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的大佬都不說話,李二知道這代表著臣服。
「雲卿這名字起的蠻看得過去的嘛,只是下次不要這樣作詩。聖人說的好,做人要戒口修身,然後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這第一就是把口戒住,不要什麼話都說。管住嘴,才是最基本的事情。」
雲浩低頭做李二的娃樣子,誰都知道李二的意思在哪裡。想必過了今天,山東門閥的這些大佬就會知道。不是什麼話都允許說,焚書坑儒李二是不會搞的。但搞掉個吧不聽話的文人,一丁點兒問題都木有。
「謹受教!臣等謹遵陛下教誨!」幾家的當家人對視一眼,躬身對著李二施禮。
「好嘛!都說山東人傑地靈,朕的好多臣子也是山東人。諸卿與朕同心,試看我大唐雄圖萬里。」李二說得十分豪邁,諸家門閥謙卑躬身。
能夠成功讓山東門閥低頭,而且還是用這種不流血的方式。李二心裡十分暢快,從此不用再擔心儒家的門人在私底下傳播那些有的沒有的傳言。
不能小看這些傳言,這東西就像是一柄柄小鏟子一樣。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慢慢鏟動帝國的根基。就好像被蟻巢蛀空了堤壩,一旦有洪水來臨就會頃刻間崩塌。身為一代雄主,李二太知道這裡面的厲害。
這次繞路來濟州府,就是為了讓山東門閥閉嘴。本想著需要殺幾隻雞,嚇一嚇圍觀的猴子。卻沒想到,利用雲浩兩首詩就達到了目的。山東的門閥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有風骨,在皇權的威壓下沒有絲毫抵抗力。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即刻繳械投降。
興致極高的李二大擺筵席,兩尺多長的趵突泉鯉魚也端了上來,李二也笑著吃了兩口。看起來,大唐不讓吃鯉魚的年代已經徹底過去。不過也是,你家姓李就不讓人家吃鯉魚吃李子。
如果皇帝姓朱,難道說還不讓天下人吃豬?
事實證明,讀書人不要臉起來,程度令人髮指。喝了兩口酒的幾家大佬開始作詩,一水的阿諛奉承,一水的歌功頌德。噁心程度,絕對到了喪心病狂的水準。雲浩恨不得拿塞子,把耳朵塞起來。
度過了一個胡吃海塞的夜晚,雲浩感覺自己對讀書人的敬意崩塌得剩不了多少。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濟州府知府找來的侍女非常不賴,按摩的手法一流。一雙小手在雲浩身上揉揉捏捏,舒服的雲浩不知不覺間就昏睡過去。本有心做點羞羞的事情,也沒來得及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雲浩忽然覺得有人搖晃自己。他娘的,這侍女的膽子也太大了點兒吧。不知道老子睡覺的時候不喜歡人家打攪?等老子睡舒服了,再拾到你個小娘皮。
眼睛也不睜,伸出腳就是一蹬。這一腳兔子蹬鷹,絕對能將臭娘們兒踹床底下去。
木有效果,還是有人搖晃自己。不過這次更加過分,搖晃了兩下可能覺得不過癮。居然將一杯涼水潑在雲浩臉上!
一下子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雲浩一個翻身坐起來。眼睛沒睜開,抓著身後的枕頭就扔出去。
「操你……!」剛說兩個字,雲浩就住了口。因為他看到了趙江那張沒有半根鬍子的臉,手上還抓著自己的竹枕頭。再歪過頭,就看到了一身月白色長袍的李二。服侍自己的侍女,此時正跪伏在地上。頭髮垂著看不清楚臉,形似貞子!
你妹啊!誰家的皇帝沒事兒往人家臥室裡面跑,低頭看了看身上這才放下心來。還好穿著睡衣,不然老子豈不是被看光光?
「陛下!您……!」雲浩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
「都說你是個疲賴的性子,今天看起來真是這樣。日上三竿還在睡覺,朕都起來舞過劍練過功。」
你妹啊!老子又不是皇帝,沒事兒聞雞起舞的干毛線。老子坐你手下,就想混吃等死一輩子就好。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兒。老子要是整天忙活,你老小子還能睡安穩?
「陛下!臣不是說過了麼?臣就是個懶人,這輩子就想懶死在床上。」雲浩無奈的搖了搖頭。
「哼!起來,跟朕去逛逛。這濟州府你來的次數多,帶著朕走走。」李二說完,轉身走出去。即便身為皇帝,也不能沒事兒看臣子換衣服。
你妹啊!這就微服私訪了?月白色長袍,雙垂尾的帽子,軟底快靴看著像是東郭先生。可您好歹把那玉佩給摘了吧,五個指頭的龍誰敢用。就算是親王佩戴,那都是死罪!
沒辦法,大老闆相邀只能硬著頭皮爬起來。踹了兩腳侍女,讓她給自己換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這兩天真的是累壞了。拉開窗簾一看,外面的太陽已經老高。
今天就是一個乾旱的夏天,這都秋天了天上的太陽還白花花的刺眼。
早飯也沒吃,就跟著李二出去逛街。以前只知道跟女人逛街是煎熬,現在才知道跟李二逛街也好不到哪裡去。
李二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什麼事情都過去問問。對方一口山東話,讓李二懵逼萬分。關中的漢子,哪裡聽得懂山東話。抓來雲浩本來是要做翻譯的,可對方過於濃重的山東口音,讓雲浩也是懵逼。老天爺,這簡直就是另外一種語言好不好。
對於趙江來說,最為恐怖的莫過於李二總是想嘗試一下街邊小吃。鬼知道那些小吃健康不健康,銀針探過之後總算是放下一點兒心。沒毒就好,拉肚子還不至於讓皇帝陛下幹掉自己。
早上就沒吃飯,雲浩這時候自然是想吃點兒東西。手裡拿著一個煮雞蛋剝了殼,借過趙江的銀針往裡面一插。拔出來的時候,銀針有一種霧蒙蒙的灰黑色。看得趙江眼睛差一點兒凸出來,因為李二剛剛吃過一個煮雞蛋。
在趙江驚駭的眼神中,雲浩將雞蛋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叫住,正要幹掉店主的趙江。
「教你個乖,銀針能試出的毒其實很有限。書院管這叫化學反應,你們這樣護衛陛下,堪憂哦!」雲浩一口灌下好大一口粥!
只不過片刻的工夫,趙江整個後背都濕透了。無力的靠在柱子上,身子軟軟的沒有半分力氣。一旦李二出事,一定會死很多人。他趙江的確是頭一份兒!
「是啊!你書院搞出來那麼多名堂,朕都看不明白何況是一個閹人。看起來,今後內廷也得送一些人進書院。」李二沉聲道。
雲浩鼻子差一點兒氣歪了,幸虧這裡是包廂,不然你朕朕的,這裡還能有坐著的人?內廷送一些人進書院,不會是太監吧!
李二沒想到,雲浩可知道。在正常的歷史進程中,李二的子孫被宦官可坑慘了。大唐後期,內侍甚至可以廢立皇帝。
「陛下,送侍衛進書院沒問題。但要挑一些聰明的,內侍不可以。如果您不想接到李綱老先生,和溫大雅老先生的彈章。這兩位老先生一大把年紀,都是大唐的寶貴財富,您還是別撩撥他們為上。更別說顏夫子,他可是真敢打上太極殿的。」雲浩一邊費力的將雞蛋咽下去,一邊說道。
雞蛋咽得有些急,雲浩趕忙喝了一口粥壓壓。
李二不再說話,而是低下頭喝粥。書院的其他人就算了,溫大雅和李綱兩個老傢伙,溫大雅曾經是他老爹李淵的首席智囊。李綱更牛,他姨丈楊堅時代李剛就是太子太傅。先後教了太子楊勇和楊廣,到了大唐又教了太子李建成。
唯一遺憾的是,他教的弟子都沒有好下場。可謂是隋唐第一太子殺手!
這兩位耿直的傢伙,李二都有些惹不起。更別說,有讀書人祖宗之稱的顏之推顏夫子。一想到三位老傢伙,打上太極殿的樣子,李二都覺得不寒而慄。惹不起!
看到李二再不提送內侍進書院的事情,雲浩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人壞不怕,就怕壞人有文化。無論如何,雲浩也不會將知識教給這些身體有殘疾的傢伙。畢竟因為身體殘疾,這些傢伙的心理多少有些變態。天知道他們學成之後,能搞出什麼東西出來。
喝了兩碗粥,再吃兩片炸饅頭。雲浩感覺自己現在打得死老虎,再陪李二繞著濟州府逛三圈兒都沒關係。
酒樓臨街,頗有些超前意識。早晨就開始賣早點,中午和晚上供應酒肉。這年月,賣早點的都是小攤,難得有這樣高級的酒樓也供應早點。
「喂!這酒樓你們家開的,為啥不讓俺們上去。」李二和雲浩正要下樓,忽然間聽到樓梯口傳來喝問的聲音。用屁股想都會知道,李二的護衛們不好封鎖整座酒樓,但封鎖這一層還是很有必要的。
肯定是有人上這層酒樓,結果被護衛攔住。看起來上來的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李二的護衛如狼似虎他們也敢呵斥。
「人家這是做生意的,不得無故阻攔。」李二知道自己手下是個什麼德行,皇帝身邊的人都是勛貴子弟。脾氣上來,當街殺人都木有問題。一句護衛陛下周全,誰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李二一句話,趙江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竄出去。他很怕護衛們殺人,因為今天的侍衛中有柴紹的兒子柴令武。柴紹平日裡賞賜不少,收了人家好處怎樣也得關照一下。
雲浩拿起一棒玉米,慢條斯理的摘下外皮。開始啃了起來,玉米這玩意啃起來甜絲絲的,很適合當零嘴。心裡知道,李二這是窺伺癖犯了。這層樓都是包間,恰好他們占據了中間這一間。不管客人到了左右哪間,他們說話李二都等偷聽個清楚。
只希望這幾個傢伙夠聰明,看到門口兇惡的侍衛不要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出來。聽窗根的李二,和閻王爺區別不大。
還好,這幾個人只不過是無賴潑皮。說話不離下三路,女人和賭博更是重中之重。李二聽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致,正準備下樓繼續逛街。忽然間樓梯腳步聲響,又上來一群人。侍衛們得了吩咐,這一次沒有一人出來阻攔。
「三哥,這皇帝殺兄殺弟囚父奪嫂。這還不讓人說,難道說我輩讀書人,就不能為社稷請命?這樣的人當皇帝,實在讓人心中惱恨。」
「是啊!這國家就沒有律法,勛貴們不守法。偏偏讓百姓們守法!」
「聽說朝廷裡面的那些僕射,一個個都是富可敵國。國家的各行各業都被他們分光了,就那個楚國公雲浩。賺錢賺得喪心病狂,錢莊匯兌一貫錢也要提兩個大子兒?」
「哼!國家早晚被他們給害了,朝廷的新政,官員年過六十歲即可退休朝廷給發放什麼退休金。你們知道不知道,官員們的退休金是多少?」
「多少?」幾個人一起問道。
「是普通農戶收入的兩三倍!他奶奶的!」
「聽說長孫僕射在長安買房子,一買就是一條街。」
「那算啥!楚國公家的錢財,都快裝不下了。我七舅舅的八姑姑的九姥姥曾經在登州雲家當過下人,你們知道不知道。雲家的女眷洗澡用什麼?」
「什麼?」
「用羊奶!咱窮人喝不上的羊奶,人家都拿來洗澡。說是用奶洗澡,也會白。」
這人說話的時候一副義憤填膺狀,一旁屋子裡面聽的雲浩更是義憤填膺。他娘的俺老婆用啥洗澡關你們屁事!還他娘的討論俺老婆的,今天不把你們腦袋砸出倆,算老子沒帶種。
雲浩剛要站起來,就被一隻大手按住肩膀。回頭一看卻是李二!
看到李二陰得能夠滴出水來的臉,雲浩一瞬間就不生氣了。對啊!開頭罵得就是他李二,按照李二的閻王性子。這幾個傢伙活著過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死亡的過程中,適當增加一點兒難度,讓諸位讀書人死得痛苦一點兒,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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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李二的暗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