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那麼早就要回去？」
鵬鵬挖著雙皮奶，避開了上面的紅豆，小心翼翼的挖著紅豆下面的部分。
倒不是討厭紅豆。
雖然他平時不吃什麼甜甜的東西，但雙皮奶這塊，他還是挺喜歡紅豆的。
不過他喜歡把最精華的部分留到最後享受。
「嗯。」
陳然吸著檸檬水，牙齒在吸管上磨來磨去。
最近老頭子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在他面前晃悠，一會兒說這個同事的女兒，一會兒聊那個戰友的閨女，把他煩的不行。
駕校那邊又出了點事，最近幾天不用過去，陳然每天都在家裡忍受老頭子的摧殘。
恰好鵬鵬打了個電話，陳然就乾脆出來了。
兩人在噴水池見面，見面後鵬鵬想念高中的雙皮奶了，於是又跑到一中去了一趟。
「這也太早了吧。」
鵬鵬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曆，搖著頭道：「感覺回去都沒什麼人，去喝西北風啊？」
「再不跑，我怕明年孩子都有了。」
陳然一口氣吸光檸檬水，將杯子捏扁，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
鵬鵬滿腦子問號。
「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叫我過來幹嘛？」
陳然晃了晃頭，扔掉那些煩心事，轉而朝鵬鵬問道。
回來之後他們也聚了幾次，一般就是去打打球什麼的，身邊通常都聚集著好幾個人。
像現在這種兩人單獨出來的情況，目前還是第一次。
「這個一會兒再說，我們先找個地方坐。」
鵬鵬一說這個，頓時精神來了，連忙拉著陳然往噴水池方向走。
兩人找了家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後，鵬鵬將身後的背包拿下，取出他那台碩重的華塑筆記本電腦。
「我那個遊戲已經弄出來了，你幫我瞅瞅。」
鵬鵬一番操作，一個類似於中學時，在電子詞典上玩的武俠像素遊戲出現在屏幕上。
「這麼快就開發好了？」
陳然有點意外，之前鵬鵬說要開發一款「真正」的遊戲，陳然以為還需要幾個月時間，畢竟之前一個「2048」就弄了那麼久。
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麼快就搞出來了。
「有經驗了嘛，弄起來就快。而且這種東西主要是設定，我之間搬了個小說的設定加進去。」
鵬鵬解釋了一下，然後催促道：「你趕緊試試看看，看這遊戲好不好玩，有什麼問題沒有。」
陳然拿著他的電腦嘗試了一下。
一開始他不知道怎麼操作，在鵬鵬的指導下，很快就上了手。
玩了幾關後，鵬鵬一臉期待道：「怎麼樣，你覺得好不好玩？」
陳然拿起剛上的奶茶，喝了一口，說了句「還行」。
遊戲的機制類似於《仙劍奇俠傳》，這麼多年來，這種遊戲的模式已經發展的非常成熟了。
鵬鵬在遊戲機制上沒做什麼修改，硬要說跟那些遊戲有什麼不一樣，就只是遊戲背景，技能，以及物品名稱上改成了小說里的設定。
像素點一動，就說扔了個《降龍十八掌》，屏幕一閃，就說使了個《六脈神劍》。
難怪開發進度這麼快。
這不就是換皮嘛。
「你果然天生就適合幹這一行。」
陳然嘆了口氣。
「啊，什麼意思？」
鵬鵬沒聽懂，不知道陳然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
「沒什麼，我說你果然適合遊戲開發這一行……對了，你用那本小說的設定，跟原作者溝通過了嗎？」
陳然攪著吸管，努力去吸杯子底部的珍珠奶茶。
「聯繫了，但沒聯繫上。」
鵬鵬撓臉，感覺有些尷尬。
陳然也不意外。
就跟南瓜群里的那些作者一樣，別管在群里有多逗比，在讀者面前都還是比較高冷的。
很多作者連qq都很少登陸，更不要去說運營了。
這年頭的人都還比較樸實，相信埋頭寫書，好的作品一定會得到大家的青睞，至於撲了……
那一定是自己能力不行，又或者是編輯沒給推薦。
「那你開發這款遊戲準備怎麼辦？」
陳然問道。
「什麼怎麼辦，這遊戲就是拿來練手的啊。」
「真的就只是練手？」
「真的……」
鵬鵬在陳然注視下，微微紅了臉，無奈承認道：「好吧，我是有想過讓更多人玩，最好是能掙錢，但我問過一些朋友，他們說這玩意兒就掙不到錢。」
「不過有個朋友在開工作室，他們專門開發類似的遊戲。」
「我想再練練，等能符合他們的要求，再去做一下兼職。」
陳然瞭然。
「這塊我不是太懂，不過聽人說好像掙錢的模式比較複雜，跟運營商掛鉤，有興趣的話你可以找杭州或者廣州的朋友打聽了解一下。」
陳然想了想，提了個建議。
遊戲這塊他沒怎麼接觸過，並不是很懂。
只知道這年頭的付費意願很低，手遊這塊想掙錢的話，好像只能去做sp。
不然的話只能接接廣告，勉強可以生活。
陳然並不是很喜歡sp，這玩意兒就是下彩鈴，下小說，下美女圖片，一個月五塊十塊那種。
退業務的手續非常麻煩，普通人莫名其妙就被扣了費。雖然很賺錢，但多少帶點欺騙性質。
反正陳然自己是不碰sp業務的。
但他知道，杭州和廣州那邊有很多類似的業務，鵬鵬要是願意去了解也行，反正遲早是會接觸到的。
這年頭，想正兒八經掙錢是很難的，各個行業的中小公司想活下來，都或多或少會帶點類似的偏門。
不是大公司不搞。
它們就是坐莊的。
什麼規則，流程，都是由它們來制定，各個環節吃拿卡要，真正到手的錢基本上都會縮水一圈……
這還是能結算的，不能結算，或者給你拖幾個月結算的，那才一個叫慘。
這裡面的水很深，鵬鵬這麼單純的孩子，根本把握不足。
鵬鵬聽了這話，很認真的在筆記本上記了下來。
記完後，他將電腦收了起來，忍不住問道：「我發現你懂的東西挺多的，你怎麼有那麼多朋友啊？」
鵬鵬覺得陳然特別神奇。
每次他陷入迷茫的時候，都能在陳然這裡得到新的方向。
就好像手機遊戲賺錢這塊，他問過很多人，得到的答覆都比較悲觀。
加上他自己就是年輕用戶，平時看小說看電影都在網上直接搜資源，非常了解現在盜版橫行的環境。
想正兒八經掙錢根本不可能。
鵬鵬也有些氣。
人就是這樣，沒從業的時候，感覺不就是盜版遊戲，盜版小說嗎，別人都在看，自己為什麼不能看？
等從業後才發現。
臥槽，都去用盜版了，那我還玩啥？
掀桌！
本來他最近有些氣餒的，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甚至想乾脆換一個行業算了，但今天在陳然這裡又得到了新的方向。
這些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信息。
「有個親戚在那邊做生意，最近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聊到的。」
陳然將最後一顆珍珠吸了上來，打了個飽嗝。
他呆的公司有部門是負責這塊業務的，正常來說也不會讓他們知道，不會跟他們交流。
不過陳然比較好學，習慣對數據，有次運營發數據的時候把這塊收入給放上去了，被陳然給發現了。
之後他專門去了解了一下，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後就扔掉了。
還是那句話。
水太深，不是那時稚嫩的他能夠玩轉的。
鵬鵬今天找陳然主要就是為了遊戲的事。
事情解決後，兩人坐了一會兒，然後鵬鵬在噴水池打車，直接回家。
陳然則是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老頭子現在就在家裡蹲他，一看到他就開啟唐僧模式，煩的他不要不要的。
在街上迷茫的走了一會兒後，陳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小時候的家。
小時候的家……
陳然嘆了口氣，搖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扔掉。如果他沒記錯，李倩她們的店應該正好在附近，反正來都來了，乾脆過去轉一圈好了。
李倩她們的店開在一家老小區外面。
小區陳然還不陌生，是老頭子他們鐵路上的家屬區，以前老頭子去上班，都要到這個小區來趕班車。
陳然到的時候，李倩和妖女好像正在裡面研究指甲油。
「歡迎……喲，我們的大忙人來了哦。」
陳然推門而入，兩人聽到聲音連忙抬頭，妖女剛準備起身歡迎，一看是到陳然，立馬就眯起了眼睛。
「你怎麼跑過來了。」
李倩也站了起來。
「進城有點事，剛辦完，路過這裡就說過來看一看。」
陳然解釋了一句，然後往店裡看了看，說道：「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人啊。」
「現在還早，到晚上才有生意。」
李倩解釋道。
「晚上？為什麼是晚上？」
陳然愣了一下，就聽妖女一隻胳膊撐在桌子上，媚眼如絲：「你說嘞，晚上嘛，當然是要去做生意。」
陳然秒懂。
但他很快皺了下眉頭：「夜場妝？你們這邊，好像沒什麼酒吧吧？」
他知道李倩有段時間是靠夜場妝過活的，不過那好像是之後的事情了，店也沒開這兒，開到了另一個場地，比較接近市中心。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隔壁就是農民街啊。」
妖女雙手叉腰，對陳然裝模作樣的樣子嗤之以鼻。
農民街……
嗯……
說句不好意思的話，高中時陳然經常聽到男生嘴裡說這個詞，但他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看妖女的模樣，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是太懂。
陳然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他在店裡轉了圈，找了個看上去還算舒服的沙發，一屁股坐下。
陳然拉了拉領子，感覺有點熱，剛在街上走了一圈，被曬出一身汗水。
這時他才發現，店裡居然沒開空調。
「你們怎麼也不開個空調啊。」
「店裡現在就兩人兒，開空調多浪費，開個電風扇就足夠了。」
「你居然知道浪費，有買手機的錢，夠你開一夏天的空調了。」
「少嗶嗶，電風扇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倩白了陳然一眼，將電風扇一轉，對準了陳然。
陳然覺得有些新奇，向來花錢大手大腳的李倩，居然也會有節約起電費的一天。
果然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那你啥時候下班，要不要一起回去。」
「這麼早下班，你讓我喝西北風去哦。」
「反正現在也沒人，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打車。」
「算了，晚上周凱會送我回去。」
「……」
兩人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一旁的妖女擺了半天姿勢，都不見陳然理她，氣的敲了敲桌子。
「喂，你們姐弟兩個，把我當空氣哦。」
「哪兒敢，這不是因為你太漂亮了，我看著你不好意思，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轉移一下注意力嗎。」
陳然說道。
妖女一聽這話，臉上一喜，但很快又馬著一張臉：「鬼才信你，你這張嘴，不知道騙了多少小姑娘。」
「你意思是，你也是小姑娘？」
「老娘都弄大歲數了，啥兒還是小姑娘。」
「沒關係，在我心裡你永遠只有十八歲。」
「……」
李倩在一旁看的有些無語。
她連忙拉了拉妖女：「喂，我想吃冰粉了，你去買兩碗回來嘛。」
妖女一開始是有點氣的。
之前她跟陳然發消息，陳然要不不回，要不回的很慢，面對她的各種挑逗暗示一直在那裡裝傻充愣。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本來這次她還想給陳然點臉色看看，結果被他三言兩語哄的，都快忘記自己最開始的目的了。
「吃啥子吃，反正都在對門口，你要吃你自己去買嘛。」
妖女不想出去，她覺得陳然這小子，看著挺老實，沒想到居然這麼會。
簡直更感興趣了。
「快去快去，別逼逼，記住，少放點紅糖。」
李倩不管三七二十一，生拉硬拽把妖女拖到了門口，一把將她推出去。
妖女只好罵罵咧咧去對街買冰粉了。
等妖女走開，李倩回身，看著在椅子上一臉無奈的陳然，眯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