏和楚玄他們幾人。
李牧說道：「有兩件事我需要確定一下……」
「第一，你之前說你育獸就是在修煉，所以，你培育御獸, 是不是對你有好處？」
陳凡點了點頭：「是。」
如今的他，就算是面對半神境，打不過，也有機會逃掉。
所以，就算是徹底展露底牌，也無所畏懼了。
李牧又說道：「第二, 當初在第五禁區的時候,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有某種法門, 可以控制惡魔？」
陳凡又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的這種法門，其實可以控制絕大多數比自己弱的生物，也可以干擾比自己強的生物。」
「在惡魔的身上，效果會好很多。」
「比我強的惡魔，我也能控制得住。」
後面，夜浩幾人雙手拳頭緊握，興奮異常。
李牧說道：「那麼，這個世界所有生物的屬性，都轉化成為惡魔，豈不是可以變得更加和平，更好管理？」
陳凡：「……」
他只想過「育獸」這件事，壓根沒想過這些。
這時，夜紅顏上前一步說道：「他是惡魔之王……」
「這個世界的所有生物若是化作惡魔，都將臣服於他。」
「反倒不會像噩夢之庭所希望的那般, 徹底陷入混亂。」
「惡魔之王……」李牧和夜浩等人, 都愣住了。
厲風行撓了撓頭：「凡哥……這麼霸氣的麼？」
沈叨叨眨了眨眼：「所以……在夢裡, 我和楚玄才不斷的追殺凡哥？」
「你們是不是有點喪心病狂了一點……」陳凡說道：「像陽國這種地方, 大批強者被魔化，陽國能夠鎮壓得住。」
「但是那些連聖境都沒有的小國，魔化一旦蔓延，怕是要死很多人吧？」
「要知道，魔化之後，他們就徹徹底底成了惡魔，只知道殺戮和毀滅……」
「在沒有拿到『解藥』之前，他們恐怕連自己的家人都會下得去殺手！」
「陳凡……」李牧說道：「你從地球而來，從和平年代過來，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多久，還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殘酷。」
「許多年前，一座座主城被怪物摧毀，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非命……」
「怪物的世界，死亡已經成為常態。」
「並不是我漠視生命……」
「恰恰相反，為了守護唐國，我獻出了一切，並且無怨無悔！」
「就算噩夢之庭沒有這個惡魔之血計劃，這個世界依然活在半人馬和蟲族，以及無窮無盡的怪物陰影的籠罩之下。」
「女帝這些年來，在你父親的請求下, 一直鎮守在極北之地，擋住了半人馬軍團……」
「你可知，妖族為了擋住半人馬軍團，每年要死多少強者？」
「你可知，各國為了阻擋秘境和禁區中湧出的怪物，死傷有多慘重？」
李牧幽幽說道：「不錯，任由惡魔之血計劃施行，許多地方可能會陷入混亂一段時間。」
「但你如果真的是惡魔之王，那麼這個世界所有生物化作惡魔，反而會因為你，而獲得真正的和平和安全！」
陳凡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李牧繼續說道：「變成惡魔之後，不是依然和以前一樣，該吃吃，該睡睡麼？」
「除了力量屬性變化之外，與常人，或者說與以往，有何區別？」
大廳里，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了片刻之後，李牧又說道：「我不明白，惡魔之王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我相信，你不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而來。」
「你從始至終做的事情，都是在拯救這個世界，拯救我們。」
「你比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善良。」
「惡魔？或許只是一個種族的名稱而已……」
「我不相信我師父的兒子，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但我相信，你真的是惡魔之王！」
「雖然我不知道女帝為何說你是惡魔之王。」
楚玄上前一步說道：「噩夢之庭已經隕落三位魔王，女帝陛下也隨時可能突破到聖境巔峰，部長也隨時可能突破到半神境……」
「這種情況之下，噩夢之庭除了施展惡魔之血計劃，應該不敢再做其他手腳。」
「剩下那兩位魔王，必定也是如同驚弓之鳥，不敢拋頭露面。」
「如此……」
「唐國和陽國，還有星國等幾大國，可以將九品境，甚至聖境強者派出去。」
「幫助其他國家鎮壓魔化騷亂，便能大幅減輕惡魔帶來的傷亡！」
夜紅顏默默的看了一眼陳凡，說道：「可行！」
李牧微微一頷首說道：「唐國作為藍星最強一國，我們會將大部分聖境和九品境，派出去。」
「星國和陽國那邊，我來跟他們溝通。」
陳凡眼神凝重，好一會才說道：「好！」
在場眾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李牧點了點頭：「好，那就這麼辦！」
「你這段時間，可能要多放放血，然後讓陽國那些人，將『解藥』帶去世界各地。」
「一會我就會聯繫紫藤。」
掛掉了電話之後，陳凡往椅子後面躺了下去。
陽國六萬多人魔化，然後等著他培育，這是讓陳凡一度非常興奮的事情。
他也曾經想過，在可控的情況之下，讓陽國等各個國家，都轉魔化。
就像李牧所說，魔化的這些人被淨化之後，和以往毫無區別……
或許有人會難以接受，會破口大罵。
畢竟，成了惡魔，這是連種族都變了。
但是……
這個世界的殘酷，其實遠遠超過了陳凡的想像。
來到藍星之後，他也經歷過生生死死。
東海城也差一點就被蟲海淹沒。
如果東海城遭遇劫難的時候，沒有陳凡這個人，會是何種景象？
多少老百姓，在主城內生活幾十年，都沒有出過主城。
像夜浩和沈叨叨這種東海城大世家的子弟，長這麼大，想看看海，也只能通過電視。
在這個世界，活著已經很難……
又有多少人，會去奢求其他？
瞎子和瘸子他們，為了天羽界，最後眼睛瞎了，腿沒了，依然還在到處奔波。
古神界等四界，只剩下了虛空惡魔……
神死了，魔滅了。
只剩下了遠古蒼涼。
種族算得了什麼？
當藍星的所有生物，都成了惡魔，臣服於惡魔之王后，世界是否會變得更加安全與和平？
陳凡感覺腦子有點亂。
他以前的理想，是把藍星的所有御獸，都培育一遍。
但噩夢之庭的惡魔之血計劃，如果將整個世界都魔化了……
那麼原來的人族，他也可以培育。
總感覺，有些事情，太過巧合了……
……
夜浩衝著楚玄幾人，使了個眼色，往外走去。
沈紅袖不想走，被沈叨叨狠狠拽了一下：「讓凡哥一個人靜一靜，這段時間他太累了！」
夜紅顏默默的看了一眼陳凡，輕聲說道：「不必多想，好好休息一會吧。」
陳凡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
「凡哥？」
陳凡感覺自己被推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推他的是夜浩。
但這個夜浩，怎麼感覺有點不大一樣。
邊上的楚玄和沈叨叨他們也不大一樣。
中年版的夜浩和沈叨叨，少年版的厲風行。
老年版的楚玄……
什麼鬼！
陳凡感覺腦袋有點疼。
眼前這些人，他全認得，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哥，怎麼了？」
邊上的小白，拉了一下陳凡的衣袖。
更奇怪了……
小白怎麼這麼稱呼自己？
陳凡環顧四周。
這是在宇宙虛空。
邊上還有方箐箐和白如歌。
後面，夜紅顏面無表情看著自己，像自己欠了她很多錢沒還似的。
所有人，在陳凡的感應之中，都如風燭殘年，奄奄一息，仿佛隨時都可能崩潰！
正前方，一個巨大的漩渦上方，天女將一顆顆星辰的星核抽取而出，然後投入了漩渦之中。
嗯？
這女人自己從來沒見過，但為什麼知道她叫天女？
等等……
明明沒見過，但又很熟悉的樣子。
這到底是在哪裡？
我們到底在做什麼？
「哥，我好睏！」
小白可憐兮兮的看著陳凡。
陳凡揉了揉小白的腦袋說道：「困的話，就睡一會吧。」
話音剛落，小白就變成了布偶貓，被陳凡抱在了懷中。
陳凡心念一動，虛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團白雲。
他將熟睡的小白，放到了白雲之上。
老年版的楚玄，嘆了口氣說道：「當年，我只是開玩笑，把她變成了小貓……」
「沒想到這位惡魔公主，竟然喜歡上了貓身，動不動就變成貓。」
陳凡愣了一下。
小白是惡魔公主？
為什麼他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是楚玄把小白變成貓的？
該死……
只是睡了一覺，為什麼感覺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這時，夜浩說道：「楚玄，你給我住嘴吧，斷天魔刀快要成型了，安靜點！」
斷天魔刀？！
陳凡吃了一驚，定睛往那巨大的漩渦一看。
果然就見漩渦之中，一把長不知幾萬--里的魔刀，正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我靠……
天女這麼厲害啊？
拿幾十萬顆恆星的星核來煉製魔刀？
嗯？
為什麼我記得幾十萬顆恆星，卻不記得煉製斷天魔刀的事情了？
煩死了，總感覺渾渾噩噩，提不起來精神，也記不起許多事情了。
似乎過去了很久……
又似乎只過去了一瞬。
突然，天女轉過了身來，問道：「陳凡，你真準備這麼做嗎？」
做什麼？
我特麼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天女嘆了口氣說道：「斷天魔刀，是你最後的依仗了。」
「但就算有斷天魔刀，進入虛空之後，你也有可能再無回來的機會……」
「我知道。」陳凡點了點頭。
靠！
我為什麼要說我知道？
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們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有種很不妙的感覺啊……
天女說道：「斷天魔刀能夠打開和關閉虛空通道，但遠遠不足以阻止虛空滲透宇宙。」
「我將化身斷天魔刀器靈，幫你參透虛空……」
「但我只有三分之二天道的力量，一切還要靠你自己。」
什麼鬼？
天道！！！
陳凡瞪大了眼睛。
天女說道：「無論你成功與否，因為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力量，天道剩下的力量，只能阻擋虛空三百萬年。」
虛空？
虛空污染麼？
這事我好像知道……
天女說道：「三百萬年，對於神魔來說都是很長的時間，但是對於你們這些祖神級別的存在來說，也就是打個盹的時間而已。」
「三百萬年後，你若是回不來，或者說無法完善你創造的虛空系統，整個天地都將被虛空覆蓋，天道也會被污染，天地的規則法則都將被改寫，天地萬物都將面臨難以想像的可怕劫難。」
陳凡呆了一呆。
虛空污染，他知道。
但他從來沒想到，後果會是如此可怕！
整個天地都被虛空污染？
人神魔鬼，全都變成虛空惡魔？
連天道都將被污染？
陳凡扭頭看向了楚玄和夜紅顏幾人。
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的凝重。
「差不多了……」
天女轉身，跳入了巨大的漩渦。
陳凡伸手想拉她，卻拉了個空。
那巨大的漩渦，旋轉得更快更可怕了。
「後退！」
楚玄和夜紅顏等人，身形一晃，快速後退。
陳凡剛挪移出去一個星系，突然驚駭欲絕：「糟糕，小白！」
沒等他反應過來，前方幾個星系的無數星球，與小白一起，全都被斷天魔刀的漩渦卷了進去！
「小白！」
陳凡目眥欲裂！
夜紅顏手腕一震，手中五顆五彩神石打出了一道五彩神光，護住了小白的魂魄。
「轟！」
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無盡的虛空風暴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席捲。
「啊！」
陳凡歇斯底里吼叫著，在風暴中逆向穿行。
但等他挪移到那巨大的斷天魔刀跟前的時候……
小白和天女，都已經失去了蹤影。
整個星系，空空蕩蕩。
只有一把長不知幾萬-里的斷天魔刀，矗立在那裡。
陳凡呆呆的看著斷天魔刀，一滴滴淚水，滾落而下……
「哥，你怎麼了？」
小白的聲音，突然從斷天魔刀中傳了出來。
旋即，一個身影閃爍了一下，從斷天魔刀中走了出來。
白衣似雪……
樣子有點像小白，又有點像天女。
陳凡：「……」
「哥，你怎麼哭了？」小白幫陳凡輕輕擦拭了一下淚水。
「小白？」陳凡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小白點了點頭：「嗯嗯！是我呀！」
楚玄飛了過來，看了一眼夜紅顏說道：「古神之祖的五彩神石，護住了小白的魂魄，小白應該是和天女融合在了一起，成為斷天魔刀的器靈了。」
夜紅顏說道：「天女本來只是天道的一部分力量，並無主觀意識。」
「所以，眼前這個長得像天女，又像小白的女孩，其實就是小白。」
沈叨叨仰天長嘆：「天女本是天道化身，沒有情感，只有理智，本是斷天魔刀最好的器靈，現在她和小白融為一體，器靈變成了好吃懶做呆傻蠢笨的小白，這斷天魔刀算是廢了。」
小白大怒，斷天魔刀快速縮小，然後飛了起來，追著沈叨叨就是一通暴揍。
沈叨叨催動神王十二翼，卻完全擺脫不了斷天魔刀，被斷天魔刀打得嗷嗷怪叫！
「沒事的……」
過了好一會，小白才說道：「我……我這樣也很好的。」
「這樣的話，我就能陪你一起去虛空了。」
「這下你總不能拒絕我了吧？」
去虛空……
我為什麼要去虛空？
陳凡剛一皺眉，楚玄已經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靠你了……億萬個世界的生靈，命運都掌控在你的手中了。」
這老不死的，說些什麼鬼話呢？
陳凡還未說話，斷天魔刀已經飛了起來，落到了他的手中。
很奇怪又很熟悉的感覺……
仿佛斷天魔刀就是自己的手一般，血脈相連。
為什麼……
為什么小白會變成斷天魔刀器靈呢？
我到底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
「好了諸位……」
陳凡說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我這便去了。」
誒？
等等！
我為什麼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我要去哪裡？
就見楚玄幾人，開始快速後退！
夜紅顏看著陳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也飛了出去。
陳凡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就在他還在納悶的時候，他的右手微微一抬，抓著斷天魔刀，向下一指。
下方，一個巨大的黑洞，顯現了出來。
難以言喻的吞噬力量，從黑洞中傳了出來。
陳凡大吃一驚，轉身就往楚玄幾人那邊飛去：「幫幫忙，幫幫忙！我要被吸進去了！」
楚玄皺眉：「不是你自己要進去的嗎？」
夜浩：「凡哥睡了一覺之後，就一直有點不對勁，到底怎麼了？」
陳凡手舞足蹈：「就算要去，先特麼跟老子說清楚啊！」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啊！」
黑暗神力，終究擋不住黑洞的力量。
陳凡拼盡了全力，還是被黑洞吞了進去。
黑暗神體，瞬間粉碎成了虛無！
只有幾顆粒子，還保留著神志，附身在斷天魔刀之上，快速在黑洞中穿梭。
就在這時……
一聲呼喚，在陳凡腦海中響起：「小凡？小凡！醒醒！」
「雲滄海和葉無雙出現變化了！」
陳凡身軀一震，睜開了雙眼。
這裡不是黑洞……
這裡是陽國秘境中的一個基地。
剛剛，是瞎爺爺在御獸空間中說話……
陳凡摸了一把臉。
臉上全是汗水……
又做夢了。
這夢比之前更古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