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經歷,讓寧缺變得既自私又冷漠。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很難去相信一個人。特別是在這麼短的接觸中。
也因此,面對這個至今為止才見過三次面,便對他推心置腹且送出了珍貴典籍的朝小樹的時候,他卻有些不知所處了。
「朋友」兩字自然是不能隨意的說出口。
總需要時間來證明。
處得不錯才可以成為朋友。
哪有一上來就對他這麼好且拿了好處拍拍屁股就讓他走掉的。他如果真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也是會很沒有面子的。
而寧缺還偏偏知道朝小樹本身的處境沒那麼好。否則這府上的下人又為何一個個的面帶惶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又為何朝老太爺出去溜達一圈就被朝小樹這麼急匆匆的帶回來,甚至那麼大膽包天的說自己的話比官府還好使。
還有小黑子,好歹一個修行者。
卻被險些殺死在大街上。
只因情況已經惡劣到一定程度了。
有人說,朋友就是一串錢!
不可能單方面只讓一個人出。兩個人要都有付出才能成為名副其實的朋友。
朝小樹對寧缺說我們是朋友。
寧缺說我們還不是。
可現在,他們好像真的變成朋友了。
天穹。
此前因天宮降臨而掀起的巨大風波衝散掉的烏雲再一次的聚攏。天啟十三年春天的最後一場雨,就要落下來了。
而在這場淅瀝的雨聲中,一場改變長安江湖歷史的戰鬥也悄然無聲的發生了……發生在這個雨中的故事,哪怕過去了很多年後也依然為人所津津樂道。
……
西陵神殿。
這裡有著整個昊天世界最豐沃的土地、最美好的風景以及最多的修行者。
桃山。
山上有一座座宏偉莊嚴的宮殿群。豪華程度比長安的皇城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殿宇連在一起便成了偉大的西陵神殿。
桃山由下及上,最接近天穹的一座宮殿,西陵掌教熊初墨臉上戴著黃金面具高居神座之上,在他兩側還有天諭、裁決兩位大神官,一臉的嚴肅以及……憤怒。
「唐國!書院!他們怎麼敢擅自修改昊天世界傳承了無數年的修行體系?!即便是荒原魔宗,也無這般大逆不道!」
天諭大神官暴怒。
天諭,便是傳播昊天的神諭,昊天的意志。
天諭大神官所轄的天諭院便相當於是西陵的書院。
西陵神殿的所有修行者起初都是在天諭院學習的,畢業之後再根據他們學習的程度選擇分配到裁決殿還是光明殿。
在天諭院,修行者們可以學習到整個昊天世界最為正統的修行法門。也因此,整個西陵,天諭院看魔宗最是不順眼。
這是道統之爭。
當然啊,整個西陵乃至天下都看魔宗不順眼。甚至裁決殿殺了不知多少魔宗餘孽。
而天諭院更多是在嘴上說說。
比如現在,天諭大神官的憤怒就在嘴上。
「唐國書院這麼明目張胆的篡改昊天世界的修行體系,這是要效仿魔宗嗎?」
裁決大神官道:「所以天諭大神官,你想怎麼做?兵發西陵,進攻唐國嗎?」
「然後再讓夫子斬盡這滿山桃花?還是說順便再將我們這些人也全部給斬了!你自己想死,可是我還想活著。」
天諭大神官語氣一滯。
「你我都知道,觀主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做到!」
西陵神殿三大神官中,裁決大神官殺氣最重。經由他手直接或間接殺死的人不計其數,這次反倒是一反常態了。
「沒想到裁決大神官這次會這麼膽小。為了傳播昊天的光輝,我又何懼死亡!」
天諭大神官嗤笑道:
「你是被柯浩然和夫子嚇破了膽子罷!」
「天諭!看來你是想跟我動手了!」
「不妨試試!」
神殿之內,氣勢劍拔弩張起來。
殿內涌動的天地元氣讓外面看守的神官一個個的都是戰戰兢兢,惶惶不安。
「夠了!」
戴著黃金面具的掌教熊初墨沉聲道:「怎麼?你們還想當著我的面打一場不成!」
「不敢!」
天諭和裁決兩位大神官齊聲認慫。
坐在後方珠簾王座上的掌教熊初墨手上拿著一本《洗髓論》,在天諭裁決兩位大神官閉嘴之後靜靜的翻看起來。
《洗髓論》在長安也不過剛發行。可是在這裡卻已經收到了整套的書籍了。
十多年前,夫子斬盡西陵滿山桃花之後,不可一世的西陵神殿也選擇了蟄伏。
可是落在長安的目光卻始終未曾減少。
「嘩嘩嘩~」
整個空曠的大殿中只有他翻書的聲音。
「張、臨、川。」
許久後,掌教熊初墨看完了這本書,然後口中一字一頓的念著這個名字。
「本座記得,兩年前安排夏侯去殺過他。」
「是。」
裁決大神官說道:「但失敗了!」
「又是一個君陌,或者……柯浩然?」
掌教喃喃道。
兩位大神官面色微變。
「昊天世界無數年以來,我們西陵一直在向各地傳達昊天的光輝,可沒想到這千年以來,不僅出了一個魔宗,還多了一家書院。更多了一個柯浩然及……夫子。」
熊初墨微嘲道。
「天諭大神官,你覺得這書中所言如何?」
「一派胡言!」
天諭大神官不假思索的道。
「本座要聽實話!」
「另闢蹊徑,別具一格!不似魔宗功法那般劍走偏鋒,霸道危險。根據長安傳來的消息,即便失敗也無任何風險。」
天諭大神官頓了頓,面色嚴肅的道:
「可一旦成功,便可輕鬆踏上修行路。初境、感知二境輕鬆抵達,不惑亦不遙遠。」
掌教繼續道:「長期如此,會如何?」
天諭大神官猶豫半晌道:「唐人蠻橫霸道不信昊天,不出十年,我西陵危矣。」
這是大實話。
自唐國建立至今已有千年,地盤是越來越大。早晚有一天,會擴張到已經也說不定。
而眼下那不再是可能,而已經是擺在西陵面前一個無法視而不見的事實了。
天諭大神官苦著一張老臉,就很無奈。
打,打不過。
真開打了,不需要等十年現在就被夫子滅了。
可不打,將來似乎也要面臨這個問題。
該怎麼辦?
大殿之內死一般的沉寂。
忽有一個聲音傳入了這死寂的大殿:「安排我西陵的優秀弟子前去長安書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