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沒有絲毫被人懷疑的覺悟,整天仍舊待在臨潼。不過這一次不是在家裡,而是去了臨潼治下一個叫做下河村的地方。
今年的春天有些旱,春雨貴如油的春天裡居然沒有下一場雨。這讓老人們有些不安起來,楊志發、楊文學、楊培彥哥仨決定打一口井,來對抗即將到來的旱災。
井打下去,卻沒有能打出水來。倒是打出了八個殘破的陶俑,還發現了磚鋪地面、銅弩機、銅箭頭等。他們望向這些樣式古怪、叫不出名字的「瓦片」,不知所措。後來,他們給它們起名「瓦盆爺」。之後,有村民來對「瓦盆爺」燒香叩拜,還有村民把它們當成「天旱」的凶兆,避之不及。
雲浩是事情發生快一個月之後,劉老六神叨叨的講給雲浩聽的時候,雲浩才知道。
聽到消息的雲浩,嚎叫一聲就帶著薛仁貴出了門。死命的催促馬車夫快這些,可憐的馬車夫屁股上都是鞋印子。
薛仁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看國公爺的臉色就知道,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匹快馬竄了出去,很快熊爺全身披掛的趕了上來。
好幾次雲浩出事故都是熊爺不在,所以家裡現在有一條規矩。那就是家主有事的時候,第一時間通知熊爺。人都說熊爺一身的煞氣,就連鬼神都怕他。
聽到這說法雲浩就來氣,安逸的日子其實已經把老熊廢的差不多了。巨大的肚腩好像一個孕婦,他那個十八歲的小妾懷孕六個月,也沒有他肚子大。
一般來說,熊爺這身材是騎不了馬了。可奈何雲家有錢,老程家走西域的商隊愣是給弄回來一匹巨大的頓河馬。李二的那頭高大的紫騮駒,在這匹頓河馬面前就像是一頭騾子。
如果披上馬凱,這就是一匹洪荒巨獸。雲浩覺得,小一號的恐龍也就這德行。
一行人打馬揚鞭的殺向下河村,距離下河村還有四五里路的時候。雲浩就看到了那座巨大的封土堆,這個年月誰也不知道封土堆下面究竟是個啥。有老人講,這是神仙降下的神仙山。不能在上面動土!
曾經有不敬神的傢伙在上面挖土,結果只挖了幾尺深。人就忽然昏過去,請了神婆神漢一頓蹦躂,這才算是把魂兒招回來。
這些故事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卻沒有人知道這裡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皇帝的陵寢。
雲浩知道,但云浩並不打算說破。天知道那些土夫子,摸金校尉會不會打這座陵墓的主意。自己又不可能派一隊軍隊看著!
讓鬼神的傳說庇護一下始皇帝,估計他老人家也沒啥意見。後世曾經看過電視,洛陽鏟打下去一個洞。最後可以清晰的聽到,洛陽鏟打在石頭上的聲音。
趕到下河村的時候,一群莊稼漢還在打井。領頭的就是楊家的三兄弟,打出瓦盆爺也沒有打消他們抗旱的決心。
一大堆殘破的陶俑碎片就胡亂的堆在地上,灰不拉幾的一點兒都不好看。
「不許打井!如果天旱下去,你們今年的租子就免了。」看到那些閒漢還要往下挖,雲浩立刻下令制止。再挖下去,世界第八大奇蹟就會提前千年誕生。
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挖出這些東西是對歷史的不負責任。雲浩就曾經聽說,長沙馬王堆裡面的辛追墓。出土的時候,曾經有一盤完好的水果,跟新鮮水果別無二致。
很可惜!在結出空氣之後不過五分鐘,水果就因為氧化而變黑,繼而灰飛煙滅。
這些兵馬俑,原本身上也是有彩繪的。而不是這樣灰不拉幾的一坨坨,那些顏色艷麗的兵馬俑,在接觸空氣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變成眼前這副樣子。雲浩覺得,還是留給子孫後代比較好。或許他們有足夠的智慧,能將這些千年的古蹟保存下來。
「國公爺!春耕是大事,如果春天就鬧旱災……!那夏天就沒指望了!」劉老六覺得,自家主子的紈絝性子又犯了。雖說家裡現在不指著租子過日子,可好歹這是多少年留下來的傳統,國公爺這麼一道禁令。如果被有心人彈劾,破壞春耕可是不小的罪名。
「他娘的,這臨潼是老子的封地,我說不準打井就不准打井。」雲浩一罵娘,在場的人都變成了鵪鶉。原本想說話的楊家兄弟,現在也乖巧在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只是不住的用眼睛偷偷瞄雲浩,不知道這位紈絝家主到底為啥不讓打井。
馬車拉走了那些瓦盆爺,所有人撓破腦袋也鬧不明白,國公爺為毛對那些陶土碎片感興趣。
兵馬俑啊!後世你就是出幾個億,也不能買一個擺家裡。當然,雲浩不會燒包的把兵馬俑擺家裡。這就好像後世很多人喜歡把唐三彩的馬擺家裡一樣,可他們卻不知道。唐三彩的馬在大唐,那他娘的是陪葬品。
你們誰見過有尾巴的三彩馬?那是因為三彩馬的尾巴,是用真的馬尾巴毛。經歷了千年歲月,早他娘的爛了。
陪葬的東西擺在家裡,腦袋被驢踢了才會這麼幹。
接下來的幾天裡面,雲浩就帶著幾名細心的侍女在後院鼓鼓球球。很快,兩尊高大的武士像被復原。
兩名武士身穿鎧甲,呈站立的姿勢。手裡原先應該是拿著什麼兵刃,現在只能空手握著空氣。
侍女們非常細心,粘貼的魚膠也很好。兩尊武士栩栩如生,甚至就連面部表情,都不甚一樣。很明顯,這不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工業品。絕對是手工打造!
兵馬俑是死皇帝的東西,當然不能留在雲家。想要收藏,也得活著的皇帝收藏才行。
於是雲浩再次進宮,這兩尊兵馬俑就是雲浩帶給李二的新春禮物。
「這是什麼?兩尊陶俑而已!」李二看了一眼雲浩命人搬進來的陶俑,有些奇怪的說道。雲浩一般不送自己東西,如果要送的話一定就會送好東西。雲家出品,必屬精品,這一點信譽上有保證。
今天弄來兩尊武士俑這是幾個意思?
「這不是兩尊普通的陶俑,而是秦始皇帝的陪葬陶俑。被無知鄉民打井挖出來,如果不是我。說不定已經扔在路邊,等著風吹雨淋。」雲浩指著這兩具兵馬俑,頗為得意的說道。
「始皇帝的陪葬品?」李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兵馬俑的眼神兒都變了。
「臨潼有座巨大的封土堆,其實那就是始皇帝的陵墓。這些,就是始皇帝的陪葬兵俑。根據史書記載,這樣的兵俑還有上萬具之多。全都埋在臨潼的地下!」雲浩實話實說。
「真的?」聽了雲浩的話,李二有些將信將疑。
「陛下!跟您說假話,那是欺君!罪名很大的,我有幾個腦袋敢騙您。不信您命人挖掘一下就知道,地下有成千上萬具這樣的陶俑。據說這些陶俑都具有靈性,生生死死保衛皇陵。還有人說,他們都是真人披陶燒鑄而成。」
「這個時候,你弄這個東西來給朕,到底想說什麼?」李二的思維從來都是發散性的。任何事情,到了他的腦袋裡面都會跳轉到當今的朝局上來。
「陛下!臣真的是無心朝局,把這兩樣東西進獻給陛下,那是因為這東西不是臣子應該擁有的。另外臣已經命令鄉民不得擅自挖掘打井,此事究竟要怎樣,還得陛下來聖裁。」
「既然是始皇帝的陵寢,自然不能打攪。你做的很對!這樣的東西不是臣子該有的,你這是守本分。朕欣賞的,就是你這種守本分。」李二走上前,仔細端詳著兵馬俑說道。
「你是害怕朕的江山,也如始皇帝一樣,歷經二世而亡?」李二看著看著,話頭明顯就不對勁兒。
「大唐建國已二十餘年,這二十年來。大唐披堅執銳,蕩平東突厥,高麗,百濟,新羅,已經西域諸部。就連彪悍的吐蕃人,現在也只能俯首稱臣。可以說,現在的大唐有如沖天之鷹勢不可擋……!」
「拜年的話留著過年的時候再說,現在回答朕的問題。」李二明顯不耐煩起來。
「陛下!您的問題本身就是錯的,您就是大唐的第二代皇帝。臣怎麼看,大唐都不會亡在您的手上。臣倒是看見,大唐的疆土在日益擴大。百姓日益的富足,國力也日益的強悍。您怎麼說大唐會二世而亡呢?」
「滑頭!泥鰍一樣的人,朕還真抓不住你。算了,不問你了。只要你不想說,就會有一萬種方式搪塞朕。承乾的事情讓朕很為難,你給出個主意吧。朕不想當一個殺子的皇帝,你的主意每次都很有用。說說!」
李二終於離開了兵馬俑身前,重新回到座位上。這時候,他不再是一個剛毅的皇帝。而只是一個擔心兒子犯錯的父親!
「陛下不想太子死?」
「當然!承乾雖然有錯,不過朕聽了侯君集的話。覺得朕也是有錯處,板子不能都打在承乾的屁股上。」
雲浩撇撇嘴,不打在李承乾的屁股上,那就是打在你的屁股上。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敢打你的板子。
「太子雖然謀逆,但事情尚未發動。也就是說,尚未對大唐造成破壞。這樣的情況下,太子結的仇家也有限。所以,陛下赦免太子死罪的阻力應該不大吧……!」雲浩不明白,李二不想弄死自己的兒子,究竟還有誰能逼他。
「話是這麼說,可畢竟的謀逆大罪。法度不允許,即便朕硬是將太子保下來。可承乾又怎樣處置呢,誰又能保住他的性命呢?」
雲浩頭髮根兒都要豎起來了,明白了!李二這意思是要把李承乾安置在自己這裡!
我的個老天爺,這哪是李承乾,這是一顆定時炸彈啊!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李二把兒子塞在自己手裡。
「陛下!臣覺得,赦免後的太子必須幽禁起來。至於看守太子之人嘛……!臣推薦魏王殿下!」
「青雀?」李二瞪大了眼睛,傻子都知道李承乾和李泰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把李承乾交到李泰手裡,那不亞於羊入虎口。李承乾想活都難!
不過隨即,李二就明白過來。
差事交給了李泰,也就是說將來出了事情要負責任的也是李泰。更加重要的就是,李承乾一旦死了,所有人都會把矛頭指向李泰。千夫所指的滋味兒,李二都不敢輕易嘗試,相信李泰還沒有這麼厚的皮。
更何況,李承乾和李泰一奶同袍。想要甩,都甩不掉這個包袱。
想到這裡,李二豁然開朗。這件事情問雲浩算是問對了人,一句話就將他思考很久的問題解決。
愉快的收下了兵馬俑,並且就將這兩尊兵馬俑擺放在太極殿門口。一左一右,哼哈二將一樣的站著。上一次在這裡這樣站崗的兩個傢伙,一個叫做秦瓊,一個叫做尉遲恭。
這兩個傢伙,現在已經被人畫在紙上。只要過年,就貼在門上。民間已經有了門神的傳說,尉遲恭這傢伙,人還沒死呢就混上了個神仙。現在和程咬金喝酒,程咬金動不動就拿這件事情打趣。還說什麼,自己當年就是不在。不然也要去太極殿裡面,給陛下把守門戶,不讓那些鬼祟的東西進來。
他娘的就算你在,誰家大門還是三扇的。左邊是秦瓊,右邊是尉遲恭。您的畫像貼在那裡?中縫?
李泰這兩天覺得眼皮跳的厲害,李恪終於還是留京了。而且他老娘楊妃,也一躍成為貴妃。後宮裡面除了皇后,就數她的位份最高。
消息傳出來,一些李承乾的手下立刻投奔了李恪。要求也不是很高,能幫著保住性命就好。
李恪做到了,親自在李二面前磨了幾天,才終於把那些投靠自己的人保住。有些勇於揭發別人的,甚至還升了官兒。
這是皇帝寵信的標誌,不過短短的一個多月,李恪已經培育了自己的勢力。恐怕再過一段時間,就有能力和李泰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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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