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千般的不舍,萬般的不願。淵蓋蘇英還是答應交出孩子,她沒有任何辦法。雲浩的手段是齷齪的,但是有效的。用千百個家庭破碎為代,淵蓋蘇英捨棄了自己的不甘。
雲浩多少還講點兒流氓信用,雖然朴一生的海盜團伙還在繼續作案。不過大唐水師已經不再嚴格封鎖高麗沿海,至少漁船可以出海。海商也可以出海,不過走到大唐海域的時候,要被大唐水軍勒索。甚至大唐水軍還會給他們開具文書,收錢的名義叫做過關費。
什麼是過關費淵蓋蘇文不是很清楚,他很清楚自己很憤怒。不過卻解決不了生計問題,淵蓋蘇文沒有任何辦法,海軍打不過人家。事實上,現在高麗海軍全部艦船也就十來艘。還都是雲浩偷襲卑沙城和三山浦之後剩下的殘渣餘孽。
經過中間人聯絡,數十艘軍艦在三山浦接受了孩子。賀蘭在看到孩子第一眼的時候,迅速扒掉了孩子身上的衣服。看到孩子屁股上的胎記,立刻哭得癱軟在甲板上。手裡抱著孩子,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讓人將孩子搶走。
十月了,海風開始轉涼。雲浩覺得自己應該回長安去了,兒子要回來。高麗也受到了懲罰,李二還在長安城裡極度渴望自己的贓款。經過草原戰役,雖然打敗了東突厥。可李二的府庫裡面已經餓得死老鼠,現在只要聽到錢糧兩個字,李二的眼睛裡就放光。
許敬宗現在很得意,有錢的人都得意。這輩子能親自主持販賣十幾萬人的大生意,他有資格得意。每當看到一船船悲傷離去的高麗人,許敬宗的心裡就能聽到銅錢碰撞的美妙聲音。
今年的政績報上去,吏部一個優等評定是必然的。朝廷現在評優的標準非常清晰,誰收上來的賦稅多,誰的政績就好。在這一有力政策的支持下,大唐江山誕生了一大批盤剝酷吏。在自己的官帽子,和百姓的疾苦之間,他們的選擇也很清晰。
民不聊生啊!為了向李二邀功,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有些地方,柴米油鹽也敢收稅。更有不要臉的居然虛報產值,雲夢澤那種地方居然也敢報三十萬貫的稅收。怪不得大澤裡面流民日眾,據說已經到了造反的邊緣。
不知道房玄齡,杜如晦,魏徵他們這樣的一代名臣到底在幹嘛。反正雲浩覺得,按照這趨勢下去。大唐帝國處處烽火,指日可待!
管不了那麼多,反正自己來到山東。算是救了山東百姓一命,這裡本就是氏族力量龐大的地方。楊廣當年遠征高麗,這裡面也有削弱山東氏族力量的想頭。結果,逼反了那些山東的氏族。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股煙塵最先燃燒的地方就是山東。
秦瓊,程咬金,牛進達,也都是山東人,就連大名鼎鼎的魏徵,也是山東人的女婿。這些人現在在朝堂上,絕對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哎……!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河間王去了江南坐鎮。據說那裡已經有了民變的影子,煙瘴之地居然也敢收那麼高的賦稅,還讓不讓人活了。小子,這一次回長安你準備接受責難吧。蜀中的叛亂,引子就是你在蜀中砍伐山林……!」
「胡說!蜀中的叛亂,是他們把賦稅提高三成,又貪墨了我買木頭的錢導致的。小子買木頭的錢都交給了長孫無忌,他親自簽收的畫押還在我手裡。那幫孫子要是彈劾老子,老子就把長孫無忌的簽收扔給他們看。讓這幫混蛋承受長孫無忌的怒火去吧!」雲浩用菜刀一邊切對蝦,一邊說道。
滿山東,有資格能讓雲浩下廚的只有秦瓊。力能舉鼎的老傢伙,現在腰已經開始佝僂。每到晚上,咳嗽的聲音像是在打雷。
從山東開始一路的血戰,翼國公的爵位純粹就是靠著一腔熱血拼出來的。拼出來爵位,也拼垮了身體。為了子孫的富貴,老秦也算是豁出去了。
雲浩不是說笑,他真的付給了長孫無忌四十萬貫錢財。現在雲浩不缺錢,在高麗光是黃金就撈了不下十萬兩。更不用說發賣高麗人口,搶掠的珍玩字畫還有各種貴重工藝品。三山浦那可是高麗海商雲集的地方,富戶多了去了。
至於長孫無忌拿這錢幹什麼了,他才不管。吃了也好,喝了也好。反正就是別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河北刺史元大可來拜見的時候,雲浩把事情的後果跟他說了。長孫無忌的封地就在趙州,他的兒子長孫武就在那。相信元大可一定會把話帶到的,大佬之間的鬥爭不是他能參與的。
「這樣最好,秦家的孩子不成器。老夫不行的時候,你要多幫襯幫襯。」老秦喝了一口葡萄釀,有些落寞的說道。以前他最喜歡喝雲家的烈酒,現在只能一口一口的呡葡萄釀。一代軍神,終於走下神壇。
用權傾朝野來形容現在的長孫無忌再貼切不過了,那些言官打死也不敢找他的麻煩。如果這件事情真捅出來,暴怒的長孫無忌會把他們撕成碎片。
「他們都還小,現在看不出來。懷道現在進了書院,聽溫大雅說讀書還是蠻用功的。就是跟著程處默他們老是揍人這點不好,不過書院的規矩會教他們學會敬畏。」雲浩無奈的說道。
秦懷道和老程的大兒子程處默,還有尉遲恭的兒子尉遲寶林,尉遲寶琪都快成書院一霸了。這哥幾個結成團伙,以欺壓惡霸而著稱於世。那些來書院作威作福的紈絝子弟,不但要接受溫大雅和老李綱的打壓,還得被這哥幾個欺負。
日子沒法過了,想回家述苦卻又被老爹揍一頓。男子漢大丈夫,在外面受了欺負你不會打回來?回家跟老爹說算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你老爹,就打得過他們的老爹?
「哎……!掄了一輩子的刀,指望子孫拿筆桿子。秦家就沒出過有學問的人!只求老夫多活兩年,給家裡多撐些年。就算他們不成器,敗家也能多敗兩年。」老秦有些落寞,這些年征戰沙場。回家的次數有限,直接的後果就是秦懷道今年才八歲。
在將門家的長子中,年紀算是小的。老秦不得不努力的吃飯,努力的吃藥。用他的話說,拿藥當飯吃拿飯當藥吃。
「秦伯伯不要傷心,您的病是氣血兩虧引起的。這一次在高麗弄了好多上等的高麗參,您的病只要堅持吃這東西,絕對沒問題。吃完了再叫淵蓋蘇文送來,您放心他要是敢不挑好的送來。咱就自己去他高麗拿!」雲浩甩手遞給秦瓊一個小玻璃瓶子,裡面是一顆顆淡黃色的藥丸。在陽光下散發著金黃色的光澤,一看就是好東西。
「你小子有心了!你小子怎麼用碎玻璃切海參?」老秦立刻將人參丸揣到懷裡。老孫說過,這人世間補氣之藥莫過於參。
老秦懷裡揣著人參,雲浩卻在切海參。海參這東西,其實最見不得鐵器。後世講究的廚師用木刀或者竹刀來切,這樣不會沾染鐵腥氣。
其實木刀和竹刀也有味道,而且很鈍切起來很吃力。瓷刀工藝還沒成熟,雲浩現在只能用碎玻璃片來切海參。
海參,對蝦,加上扇貝!切成丁,用黃醬炸一下。裡面放上遼東特產的黃花菜,吃在嘴裡那叫一個鮮。
麵粉裡面加了硼灰,拿在手裡不停的抻,可以抻得老長。老秦眼看著一團面,在雲浩的手裡變成一根根細發的麵條。
還成,手藝沒潮。毛細不太可能,二細沒問題。
下鍋,煮麵!沸騰的開水,翻滾著一朵朵灼熱的浪花。麵條在裡面不斷浮沉,李道彥和許敬宗兩個混蛋,就端著碗在鍋邊上等著。他娘的士大夫的臉都被這兩個敗類丟盡了!
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出鍋,在涼水裡面一過。要說山東的面就是好,這麵條吃在嘴裡勁道的有種彈牙的感覺。配上雲浩的海鮮打滷,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夾了兩筷子黃瓜絲,再舀一碗鹵端給老秦。下飯菜就是干煎的黃花魚!
當然老秦最喜歡吃的豬頭肉,也是必不可少的。自從雲浩告訴農戶們騸豬之後,豬肉再也沒有了那股腥膻味兒,賤肉的說法便不攻自破。十幾年的時間裡面,大江南北都已經開始騸豬。豬肉不但走上了尋常百姓家,就連李二的宴席上也出現了汁水淋漓的大肘子。
老秦端在手裡,就已經鼻翼張合。筷子在面裡面拌了拌,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然後就下筷子猛刨!
英雄就是英雄,以老秦的身子骨。一連吃了三碗,仍舊氣不長喘面不改色。旁邊的許敬宗已經看不得了,鬍子上全是打滷噁心死了。就這樣,這貨還對著雲浩拱手,準備撈第四碗。
至於李道彥,早已經撐得躺在躺椅上直哼哼。
「大帥,不好了!出事了!」李文仲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嚷道。
第三十九章 落寞的秦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