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朕看看你的什麼書院!」李淵對雲浩這座書院非常好奇。別的不說,單單是房舍的樣式就與這個年代的房舍大不相同。沒有飛檐也沒有斗拱,而是在角落裡面垂下來一排排水管,還都是竹子的。
看到李淵看向那些水管,雲浩趕忙介紹道:「四層的樓很高,水從上面滴落下來力量很大。別看只是一些水,可您看看下面都是苗圃,裡面種著花木,這落下來很容易就被砸壞。所以……!」
「所以你就弄了這麼多竹管,將水倒下來對不對。」李淵很聰明,聽雲浩一說立刻明白過來。
「你小子這心思怎麼長的,細密到了這個地步。哦,這還有副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你小子志向不小哦!彥弘,你們兄弟的詩文算是有名的。看看,這小子的這副對聯怎樣。」李淵回頭問向走在身後的溫大雅。
溫大雅是李淵身邊的黃門侍郎,在前隋就是東宮侍講學士。才學上,可算是名聲遠播。乃是文學和史學大家,就連李淵也是非常敬重。
「遣詞作句倒是工整,作為學生聲聲入耳是應有之意。作為臣子,事事關心也是人臣之道。這副對子,掛在書院裡面也算是立意鮮明,不錯!不錯!尤其是此對,能與聖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主張遙相呼應。更是難能可貴,年青人但願你們書院的學生都能夠做得到這一點。」
「能得到溫侍郎的褒獎,雲浩甚為惶恐。小子必然竭盡所能,教授學子們的學問。」能得到溫大雅的稱讚,代表著士人對書院的肯定,雲浩連忙道謝。
「雲候立意是好的,希望你不要輕浮。腳踏實地,真正的做到教書育人。可惜老夫身在中樞,曾幾何時老夫也有得賢才而育之的想頭。可惜,歲月蹉跎……!」溫大雅看到少年黑髮的雲浩,想想自己一頭花白的頭髮。心裡就不是滋味兒,到老了才後悔,這輩子有太多的願望沒有實現。
雲浩眼睛一亮,立刻打蛇隨棍上。雙手抱拳道:「先生如果想育賢才,書院的大門隨時向先生敞開。」
按照雲浩心裡的盤算,書院應該是一所綜合性大學。不過看過這年月人的教育水平之後,雲浩不得不調整了這一策略。把大學,改成小學還算是合適。
儘管這些孩子有些已經十一二歲,但他們中間大多數人只念過私塾。對於學問的理解,僅僅限於一些開蒙的書籍而已。令雲浩驚奇的是,雲浩讓他們被三字經百家姓。這些小子居然茫然四顧,迷惑的雲浩仔細打聽才知道,這年月根本就木有三字經百家姓。
雲浩之所以收這些胥吏子弟,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他們識字。如果真的招收那些莊戶家的孩子,恐怕雲浩得從幼兒園教育抓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以進入教學樓,教室裡面就傳出來朗朗的讀書聲。李淵瞪大了眼睛,扒著窗戶向裡面看。溫大雅閉著眼睛,捋著鬍子搖頭晃腦一副如飲瓊漿的模樣。
「這是何人所做?」學生們背誦完成,溫大雅劈手抓過雲浩。薅著脖領子,要雲浩將做三字經的人交出來。
「小子也不知道,上次在山東聽到有人吟誦。小子就記下來,想去尋訪那人卻再也找不到了。」到底是臉皮薄,雲浩沒好意思把三字經的版權扣到自己腦袋上。
「哎……!空入寶山,空入寶山啊!荒野有遺賢啊!荒野有遺賢啊!」溫大雅雙手揮舞如同瘋子,對雲浩遇到閒人而不請教深恨之。
「浩哥兒,這貨莫傷了人!」齊彪看到溫大雅的狀態,很自覺的倒退了一步。身旁的來順兒也是一樣,根瘋子打架不可能會贏。
「沒事兒,這種症狀一兩個時辰之後自然會消失的。咦,你們兩個不上課怎麼跑出來了。又翹課?」
「師傅從山西來了長安,同行的還有孫道長。我們正要回去拜望師傅他老人家!」
張文仲回來了,也不知道在晉陽有沒有遭罪。一會兒回家得好好問問,如果尉遲恭敢找他老人家的麻煩,一定饒不了這個黑炭頭。
「哼!」李淵一記龍爪打在雲浩的腦袋上「朕問你的話,你聽到沒有。」
「額……!陛下,臣剛剛走神了。您在說一遍!」
李淵大手不斷的張合,好一會兒才按下心頭火。他奶奶的,敢在皇帝面前走神兒。滿長安,就這麼一個混蛋。
「朕問你,你這裡只有幾十個學生。為什麼要建這麼大一座樓?」李淵看著那些空蕩蕩的教室,覺得雲浩把這麼好的房屋放著,是嚴重的浪費行為。
「陛下!這些學生,除了一部分要充實到各個工廠去之外。剩下些,都得留在書院任教。你看那些年長的學生,都是準備留在書院當教習的。」雲浩指了指那些留著鬍子的大叔,和娃娃們同在一間教室裡面,讓他們顯得非常突兀。李淵還以為,他們都是幫工或者是護衛,卻沒想到都是學生。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得三,二三得六……!」李淵正要繼續發問,忽然聽到另外一個教室在被九九乘法表。這讓李淵更加感興趣,算學一向人才緊缺。由於撈不到軍功,負責後勤糧秣的差事根本沒人願意干。找一個懂得算學的人,更是難上加難。找使得李淵軍隊的後勤,就是一筆糊塗賬。武士彠幾次呈上來奏章要人,都被李淵留中不發。不是不想解決,而是真沒人才。
「你真是教的算學?」李淵也快揪雲浩的脖領子!
「是算學,工廠裡面許多地方都離不開算學。至少,給工人們開工錢得找個精通算學的吧!從原料到倉儲,都離不開算學人才。我們大唐的文人,都熱衷於詩詞歌賦,還有什麼《詩經》《孟子》之類的書籍。小子不是說這些東西不好,這些東西開導人的頭腦,讓人理解人生的價值和意義。
可問題是,儒家的學說武裝了我們的頭腦。我們的雙手要什麼東西來武裝?
軍隊總需要更輕便堅固的鎧甲,更加鋒利耐用的兵刃。攻城需要攻城器械,守城需要修造堅固的城牆。這些,都不是儒家那些學說能夠完成的任務。
千百年來,我們都靠著百姓們的經驗總結在進步。書籍是個良好的載體,本來應該有很多先賢的學說流傳下來。可漢武大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導致了我們大漢民族由盛轉衰,我們的頭腦是文明的。可在野蠻人面前,只不過是狼牙棒下一團團漿糊一樣的東西而已。
我的老師曾經說過一句話,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小子認為,我們要用儒家的文明,武裝我們的頭腦。讓我們在智慧上不輸於任何民族,可也需要其他學問來武裝我們的雙手。讓異族不敢覬覦我們華夏大好河山,讓我們的子孫不再受五胡亂華之苦!也不要讓我們這個民族,再被逼出一個冉閔!」
雲浩說得慷慨激昂,李淵確實越聽臉色越沉。雲浩明白過味兒來的時候,心底大呼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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