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漢軍士卒,從營帳內出來,匆匆聚集著吃早飯,哨聲一響,便紛紛起來,向大營外匯集,將地方讓給下一營的士卒。
大軍上萬,做什麼事情,都會體現軍隊的素質。
十餘萬漢軍吃飯出營,一營吃完,立時給下一營騰地方,一切都有條不絮。
十萬漢軍,不到一個時辰,便吃完早飯,在營地外完成集結。
這樣的素質,足以傲世天下。
此戰,趙銘留下三萬漢軍,把守鎮江一線,防備茅山之敵,突襲大營和鎮江,攻入蘇松常,只率領十萬大軍出營。
算上昨晚提前出發的一萬二千人,漢軍出兵十一萬餘人,而根據情報,與之對戰的明軍,在十五萬至二十萬之間,也可能更多。
這時,十萬大軍,三十三個營的編制,光是擺開,就綿延十餘里。
曠野上,刺刀如叢,旌旗蔽空,騎兵奔馳於各陣之間,傳遞軍令,場面極為壯觀。
不比幾萬人的戰爭,幾十萬大軍的決戰,光人馬展開,就占據方圓幾十里,甚至近百里的區域,光靠旗鼓,已經無法指揮全軍,重要軍令只能通過騎兵傳達。
漢軍三十三個方陣,與明軍布置正好相反,鄭成功是北守南攻,重兵放在南線,而趙銘則是北攻南守,重點放在平原上,進行正面突破。
這時,南面曠野上,十個營的漢軍精銳,皆樹青龍旗,由左軍大將唐通統領,列雙橫陣,交錯由西向東橫陳在曠野上,負責監視和抵禦茅山之敵。
二十營的漢軍,布置在北面,由漢王趙銘親自統領,由北向南列成五縱,每縱四個方陣,將突破正面鄭成功本陣,撲向南京。
另外,兩個營的騎兵,一個營的水軍,則布置於江邊。
在漢軍士卒列陣時,六萬明軍士卒以大營為依託,也開始出營列陣。
明軍陣中,一身明皇龍袍的朱聿鍵,出現在軍陣之中。
皇帝儀仗豎起,明軍之中頓時發出山呼海嘯的「萬歲」之聲。
漢軍這邊,相比於朱聿鍵年老體衰,只能待在中軍,身強力健的漢王趙銘則騎馬奔馳於各陣之間,激勵士氣,他奔馳到一陣前,一陣士卒便發出一陣歡呼。
而其餘各陣的士卒,則按照戰時條例,在軍官的督促下,迅速檢查火槍、火藥、彈丸、手雷、刺刀,還有被子、乾糧和水壺,以確保一切無誤。
各營訓導官,則抓緊時間訓話,鼓舞士氣,揮拳喊著「平定天下」,「結束亂世」之類的口號。
這時,趙銘在各陣之中,遊走巡視一遍,天色已經大亮,春日暖陽高掛。
「大王,各部皆打應旗!」中軍護衛王雙給回到中軍本陣的趙銘行禮道:「還請大王發令!」
趙銘拔動韁繩,控制戰馬,目光掃視廣野,沉默片刻,冷聲喝令道:「出發!」
號鼓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一名名插著背旗的傳信騎兵,疾馳著奔出。
片刻之後,漢軍各陣,便按著各自的使命和既定的行軍路線前行。
正面,二十個營的漢軍士卒,如牆而進,士卒肩抗火槍,昂首闊步。
大批火炮,跟隨著步軍前進,江邊胸前一整塊板甲的胸甲騎兵,緩步進軍,江面上的炮艦,則在縴夫的拉拽下,向西移動,黑洞洞的炮口,令人膽寒。
南面,十個營的漢軍,排成兩橫,向著西面前進,士卒扛著火槍,刺刀叢林隨著士卒的步伐起伏。
……
茅山上,金聲桓、李成棟陣。
八萬明軍,也早早吃過早飯,枕戈待旦,隨著準備從南向北攻擊,從按計劃從側後,向漢軍突襲。
金聲桓站在山頭,山上遍布明軍身影和旌旗,他抽出千里鏡,觀察著一眼無法盡收眼底的漢軍軍陣,臉上亢奮,收了千里鏡,沉聲喝令:「傳令全軍,檢查器械,等候軍令!」
漢軍大陣擺好後,站在高處的金聲桓,將漢軍陣勢盡收眼底。
從漢軍的軍陣分布,還有行軍路線來看,延平王判斷完全正確,漢軍將主攻正面,從平原突破。
這也就是說,漢軍的側翼,會完全暴露在南線明軍的攻擊之下。
不過,趙銘同意正確判斷了明軍的意圖,在南線布置了十個營,並派前四個營,去搶占寶華和湯山,以作為南線的支撐點。
雙方都正確判斷了對方的意圖,接下來就看誰的矛更鋒利了。
金聲桓收了千里鏡,按住戰刀,身後將士一片肅殺。
茅山下方,忠武王李成棟,將一封書信,揉捏後丟入火盆中,冷哼一聲,「趙鐵棒看不起本王,以為本王人盡可投嗎?」
趙銘在開戰之前,分別向李成棟、鄭成功、金聲桓,甚至方國安等人投書,許諾官爵和錢財,希望他們能夠臨陣倒戈。
語畢,李成棟拿起頭盔大步出帳,帳外數萬大軍,已經列陣完畢。
這時李成棟翻身上馬,率領大軍向前,駐立於茅山腳下,前方漢軍方陣橫陳著,從他眼前通過。
「大王!突擊嗎?」部將郝尚久舔著嘴唇道。
李成棟目光掃視漢軍陣線,尋找著漢軍的弱點,搖了搖頭,冷聲道:「等到主陣與叛軍主陣交手,才是我們出擊之時!」
這時,隨著漢軍西進,寶華山、湯山上,一萬明軍與一萬二千漢軍激戰聲,逐漸清晰起來。
密密麻麻的漢軍,逐漸從十餘里,進至四五里的距離。
明軍主陣,斥候不斷報告著漢軍的距離。
這時鄭成功忽然揮手喝令,「炮隊轟擊!」
正面,明軍的火炮,率先轟鳴,呼嘯的炮彈,落在漢軍前方。
趙銘騎馬在大軍後方,聽見隆隆的炮聲響起,前方一陣呼嘯,濺起道道泥柱,於此同時,南線山林中,明軍火炮推出,山林中騰起團團硝煙,一枚枚的炮彈,劃破天空,落向漢軍行軍隊列。
「不許張望,繼續向前!」大將唐通沉聲喝令。
各營旗鼓將步鼓有節奏的敲響,嗩吶手奏起將軍令,十萬漢軍跟著步鼓的節奏,聽著入耳的樂曲,如海潮般,滾滾向西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