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一直到天色大亮, 郭妙婉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系統再突然出現,她終於確定了他們真的走了。一窩蟻 www.yiwoyi.com
她並沒有悵然若失, 也沒有不舍, 更多的是輕鬆和歡喜。
但其實郭妙婉並不知道, 系統離開之後, 對於改造成功的宿主, 還有一段時間的觀察期。
這是防止宿主欺騙系統, 曾經就有宿主在改造成功之後, 以為系統終於解綁可以為所欲為, 又因為成了新的主角有了主角光環, 所以肆意地殘害人命。
所以此刻系統和彈幕,依舊在觀察著郭妙婉的後續情況, 只不過郭妙婉並不知道, 也並不會影響到她。
郭妙婉被婢女們伺候著洗漱好了,黎宵也終於醒了過來。
郭妙婉親自去私庫裡面查看了一下,系統給她發放的獎勵還有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給她刷的禮物, 幾乎堆滿了她偌大的庫房。
郭妙婉還不知道熱武器的概念, 她看著堆放整齊的各種地/雷手榴/彈甚至還有深水魚/雷, 隨便看了下操作手冊, 就放在了一邊,而是拿了幾瓶營養液, 回到了雅雪閣。
彼時黎宵正躺在郭妙婉的床上, 身上被林太醫給扎得像個活體刺蝟。
他非常地慌張,一直在左顧右盼, 見不到郭妙婉的身影,要開口問站在裡間門口的甘芙, 可是他張不開嘴,臉上也有針。
黎宵生怕郭妙婉昨夜短暫地動搖之後,今天又後悔,要重新縮回去。
一直到看到郭妙婉從外面走了進來,黎宵的視線才終於找到了聚焦的地方。他緊緊地盯著郭妙婉,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而轉動眼球。
郭妙婉見黎宵被扎得像一個刺蝟,臉上露出了一些笑意,這一點點的笑意,讓黎宵一直掉在嗓子眼兒的心,慢慢地落回了肚子。
「林太醫,他還要這樣多長時間?」郭妙婉側頭詢問一直守在這屋子裡面就沒敢離開的太醫令。
林太醫一把年紀了,從昨天晚上一直折騰到現在,此刻後背的汗都要把裡衣給浸濕了。聞言抬手在額頭上抹了一下,回到:「回公主,再有半刻便好。」
郭妙婉點了點頭,看了甘芙一眼,說道:「待會兒結束了,親自派車送林太醫去宮中。」
甘芙點頭應是。
林太醫稍稍鬆了口氣,他以為按照郭妙婉的霸道程度,今天是不會讓他去太醫院當值的。
要知道即便他是太醫令,當值的日數不夠,也是要月錢的。
如此便又等了半刻,林太醫將黎宵身上的銀針全都拔掉,這才跟著甘芙出了門。
熬好的湯藥,也恰巧這時候被婢女端上來。
郭妙婉讓人將湯藥放在床前的小案之上,走到了床邊一坐下,能動了的黎宵立刻便拉住了她的手。
抓得非常緊,生怕一轉眼她就要跑了一樣。
郭妙婉抬起另一隻手揮了揮,侍婢們便立刻退出了裡間。屋子裡只剩下了郭妙婉和黎宵。
郭妙婉抬手要去拿小案之上的湯藥,但她的手腕被黎宵給抓著,她一抬手,黎宵就跟著她一塊抬起來,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肉骨頭的狼。
「你做什麼?」郭妙婉甩了甩黎宵拽著她的手腕,問:「鬆開,先把藥喝了。」
「婉兒……」黎宵的聲音有一些低,昨天死士們放水沒有真的給他留下很深的傷,但是他帶著郭妙婉捅進自己身體裡的那一刀,是真的很深。
雖然避開了要害,但也是結結實實的一下。他就算自小身子底子再好,也架不住漏了個窟窿。
所以現在還很虛弱,虛弱地抓著郭妙婉,虛弱地叫著她的小名。
郭妙婉側頭斜睨了他一眼,就算他現在傷著呢,郭妙婉也不知道什麼叫溫柔。
她開口便是揶揄:「叫什麼叫,怎麼?要吃奶呀。」
黎宵被她給噎了一下。無論到什麼時候,嘴皮子他永遠是說不過郭妙婉的。
「手鬆開,本公主親餵你喝藥。」郭妙婉說:「我這輩子都沒有餵過別人,有沒有感覺到很榮幸?」
黎宵笑了起來,他慢慢點了點頭,有些依依不捨地鬆開了郭妙婉的手腕,眼睛還是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看。
郭妙婉端起了湯藥碗,一點一點攪動著勺子,動作慢條斯理不徐不疾。
等到溫度差不多了,黎宵都要躺不住了,她這才舀了一小勺,送到了黎宵的唇邊。
黎宵何時被郭妙婉這麼溫柔地對待過,美得神魂都要離體而出。
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將藥喝進去,仿佛這不是什麼苦澀的藥汁,而是一勺甘霖。
郭妙婉其實在記仇,從來都是她玩弄人心,逼著人對她掏心掏肺,撕開胸膛。她再漫不經心地撥動那人的幾根腸子,將其看得清清楚楚,算計得明明白白。
但是昨天晚上,黎宵逼著她刨心,承認她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和情愫。
那讓郭妙婉十分害怕,也讓她現在哪怕接受了黎宵,也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想要讓他不好受。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將湯藥餵給黎宵,像那次黎宵餵她喝那麼苦的藥,還餵給她那麼酸的梅子一樣,讓他好好地嘗透了這一碗湯藥的苦。
但是郭妙婉現在並不知道,黎宵此時此刻已經失去了味覺。
他吃什麼都是甜的,情緒大起大落失而復得,沒有人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連郭妙婉也不能。
莫說現在郭妙婉只是讓他吃苦藥,就算郭妙婉讓他喝的是毒/藥,他也能夠做到含笑飲毒酒。
「你那是什麼眼神?」
郭妙婉餵著餵著,發現他的眼神黏膩,喝著湯藥的表情如同喝蜜,被他給弄得手臂上都起了一層小疙瘩。
手指指節在黎宵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黎宵卻傻笑起來,他一笑起來肚子就很疼,頓時又「哎喲哎喲」地抬手去捂肚子。
郭妙婉斜著他,沒有報復成功,把空蕩蕩的湯藥碗重重地放在床前的小案之上。
「疼死你。」郭妙婉惡狠狠地說。
黎宵笑得停不下來,他長了這麼大,就沒有這樣欣喜若狂過。
「婉兒……」黎宵強壓著自己的笑意,按著自己的肚子,用柔情款款的眼神看著郭妙婉,「我真的好高興……我覺得我像在做夢。」
「你繼續做夢吧。」郭妙婉抬手,用給死人合眼睛的方式,把黎宵的眼睛蓋上了,「你再看我一會兒,我就反悔了。」
膩人的慌!
黎宵也折騰得不輕,已經連續好幾天晚上,為了看那些卷宗幾乎徹夜不眠。
白天還要去當值巡街,昨天晚上受了那麼重的傷,情緒又那般大起大落,現在全靠著意志力撐著。
郭妙婉的手一蓋上來,黎宵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樣,眼睛再也沒能睜開。
黎宵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就在郭妙婉的床上,擠得郭妙婉晚上睡在了貴妃榻上,輾轉反側,因為貴妃榻實在是太窄太硬了。
距離婚期還剩一天,黎宵一個大活人失蹤了,不僅沒有去當值連家也沒有回,可把黎家的一家老小給急壞了。
好在郭妙婉在第二天清早上,派人去護城衛營地給黎宵告了假。又讓甘芙親自去黎家,說明了黎宵現在正在公主府內,讓他們不要擔心。
黎宵受傷的事情自然是沒有說的,黎宵在十二月十一的中午醒來,距離兩個人成婚僅剩下一天,準新郎卻賴在新娘的床上不肯走。
整個人精神狀態非常好,堪稱神采奕奕。
郭妙婉先前餵給黎宵的湯藥之中,摻了好幾瓶營養液,他現在恢復的速度很驚人,那麼嚴重的傷居然能夠自如行走了。
郭妙婉不由的想到她那一庫房的營養液,感嘆了一聲系統沒騙她,倒真是好東西。
郭妙婉本來提議婚期推遲幾天,就對外宣稱黎宵遭受刺客襲擊,等到黎宵身上的傷徹底好了,再成婚也是一樣的。
但是黎宵不同意,他現在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怕郭妙婉反悔。他不能給郭妙婉任何機會推遲婚約,必須儘快將自己跟她綁在一起。
郭妙婉自然知道他那點小算盤,她斜倚在貴妃踏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散漫,衣衫不整是剛才某個混球給扯的,唇色艷紅,是剛才某個狼崽子給啃的。
她連收拾也不收下,靠著軟枕赤著腳,踩在黎宵的腿上,陰陽怪氣地問他:「明天就要成婚了,你家裡人找不見你都急得快瘋了,你還不趕緊回家去,是準備直接賴在我這裡,省了我明天去接你的流程嗎?」
黎宵也不想這樣,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他覺得郭妙婉就像一個妖精,他一大早上想走好幾次了,但每次郭妙婉斜斜地看他一眼,那眼尾就是兩條勾魂奪命的鉤子,他就半步也邁不動了。
「那不能省,我這就要走了……」
黎宵說是這麼說,可是捏著郭妙婉腳腕輕輕摩挲的手,卻一點都沒有挪開的意思。
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發痴,呼吸和整個人的狀態就一直都沒有正常過。
郭妙婉故意撩撥他,故意折磨他,畢竟他現在他傷處能夠坐起來,能夠自如地行走,已經是勉強,在多餘的事情也做不了,只能幹看著。
她靠在軟枕之上,抬手摸自己的唇,故意說:「你那麼看著我想幹什麼?」
郭妙婉笑得讓人牙癢,她腳尖挑了下黎宵的腰封:「傷著呢,又什麼也做不了……不難受嗎?」
感情和欲望一樣不能長久壓抑,一旦壓抑得狠了,就容易觸底反彈驟然爆發。
黎宵對郭妙婉的思念和愛意都是這樣,但郭妙婉仗著他傷,往死里折騰他這件事……她是料不到後果的。
一直磨磨蹭蹭地快到了下午,黎宵才終於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郭妙婉身邊,出了公主府回家去。
第二天是大婚,整個皇城都跟著轟動,還未到除夕,簡直像是過年一樣熱鬧。
郭妙婉名聲再怎麼差,行事再怎麼可恨,再怎麼讓人害怕,那都是貴人們擔心的事兒,她又不欺壓百姓。
因此百姓們都出來沾個喜氣,流水的宴席不吃白不吃。
因為不是公主出嫁和親,而是公主招駙馬,所以並沒有十里舖紅,但是陣仗也不可謂不大。
郭妙婉清早起來,乘坐婚車去接她的駙馬,再帶著黎宵繞城而行,最後回到公主府拜天地。
黎宵的身體又恢復了不少,但也並沒有完全好。不過他今天裝的人模狗樣,除了郭妙婉之外也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他受了那麼重的傷。
他這兩天一直在喝營養液,他一直都以為這東西是郭妙婉命人專門為他制的,心裡別提多美了。
身上的傷也是真的好得飛快,才兩天的工夫居然已經結痂。
郭妙婉並沒有跟他解釋,也從來都不打算跟他解釋有系統存在過,見他因為營養液而臭美,就由著他去臭美。
郭妙婉坐在婚車之上,她從未想過她有一天也會成婚。
她從前從不會思考未來,不會去想她以後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但今天,郭妙婉在婚車歸程的途中,在搖晃的馬車之上看著她的新郎一身紅裝眉目俊朗,看著他要裂到耳根的嘴角,也忍不住從內心發笑。
這世界上並沒有人真的由生到死,都願意一個人走下去。
郭妙婉曾經以為,她會一直一個人走下去,是怎樣的結局她都能坦然地接受。
她和黎宵,本來是兩條註定不可能相交的線,即便是相交,也註定是彼此一生的仇人。
可命運在他們平行的路上,突然間打了一個結。
從此以後,他們便再也牽扯不清。只能磕磕絆絆糾纏成了一股繩。
以後會面對什麼,誰也不知道。
郭妙婉猜想他們還是會吵架,會因為觀念的不同,處事態度的不同產生各種各樣的分歧。
可他們只要一直糾纏著,就再也不是一個人走一條孤路。
接親,拜堂,待客。
郭妙婉折騰了整整一天,雖然黎宵比她辛苦,他身上還帶著傷卻在笑著堅持,笑得面色泛白。
但是郭妙婉到了最後,還是徹底喪失了所有的耐心,未等賓客散去,便已經率先沉著臉回到了屋子。
黎宵毫不意外,早就料到了。
他儘可能地禮數周全,不叫人看笑話。
皇帝派來的人一直都沒有走,太子親臨又率先離席。
下馬威一個接著一個,若是從前的黎宵,肯定無法忍受。
但是現在他除了臉色泛白之外,沒叫人挑出任何的錯處。
只有他的一些同僚可憐他,他們並不知道黎宵已經和郭妙婉和好了,以為郭妙婉回屋就是故意給黎宵難堪。
畢竟席間黎宵和郭妙婉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親密之態,郭妙婉率先甩臉離開,黎宵也只是賠笑聲稱她身體不適。
可黎宵面色實在難看,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勉強,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強忍在克制。
而人們總是比較喜歡相信不太好,卻又充滿戲劇性的故事。
比起相信郭妙婉和黎宵舉案齊眉,他們更願意相信黎宵和郭妙婉之間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於是一場婚禮,沒等到第二天,參加婚禮的人便開始議論黎宵在席間的面色。斷定他被郭妙婉欺辱,猜測他到什麼時候才因為不堪忍受而爆發。
而總算送走了所有賓客,結束了酒席,黎宵迫不及待回了新房。
還沒等進入裡間,便叫苦不迭,對著屋子裡喊:「幸虧你回來的早,禮部的幾位大人險些把我的耳朵念出繭子來,又不是他們成婚,他們哪來那麼多屁話呢!」
「我的腰好疼啊,」黎宵聲音帶著撒嬌意味,「婉兒……你快給我看看,我……」
他一進屋,腰封解了衣襟都散開了,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帝居然悄默聲地來了。
郭妙婉正坐在擺滿了花生和紅棗的桌邊上,和皇帝二臉嚴肅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黎宵這樣毫無形象地進來,屋子裡迴蕩著他一個大男人不要臉撒嬌的聲音。
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黎宵頓時肝膽俱裂地攏住衣襟,對著皇帝俯首叩拜。
別的不說,改口倒是很快:「兒臣見過父皇。」
郭妙婉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皇帝朝著她看去,她又很快抿住。
皇帝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黎宵,如果眼神能夠化為刀子,他已經將黎宵身上用刀給刮掉了一層皮。
他始終是不滿意黎宵的,他給郭妙婉挑選那麼多的優秀男子,她偏偏選了黎宵。
雖說是為牽制黎家,可是皇帝不是傻子。郭妙婉的性子,她若不是對黎宵另眼相看,她根本不會多管閒事,甚至用搭上她自己的婚事。
皇帝也不叫黎宵起身,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心中下了斷定,他和他父親一樣的過於剛直迂腐,不討人喜歡。
好一會兒,黎宵被皇帝如有實質的視線給看得後頸汗毛都豎起來,皇帝才沉默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太監春喜連忙甩著拂塵跟上,也不聲張,隨行侍衛悄無聲息地簇擁著皇帝離開了雅雪閣。
皇帝的馬車就停在雅雪閣的門口,他被攙扶著上車,回頭看了一眼。
眼神意味不明。
衣衫不整的黎宵和一身艷紅色喜服卻已經除去頭頂鳳冠的郭妙婉,沉默地恭送皇帝離開。
等到皇帝的車架走沒影了,郭妙婉這才神色一言難盡地側頭看黎宵,說:「你收著點你的騷氣,把父皇都驚著了。」
黎宵面露苦澀,「我哪知道陛下親臨,一丁點動靜都沒有……他派來的人我才送走沒一會兒,誰知道一回屋,陛下居然在新房裡面坐著。」
黎宵迅速拉著郭妙婉的手回屋,顧不得吵著自己傷口疼,拉著郭妙婉的手問:「陛下來做什麼?是不是要你做什麼事情?婉兒,你答應我的,以後無論什麼事情,都會和我說。」
黎宵滿臉嚴肅:「你不能瞞我。」
郭妙婉見他緊張的模樣,心中微動。
她故意道:「陛下要我殺人,就在今夜。殺的正是禮部的一位大人,就剛才就跟你嘮叨的人其中之一。」
黎宵面色變了變,郭妙婉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說:「我不能推託,你知道的,皇命不可違,你要是不想參與,我可以……」
「我去。」黎宵說:「罪名是什麼?」
他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瓶營養液喝了,然後解開腰封,脫下了喜服。
他一邊問郭妙婉,一邊安撫她說:「沒關係的,你說說他的罪名是什麼,我儘量尋證據上交,若尋不到……」
黎宵給自己的腰上纏布巾,勒得很緊,越緊越方便行動,這是黎宵在戰場上學會的包紮手法。
他見過最離譜的,是有人這樣束縛肚破腸流的傷口,竟還能作戰。
怕待會行動起來要被影響,才結痂的傷處便這麼勒出了血,郭妙婉眸色晦澀地盯著黎宵的動作,眼中的動容毫不作偽。
「你放心,」黎宵勒好了傷處,轉頭摸郭妙婉的臉,「我會模仿很多盜賊的手段,偽造個劫富濟貧揭發惡官的盜賊毫不費力。」
「可能處理需要一些時間,」黎宵有些遺憾道:「新婚夜怕是要留你一個人了……」
「黎宵。」郭妙婉盯著他的傷處勒出的一點血跡,問:「你真的肯為我殺人啊?」
黎宵沒有回答,只說:「你信我,交給我,這件事不會和公主府扯上任何的關係,我也能讓陛下滿意。」
他說著,傾身親了下郭妙婉的眉心。
不帶情/欲,滿是珍重,卻讓郭妙婉前所未有地心悸。
「你何必跟我一起陷進這污泥之中。」郭妙婉閉著眼睛說。
如果說黎宵的承諾她先前還有所懷疑,覺得他們會不斷地因為行事作風而產生分歧,會陷入無休無止地爭吵。
那麼到這一刻,郭妙婉明白,黎宵說的都是真的。
他從沒打算改變她,他從來都知道她是個什麼人。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深淵來。
郭妙婉抬手解開了黎宵腰間束得緊緊的布巾,抓住黎宵的手腕說:「我逗你的,陛下今夜只是來看我。」
皇帝今夜,只是來看他的女兒,並表示對他的女婿不滿意。
郭妙婉仰頭看著黎宵,說:「合卺酒還沒喝呢。」
黎宵愣了下,片刻後知道他又被郭妙婉耍了,但是自己居然都不驚訝了。
反正這種事情發生的次數多了,他除了無奈,什麼都不剩下。隨便讓她將自己在她的股掌之間翻來覆去,他自安然處之。
不過他忍不住說:「你要嚇死我,我以為新婚夜就這麼砸了……」
見郭妙婉進裡間,黎宵也趕緊跟進去,嘟囔道:「何止沒有喝合卺酒……我還沒掀你的蓋頭呢,你的鳳冠呢?」
郭妙婉才不可能再戴上,只說:「你要搞清楚駙馬爺,今天是你嫁我。按照開北國的規矩,日後我招你來,你才能來跟我睡,否則你是不能見我的。」
「哪有這種道理!」屋子裡面的門關上,黎宵的聲音從門縫傳出來:「那成,我戴鳳冠,你來掀蓋頭,反正得掀,成婚的步驟一樣也不能少!」
「掀了蓋頭再喝合卺酒,」黎宵說:「你招不招我我不管,反正我自今日起,就睡這裡!」
他摘了玉冠,散下長發,真的將郭妙婉的鳳冠扣在頭上,然後找到了蓋頭,蓋在自己頭上,氣勢洶洶地朝著郭妙婉的床上一坐。
「快點來掀!」
郭妙婉捏開個花生吃了,轉頭看著她床上大馬金刀坐著的急得火爆鑽天的「新娘」,故意道:「急什麼,小娘子,長夜漫漫呢。」
黎宵總是被郭妙婉拿捏到毫無反抗之力,頂著鳳冠坐了好一陣子,郭妙婉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燃著紅燭的桌案之上,拿起了玉如意。
她用玉如意挑了黎宵頭頂的蓋頭,蓋頭下面,黎宵滿頭鳳釵流蘇,細細碎碎地垂在他看向郭妙婉如狼似虎般的鋒利眉目之上,觸目驚心鮮眉亮眼。
郭妙婉眉梢微挑,揶揄道:「小娘子這可是等急了?」
「是。」黎宵抓住了郭妙婉的手,不急著摘取鳳冠,而是拉著郭妙婉坐在他的腿上,就這麼戴著鳳冠,急不可待地去吻她。
這種男女調換的錯位感,倒是讓郭妙婉覺出了兩分新鮮,她喜歡掌控,黎宵這一次倒是正襯她的心意。
感受到郭妙婉的回應和熱情,黎宵更是情難自已。
不過他這時候居然還記著別的事兒,短暫地唇分,捏住了郭妙婉的腮,說道:「還沒喝合卺酒。」
「沒有喝合卺酒,就算不得夫妻,」黎宵唇色艷紅,但是面色還是有些白。
他拉著郭妙婉坐到桌邊,給兩個人倒了酒。
勾住了郭妙婉的手肘,說:「結髮為夫妻,恩愛不疑,天地為證,白首不離。」
郭妙婉盯著黎宵認真的神色,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將酒盞舉到了唇邊。
兩個人誰也沒有閉眼,就這麼看著彼此一飲而盡。
酒液咽下喉嚨的那一刻,黎宵甚至都不顧酒盞放穩,便一把摟過郭妙婉,捧著她的臉吻上來。
酒盞被帶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桌上的花生和紅棗也被黎宵的袖口帶得稀里嘩啦撒了一桌一地。
郭妙婉被他摟在懷裡,像一張被壓彎的弓,呼吸不暢,卻忍不住發笑。
「你做什麼,傷口不顧了?」
郭妙婉以為黎宵成了婚也白成,畢竟他的傷處還沒有好,之前還勒得流血,今天也是白著臉在外面一整天。
所以她才盡情撩撥,但感覺到他眼神和呼吸一道變味兒,才發現黎宵要動真格的。
郭妙婉倒是不怕他,她有過的男人多了,這種事情她最懂得怎麼讓彼此都快樂。
但是她又怕他,怕他為了這點事兒,再傷得嚴重了。
黎宵定定看著她,泛白的面色因為悸動漫上了些許紅暈,看上去像是醉了酒。
但其實他酒量很好,陪了一夜的賓客也沒有醉。
真正讓他醉的,是最後這一杯合卺酒,還有眼前的這個人。
黎宵是個非常有儀式感的人,說白了就是迂腐守舊。
他不會在和郭妙婉沒有成婚之前對她過分,但是真的成了婚,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若是像先前郭妙婉說的那樣,皇帝來的目的不純,這一夜註定不能安生,他也只好咬牙認了。
可現在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阻礙,他懷中是與他心意相通的新娘,有什麼理由能阻止他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沒有。
傷也不行!
於是郭妙婉邊笑著揶揄他,邊和他一起跌跌撞撞到了床邊。
她沒有過正常的男女關係,但是她被黎宵的急切和真情實意的喜愛給淹沒,覺得渾身都開始發軟。
大紅色的喜幔放下,隔絕了一室旖旎。
只有兩個人三五不時地對話。
郭妙婉:「你傷口流血了,要不……別勉強了。」
「不勉強,傷不怎麼疼,我覺得它明天就會好的。」
「不要命了?你沒見過女人?」
「見過,但是沒有過女人,公主,你就別折磨我了,好不好?」
「鳳冠別摘,就這麼戴著。」
「好,不摘。」
「你怎麼不解上衣?」
「我身上都是傷疤,我怕你見了厭惡。」
郭妙婉沉默了片刻,說:「怎麼會,給我看看傷疤吧。」
真的看到黎宵身上猙獰的傷疤,郭妙婉手指輕觸那些凹凸不平,沒有什麼厭惡的情緒,反倒是十分地感慨。
「當時很疼吧……」她問。
「嗯,疼得要死了。」黎宵悶聲道。
「你別嫌我難看。」黎宵又加了一句。
「沒有嫌,你怎麼戴個鳳冠就真的像個小娘子,唧唧歪歪,還能不能成事?」
好一陣沒有聲音,喜幔輕輕晃動著。
像是被清風吹動的水面,輕柔地泛著艷色的波紋。
「看著我。」
「郭妙婉,看著我!你不許閉眼,你在想誰?」
「不許閉眼。」
「看著我……你不要想別人,從今往後,你都是我黎宵的人。」
「嗯……」
郭妙婉被他煩得不行,敷衍地應了一聲,感官炸開了如煙火一般的絢爛。
窗外夜色寂靜,廊下紅燈籠掛得太近了,被風一吹,就撞在一起。
沒有什麼聲音,但是每撞一下,燭光便會無聲地跳動一下,像愛人歡快難掩的情動。
夜風一直纏綿不去地颳了整夜,廊下離得兩個最近的燈籠,撞了一夜,有一個撞得破損了一塊,另一個已經被撞得滅了。
一直到五更過去,夜風才意猶未盡地止息,兩個燈籠終於也都燃盡蠟燭,在天光臨近的時候熄滅。
第二天早上,黎宵沒有去當值,他好歹成婚,告了幾日假,所以能夠理所當然地和郭妙婉一起賴床。
清晨便有婢女悄無聲息地進屋,輕手輕腳地收拾了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生紅棗,還有摔碎的酒盞。
黎宵淺眠,聽到聲音醒了,盯著帳幔呆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是在哪裡。
身側的郭妙婉背對著他睡得香甜,黎宵把她朝著自己的手臂上撈,她卻並不肯過來枕他的手臂。
黎宵把她弄醒了,她就悶聲威脅:「你再亂動我,我就讓人把你扔出去……」
「我就想抱抱你。」黎宵有些無奈,但也不敢再扳她的頭,怕她真的火了,把他扔出去。
駙馬爺大清早被公主扔出房門,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郭妙婉不解風情道:「昨晚還沒抱夠?醒了就滾蛋,我已經膩了……」
黎宵聞言笑起來,聽著婢女已經收拾好了關上裡間的門出去了。
山不就我我就山。他想。
他先是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果然看著並沒有嚴重,一夜折騰甚至好了許多。
然後慢慢挪動自身後抱住郭妙婉,將下巴抵在她肩頭,親了親她的側臉,「婉兒,我好歡喜。」
「滾……」郭妙婉迷迷糊糊地罵。
黎宵像個背後靈一樣粘著她。
郭妙婉皺起眉,但是一大早的她昨晚上沒有睡好,都沒有勁兒發火,懶得理他。
然後片刻的放鬆,就讓「野狗」鑽了空子。
等到他們起床時,已經中午了。
郭妙婉頭疼,這一次不是憂思過重導致的,是純粹地沒有睡好。
她有些懨懨的,她身體不太好,縱慾果然不適合她。
黎宵有點心虛,郭妙婉起身的時候,他圍前圍後地搗亂,婢女最後只能後退,把伺候人的活計讓給黎宵。
黎宵單膝跪在床榻上,給郭妙婉系衣帶。
郭妙婉皺眉嫌棄:「系死結?醜死了,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黎宵身量太高了,半跪著在郭妙婉面前也像面前橫著一座山,喘不上氣。
黎宵趕緊弄完了,又給郭妙婉穿襪子。
郭妙婉低頭皺眉看他說:「你不會以後都這樣吧?」
黎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反正他知道,郭妙婉嘴裡再怎麼說厭煩,也不是真心的討厭。
畢竟她若真的厭煩他,怎麼可能縱容他不知節制。無論在任何事情上,郭妙婉可從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
她嘴上愛說什麼說什麼,黎宵皮糙肉厚,被抽兩下也不眨眼的。
郭妙婉垂頭看著他給自己另一隻腳套襪子,腳腕上有兩個紅紅的地方,看上去像是磕著了。
但其實不是。
郭妙婉盯著看了會兒,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從前她也沒有過這玩意,但是她知道這是怎麼弄的。
就是沒人敢往她身上弄罷了。
黎宵也看到了,趕緊把褲腳拽下來,塞進步襪裡面,擋住了。
郭妙婉卻又把褲腳拽上去,指著那兩片紅,說:「黎宵你今天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人是狗?」
黎宵抿了下唇,不抬眼去看郭妙婉,他剛才給郭妙婉穿衣服的時候,她後背上更多呢,鱗次櫛比密密麻麻,她自己看不見罷了。
因此他昨晚臭不要臉都臭不要臉了好多次了,這會兒居然有點耳熱。
郭妙婉手指點了點自己腳腕,又戳了戳黎宵腦門。
眼見著黎宵的耳朵都紅了,忍不住稀奇地嘖嘖:「呦,這怎麼還羞澀了?」
「昨晚上我也沒見你羞澀啊。」
「來來來,臉抬起來我瞧瞧,」郭妙婉說:「我還沒見過真羞澀是什麼樣子……」
畢竟她從前見的嬌羞,基本上都是偽裝出來的。
郭妙婉沒有覺得不好,情趣嘛,時間適宜就好。
但是等到黎宵聽出了她說的意思,是拿他跟旁人對比,又羞又惱地抬起頭,郭妙婉才發現,真的害羞到底有多動人。
她見黎宵瞪著她,知道他這是吃味,抬手捏了捏黎宵的耳朵,俯身親了下他。
黎宵蹲在踏腳凳上仰著頭,郭妙婉垂頭又去親吻他的唇。
正午的陽光照在窗扇上,將屋子裡映得暖黃一片,兩個人被這暖黃包裹,像是被刷上了一層蜜糖。
郭妙婉從不知——情愛竟是這般滋味。
黎宵從不知——情愛竟是這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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