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的周末很快便過去了,接下來又是上班的日子了。
辛瑜對去公司已經有了牴觸心理,早上醒來後,想到今天得去上班,都得做一下心理準備才能起床……他心想,自己現在這狀態真的不適合繼續在這家公司工作了,不如今天去提辭職吧,早點離職早點解脫。
上午,他在上問關重有沒有空,得到肯定回復後,他去了關重辦公室,面對面地向他提出了要辭職。
關重沉默了,過了會兒,他說:「你再考慮考慮,想想清楚,過幾天我再找你聊這事。」
辛瑜立刻道:「關總,我已經想清楚了。」
關重道:「那你讓我也想想,行嗎?」
「……」不行也得行,辛瑜也不能逼著他現在給答覆。
其實關重是想去問喬平一知不知道辛瑜要辭職的事。正巧他明天和喬平一有約,到時可以問一下。
次日,喬平一去赴關重的約時帶上了郝高興等人——他提前和關重打過了招呼。
關重巴不得喬平一多帶些人過來,本來他想通過喬平一結交他那個圈子裡的人,現在正中他下懷。
到了高爾夫球場,喬平一介紹了郝高興與莊凱給關重認識,至於莊揚,他略過了介紹,只說這是跟他們過來玩的「小朋友」。
郝高興和莊凱在交際上都是老油條了,沒人哄得了他們,而莊揚,要是被人發現他是只純金的小白兔,那會被揪光了毛,所以還是低調點吧。
莊揚不太會高爾夫,他纏著喬平一要他教他。
喬平一四處張望尋找莊凱,結果發現那傢伙正在和一個球童聊得火熱。
「平一哥,你教我嘛,我哥只是個花架子,他自己都玩不好,怎麼教我啊。」
「來吧。」喬平一認命地走到莊揚身邊,手把手地教他最基本的握杆、站姿、揮桿,「你先練基礎,等基礎打好了,才輪得到看你的天賦。」教了一會兒後,他便讓莊揚自己練著,他呢,趁機溜走了。
關重看喬平一和莊揚動作挺親密,便以為莊揚是喬平一的「新人」。他露出了帶著隱秘味道的笑容,「大喬,這個『小朋友』很鮮嫩啊,青春年少,看著養眼。」
「……」喬平一笑了下,「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對,是我誤會了。」關重一臉「你說什麼是什麼」的曖昧表情。
操,什麼東西,自作聰明!難怪辛瑜不喜歡這傢伙,的確很討人厭。喬平一怒極反笑,「鮮嫩有什麼用,弄來玩玩?打發時間?」
關重沒察覺到喬平一已經火了,他理解地笑道:「男人嘛,圖個新鮮。」他心想,喬平一說這個只是玩玩,那是不是說他和辛瑜還沒斷?「大喬,昨天辛瑜來跟我提辭職了,這事你知道嗎?」
聽到辛瑜的名字,喬平一平靜了點,「知道。怎麼了?」
關重看了看他,「你是怎麼想的,你希望他辭職?」
「當然,他現在太忙了,像今天這種時候,如果他有空,他能陪我一起過來了,這樣多好。」
關重明白了,喬平一最看重的人還是辛瑜,他知道要怎麼做了,「那我批准辛瑜的辭職申請了?唉,辛瑜很能幹,我很捨不得啊。」
喬平一笑道:「有舍才有得。剛才那位郝老闆對你們公司挺感興趣的,等你方便時招待他去你們公司看一下吧。他名下有一家投資公司,不過,他雖然不懂行——看起來人傻錢多挺好騙——但他那些員工可不是好糊弄的,你最好做好充分準備。」
關重心中一喜,連忙道:「我怎麼敢糊弄投資人呢?我們公司是靠業績說話的。」說到業績,他又想到艾思了,如果能搞定艾思,那還怕沒人來投資他們?「大喬,問你個事,你跟艾思的人熟嗎?」
「不熟,我只認識馬志遠,而且是私交,跟生意無關。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最看重能力,我想,他的那些員工們應該多少會參考他的行事風格,你們只要活做得好,其他的不需要太擔心。」
關重道:「活我們肯定是會做好的,但總覺得不夠安心。」說白了是能做好活的公司太多了,人家不是非他們不可。
喬平一道:「上次和你們公司的人一起吃飯,我看你們公司不是有個姑娘和艾思的人挺熟?應該能使上些力吧?」他說的是蘇子容,她和艾思那邊的一個主管關係很好。
這個關重知道,但他覺得蘇子容認識的人級別不夠。而喬平一認識的人呢,級別又太高。他在心中遺憾地嘆氣,「我回去後再跟她聊聊。說起她,你知不知道她和辛瑜關係還挺好的?」
「是嗎,我不記得辛瑜有沒有說過了。」喬平一心想,這個得去了解一下。他不想和關重繼續聊了,便道,「走吧,我們也去玩一會。」
「好,走。」
稍後,喬平一和郝高興說了下投資關重公司的事。
郝高興的確有一家投資公司,當然,他並不管事。不過喬平一也不是要他去做什麼,只是想借用一下他的名義而已。
郝高興疑惑地看他,「你是想投資辛瑜工作的公司,你想做什麼?買下50以上的股份送給辛瑜?我記得辛瑜生日已經過了吧?」
「辛瑜已經提辭職了,很快不是他工作的公司了。」
郝高興更不明白了,「那這公司和你完全沒關係了,那你為什麼要投資它,難道你覺得這家公司能賺大錢?」
喬平一道:「沒說一定要投資它,關重來找你時,你先拖著他,等辛瑜辭職了再說。」
「哦,辛瑜什麼時候辭?」
「最慢要一個月,最快我不知道了。」
晚上回去後,喬平一跟辛瑜說了下今天的事,「關重那人是越來越討人厭了。」
辛瑜笑道:「他一直這樣。以前你不是挺喜歡他的?」
「我是喜歡你,是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才去找點別的路子的。」
「……」辛瑜看看他,「關於我的工作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你應該不是對怎麼寫策劃怎麼寫文案感興趣吧。」
喬平一挨到辛瑜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上次我去你們公司蹭飯時,桌上不是有個很能說的姑娘嗎?關重說你和她關係很好。」
「你說的應該是蘇子容。我們差不多同時期進的公司,認識已經有好幾年了,關係還可以。怎麼了?」
「其他人呢?還有關係好的嗎?」
辛瑜想了想,「徐發吧,你知道他的。我最早是在上認識他的,當時差不多也算是朋友,後來他又來了我們公司工作,關係一直還行。」他笑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其實他是不喜歡訴說的,但喬平一想知道,那便還是好好聊聊吧,要不這傢伙說不定又要去「找點別的路子」了。
「別的事也可以問嗎?」
辛瑜捏了下喬平一的手,「問。」
喬平一道:「你天天在上和人聊什麼?」
「你說是指和誰?」
啊?喬平一沒聽懂辛瑜的意思,他觀察著辛瑜的表情,好像沒有生氣,那句話好像不是反問句。「和誰?你是說你在上和很多人聊天?」
「很多倒也沒有。我和劉東來他們主要聊工作。」還聊感情,不過這個省略吧。「和粱惟呢,主要聊人性……」
「等等,你還和粱惟在上聊天?」喬平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偶爾,怎麼了?」
「你好像和他特別聊得來。」
「嗯?為什麼這麼說?」辛瑜不記得他跟喬平一說過他和粱惟很聊得來。
喬平一道:「我猜的。你不但和他一起吃飯,還和他一起聊天,總不可能是聊不來吧。」
「還可以,和他聊天不累。」辛瑜想了想,說,「至於吃飯,是因為有事情才一起吃飯的。以後如果還會和他一起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嗯?」
「不想去。你不能不理他嗎?」
「……」辛瑜微微笑了下,「一一,我們說過的,不干涉對方交友。」
喬平一不高興,很不高興,氣鼓鼓地不說話。
辛瑜攬住他,搖了搖他,「說說你為什麼不高興。」
喬平一還是那句話,「你和他很聊得來。」
辛瑜想了想,說:「那又怎樣?聽到一首歌,如果覺得好聽,那多聽一下;看到一本書,如果喜歡,那多看一遍;認識一個人,如果聊得來,那多聊一下。沒什麼問題吧?」
「有問題,你和我也聊得來,然後你和我在一起了!」喬平一理直氣壯地瞪著辛瑜,要放以前他其實不會這麼說,但最近他明顯感覺到了辛瑜的縱容,便「得寸進尺」起來了。
「……」辛瑜對喬平一的邏輯很是嘆服,「胡說什麼,聊得來只夠做朋友,在一起需要更多的東西。」他想了想,「如果現在來場大災難,如果我有能力讓一個人活下來,我一定會選你,明白嗎?」
喬平一道:「不要你救,我們在一起行。」
辛瑜笑道:「行,那救郝高興,然後我陪著你。」
「為什麼要救老郝?」喬平一警覺地問。
「救我的朋友你會不高興,那只能救你的朋友了。」不過,郝高興也算是辛瑜朋友,雖然主要是喬平一的朋友。
「……」喬平一終於笑了起來。
辛瑜鬆了口氣。
喬平一又道:「那你不能不理粱惟嗎,反正他只是一個救不救都可以的人。」
「……」辛瑜耐心耗盡,決定擱置這個問題,等到能理解時再解決——也是所謂的讓時間來解決。
辛瑜直接開啟了一個新話題,「七夕快到了,你有什麼想法嗎?我們要怎麼過?」其實還有十幾天才到七夕。
喬平一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我還在想。你想怎麼過?」
辛瑜搖頭,「這個還是你來想吧,我沒你有想法。不過我想到了要送你什麼禮物了。」
喬平一眼睛一亮,「是什麼?」
辛瑜笑道:「到時候你知道了。」
「不能告訴我嗎?」
「現在不行。」辛瑜心想,這個問題應該夠喬平一想一陣子了,有事情可想,不會總盯著自己和誰聊天了。
「那我也不告訴你我要送你什麼。」
辛瑜淡定地道:「很公平。」
「……」
周三,關重找辛瑜聊了一下,問他想辭職的原因是什麼。
辛瑜說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比較長的一段時間。
關重道:「三個月夠不夠?我放你三個月假。」
「……」這個,辛瑜還真沒想到關重會這麼大方。
關重自有他的考量:既然喬平一那麼重視辛瑜,那他應該留住辛瑜,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如果留不住,那這也能顯得他很有誠意——反正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辛瑜苦笑,「老闆,謝謝你。不過,我要辭職其實還有一些不方便說的私人原因……」
關重很體諒地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不強人所難了。」
……
不久後,兩人在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談話。
到下午,蘇子容便來問辛瑜了:你辭職了?
關重告訴她的。自從她升職後,她便重新成為了關重的心腹——以前她曾經丟失過這個地位,在周華風頭最盛的那段時間。
辛瑜:嗯,心累,不想做了。
蘇子容:……沒想到最後是你比我先走。
辛瑜:(微笑)你的心臟更強大。
蘇子容更要強,她有一種從哪裡跌倒要從哪裡爬起來的毅力,只要有機會她想贏。辛瑜不是這樣,他更喜歡順著心走,不喜歡為難自己,也不那麼在意蘇子容眼中的輸贏。
蘇子容:我認為你應該留下。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呢,你不應該這麼快妥協。
但辛瑜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妥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觀價值觀,通常,很難被人說服,除非自己想通。辛瑜不打算被人說服,也不打算說服別人。
辛瑜:我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在這浪費時間了。
蘇子容:你要自己創業嗎?我看到你在微博上寫的故事很火。
辛瑜:算是吧,會和幾個朋友一起。
其實,之前和盛夏他們談過的要開公司也好要做手遊也好,對辛瑜來說只是投資,他沒打算自己親自去參與到那些事務中。
蘇子容:那很好啊!祝你們成功。
辛瑜:(微笑)謝謝。
蘇子容:你什麼時候走?
辛瑜:老闆說我處理好手上的事情,交接好可以走,沒有嚴格的時間限制。
關重這次真的是做到仁至義盡了。
蘇子容:老闆畢竟是老闆。
收買人心有一套。
辛瑜:(微笑)嗯。
再晚一點,喬平一打電話過來了,「你辭職有什麼私人原因?」
「……」辛瑜想,這應該又是關重泄露出去的了。「沒有,跟你說過的是累了。」
喬平一道:「不是因為你公司里有人議論我們的關係?」
辛瑜沒辦法堅決地說不是,他想了想,「不完全是。不過這事的確讓我看清楚了這裡的工作環境已經變了,這讓我對這裡失去了興趣,所以還是離開吧。」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你不喜歡被人議論。」喬平一簡單粗暴地總結。
「……」辛瑜笑道,「你說對了一半。我不喜歡惡意的議論,非惡意的我可以忽略。」
說到是否惡意,在leo走之前,其實惡意不是那麼多,很多人是單純在八卦;leo走之後,很多人認為某些事情已經被坐實了,他們心中的天平傾向了惡的一端,八卦便不再單純了。
喬平一氣笑了,「你真是淡定。」被逼到要辭職了你還能這麼淡定。
喬平一是希望辛瑜辭職,也猜到了辛瑜的辭職和別人的閒話有關,但等到確定了是這個原因他又受不了了。而且,辛瑜越是不生氣,他越是會加倍地憤怒。自從他們成為戀人後,似乎總是如此。也或許以前是如此吧。
辛瑜聽出了喬平一現在很激動,但隔著遙遠的空間他沒法用肢體語言安撫他,他想了想,說:「小喬,不要為不值得的人或事生氣難過——這句話你同意嗎?」
喬平一說:「但我沒為別人,是為你……」說到後面他聲音哽咽了,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辛瑜愣了會兒,回神後他開始回撥喬平一的手機,沒人接。他便打給了郝高興,很快接通了,「老郝,你在大喬那嗎?」
郝高興笑道:「在啊,怎麼了?」
「你能看到大喬嗎?」
「他在他辦公室里,我去幫你看一眼啊……」
「等一下。」辛瑜叫住他,「你掛了電話後再去看,他在跟我生氣,你先別跟他提我。你今天沒事吧?替我陪著他好嗎,有問題隨時打我電話,發信息也行,他下班後,你辛苦一下送他回和悅園吧,改天我請你吃飯,行嗎?」
郝高興聽得眼睛越瞪越大,「……這麼誇張?」
辛瑜嘆道:「情況是有點嚴重。」
「你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辛瑜心想,大概是因為他總是什麼都不做,所以喬平一才會這麼生氣難過。其中道理大概類似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辛瑜道:「我說不太清。等他心情好時,你問他吧。」
「哦。」
「拜託了,多謝,那我先掛了?」
「好啊。」(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