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人的大會戰,李淵沉靜的端坐在椅子上。 對方的人數是他的三倍,不過李淵似乎毫不介意。對於他來說,對面是三萬人還是三萬隻豬,區別不大。
李孝恭揮舞手中沉重的陌刀,吆喝一聲便帶著自己的陌刀營走向了戰場。這些傢伙身上穿著沉重的精鋼鎧甲,手裡拿著數十斤重的陌刀。雲浩認為,被這玩意砸在身上砍不死也能砸死。這些陌刀營的傢伙自己見過,好像也不怎麼強壯怎麼能夠穿這麼厚的鎧甲,拿這麼沉重的兵刃,這種出生物學常識的東西,實在令雲浩費解。
對面衝出一隊光膀子的壯漢,在雲浩已經套上羊皮襖的天氣里光著膀子,絕對需要巨大的勇氣。看樣子,這些傢伙就不是易與之輩。
兩支隊伍撞在一起的時候,雲浩嚇得閉上了眼睛。
陌刀陣!
陽光映在刀刃上,一片銀光如同鱗鱗的水光,卻透著無窮的殺氣。
陌刀隊列陣於前橫向密進時。長柄大刀如牆一般,隨著鼓樂的節奏推進、絞殺,當面之敵簡直無從抵擋。
在有史可循的戰例中,陌刀陣的參戰,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尤其是在與善騎射的塞外遊牧族交戰中。陌刀更是改變了華夏軍隊馬劣且少的狀況,充分揮了步兵的優勢,以致在戰場上出現弓手、陌刀手配合追打騎兵奇觀也不算稀罕。
訓練陌刀手的時間比訓練普通士卒要耗時數倍,至少也得兩年時間才能讓士兵們臨陣作戰時,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其徐如林,不動如山,動如雷霆,侵掠如火。也正因為如此,李淵才讓自己的侄子李孝恭來帶領這支勁旅。
李孝恭大喝一聲,「呔……!」所有陌刀營士卒都放下面甲,雙手擎起手中巨大的純鋼陌刀。陌刀每柄都重達七十餘斤,掄起來砸下去。就算是不砍死你,也能砸死你。千百柄沉重的陌刀高高豎起,森如牆立。
對面的農民軍似乎愣了一下,可隨即隊伍里就響起喝罵聲。稍稍停頓的隊伍,立刻好像潮水一樣撲向陌刀營的軍陣。敢以肉身撞刀叢,看起來這些傢伙也是少有的悍卒。
「刷……!」雪亮的陌刀樹立如牆,兩支重量級的隊伍轟然撞到了一起。耀眼的陽光從刀片上映射過來,刺人雙目。沖在最前面的叛軍驚駭地瞪大了眼睛,與眼前那一排恐怖的大刀比起來,他們手中的兵刃簡直成了可笑的玩具。來不及有多餘的想法,大踏步仍在向前狂沖,一片耀眼的刀光便迎面劈了下來。
陌刀手們開始隨著戰鼓的節奏一步步向前邁進,揮刀、劈落、踏步、再揮刀……
雲浩張大了嘴巴,驚駭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殘肢亂舞鮮血飆飛,濃烈的血腥氣被寒風裹挾著吹向自己。第一次蒞臨戰場的雲浩被驚呆了,想過戰場的殘酷卻沒有想到居然如此殘酷。
陌刀手們如牆而進,所向披靡擋者立碎。巨大的陌刀陣好像一台巨大的絞肉機,此起彼落的陌刀,收割著人的性命,陌刀揮舞之間,絞殺著一切,在他們趟過的地方,留下一地血肉。
長矛在陌刀面前好像筷子,巨盾在陌刀面前好像紙糊的一般。即便是最為強壯的勇士,被陌刀劈中。巨大的慣性會將長矛從中劈斷,接著便是沖天的鮮血如湧泉一般飈起。
鐵鞋「咔嚓」「咔嚓」從還在痙攣的肌肉上踏過,陌刀再度揮起又一捧鮮血飆上半空。
不知道毋端兒是什麼心態,站在李淵旁邊的雲浩感覺自己的胃在痙攣。盡了最大的努力,也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胃。早上的吃食毫無保留的噴出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李淵那樣,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李淵淡淡的看了雲浩一眼,沒說話只是扭過頭去繼續看著戰場。甚至雲浩還現,他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對濃烈的血腥味兒無比熱衷。這傢伙就是一個變態!
自古英雄無善類!凡是開國之君必是心狠手辣之輩,雲浩現在信了。
這些陌刀營的重甲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箭射上去一個白點隨即彈開。鋒利的三棱透甲錐,已經成了鈍頭。長矛捅在胸前,鏗然的火花中,不是折斷,就是被震得脫手飛起。
雲浩再度直起身子的時候,陌刀營已經像一頭洪荒巨獸那般碾軋過了那些雄壯的叛軍。地上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屍體,鮮血和花花綠綠的內臟飈飛得到處都是。晉中的黃土地被鮮血澆灌之後,居然顯現出詭異的紫色。
鐵鞋踏在上面,出「嘶啦」「嘶啦」的聲響。每走一步,都能從泥土中擠出一股血泉出來。
李淵臉上古井無波,似乎戰場上的任何事情都難以撼動他的表情。現在的李淵,絕對有一代雄主的霸氣。
對面開始射出箭矢,妄圖阻擋李孝恭的陌刀營。可惜,那些箭矢射到陌刀營的身上好像撞到了石頭上。不,那些閃閃光的盔甲似乎比石頭還要堅硬。即便是貫穿性強大的弩機,居然也沒有辦法擊穿盔甲。
隨著鼓點兒,前排的陌刀營士卒緩緩後退。後排的陌刀營戰士擎著陌刀走到前排,等待著下一輪的屠殺。
沉重的陌刀帶來巨大的殺傷力,卻也極大的耗費體力。李孝恭掀開面甲,摘下肩膀上垂著的一掛腸子。舌頭好像狗一樣吐出來喘,任誰拿著七十斤的大刀劈砍數十下都會變成這副德行。
震天的腳步聲響起,叛軍瘋狂的沖了上來。李孝恭吐了一口唾沫,大喝一聲重新蓋上面甲。他是主將,不能和其他人一樣休息。
叛軍不得不出戰,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李二和李建成帶著騎兵已經抄了他們的後路,只有擊潰當面之敵,才有一線生的希望。死亡他們不怕,當人活不下去的時候,造反是死不造反還是死。每一個叛軍,都想用自己的生命搏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兩支隊伍相遇的一剎那,鮮血便如火山噴似的飈起。悲劇已經註定,只是上演時還是有些悲壯!
當李二和李建成帶領著騎兵從叛軍身後起衝鋒的時候,雲浩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死亡註定是今天的主題,鮮血與屍骸將會布滿眼前的土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