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軍看著手機上，亮著陳仕傑的名字，他思索片刻後接起電話。
「喂，張廠長啊，咱們公司剛接到一筆外貿大單！要五百萬噸新原料，哈哈，您看咱們這邊能不能簽呀？」
張啟軍大喜:「這樣的好事，咱們當然要簽！你等我，現在就從實驗室過來找你。」
陳世傑的聲音從驚喜變的爽朗起來:「噢，不用不用，您先忙著，實驗數據啥的，那些外國機構要拿一份去審核，您看方便的話？」
張啟軍立刻拉高嗓門:「這還用說！我就差最後兩組數據了，弄好以後，立刻給你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欣喜的笑容便從他的臉上消失了。
「小伙子，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我感覺你不會害我，咱們現在就去公證處申請專利！」
張啟軍嚴肅的對鄭永源說道。
鄭永源連連點頭，兩個人從實驗大樓的後門走到馬路上，叫了一輛出租車。
既然公司內的管理層全是陳仕傑的人，那個配給自己的司機也一定是他的耳目。
張啟軍現在只能賭一把，這個年輕人是來幫自己的。
陳仕傑這邊剛掛斷電話，又恢復成兇狠的表情。
他徑直走進了警察局。
「什麼？你是說要銷案嗎？」警察問道。
陳仕傑兩手一攤:「當然啦，這些資料根本就是別人用我的名字提供的，沒有真實證人，證據完全就沒有法律效用。」
「再加上網上出現那麼多針對我個人的假消息，很明顯真正的罪犯是那個提供消息的人。」
如果沒有真實的證人出庭指證，單純憑藉幾張照片，確實不能定罪。
於是陳仕傑便將自己那些有頭有臉的朋友全部都保釋出來了。
他也不跟朋友們廢話，只是把手裡的幾個文件袋遞給他們。
打開一看，原來內容是網上關於陳仕傑的不良帖子，完完整整的列印出來了。
「我們公司的那個廠長在派人針對我，把咱們的料都爆出來了。」
「你拿著我網上的帖子給你們老婆看，就說關於你們的照片全都是合成的。」
「總之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聽到陳仕傑都這麼說了，朋友們也就沒有再怪罪他的意思了。
紛紛自告奮勇的要給他出頭。
「不用，不用，這點小事情，我自己就能搞定，不勞煩大家了。」
陳仕傑咬了一下牙根，腮部的肌肉跟著動了兩下。
另一邊。
張啟軍跟鄭永源兩個人坐在出租車裡。
「你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幫助我？」
張啟軍仍然很好奇，一個非親非故的人。
通過賄賂到高管的位置，自己又從來不管公司，關鍵是想管也管不上。
這個廠長的位置是靠自己的技術入股的，就是個名號，其實跟打工的沒什麼兩樣。
小伙子這樣幫助自己，是一點好處也撈不到。
鄭永源說道:「是一位朋友交代我一定要幫您拿到產品專利的。」
「再就是，副廠長是一個陰險小人，品性不好。」
「這樣的人再奪走了您的專利權，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了！不知道還會坑害掉多少人。」
張啟軍扶了一下眼鏡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年輕人。
「你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鄭永源搖搖頭:「抱歉，這個不能告訴您，他交代過的。」
其實鄭永源知道，就算他說出萬利，廠長也不認識，乾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張啟軍見他不肯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
「你們年輕人就喜歡用好人壞人來區分這個世界。」
「等你們上到一定年紀的時候，就會發現，好人有時候就是壞人，壞人有時候也會是好人。」
「這些都沒有那麼重要，事情能不能達成，這才是最重要的。」
鄭永源一腦袋霧水:「張總，好人怎麼會跟壞人畫出等號來呢？」
「如果辦成一件事的代價是讓壞人更強大，那成功還有什麼意義啊！」
張啟軍看著眼前的這個正直的孩子，微笑著，無奈搖搖頭。
「我是一名科學研究人員，不是什麼人文學者。」
「現在整個世界都爆發了能源危機，如果光靠自然資源，那麼對環境的破壞
是非常巨大的，最終還是會反噬到人類自己。」
「所以我刻苦專研出來了合成能源，這是一種可以將任何物質轉化成能源的技術手段，」
「無論你提供給我石頭，廢棄垃圾甚至是水，我都能用這套技術手段，轉化出不同的新能源，而且成本低廉，污染小，周期短。」
張啟軍掰著手指頭，數著專利技術的優勢。
「但是由於沒有資金投入，之前的數據非常不穩定，只能算是一個概念品。」
「直到陳仕傑的出現，也就是你眼中的這個壞人，他沒有給我設置任何壓力，不斷地給我提供資金支持。」
「又是辦廠房，又是建設實驗基地，甚至我需要的任何材料跟技術資料，他都想方設法提供給我。」
「可以說如果沒有他，這款合成材料可能永遠也研發不出來。」
鄭永源認真的聽著，這位老教授講的故事，比在學校上課還要認真。
張啟軍語氣平和的問他:「現在你說說，好人壞人還重要嗎？」
「只要技術能研發出來，不同目的人都可以湊到一起努力，科學是不挑人品的。」
鄭永源突然覺得老教授的話也很有道理，這確實是道難題，還是自己太膚淺了。
張啟軍接著說道:「當然如果說要把技術專利，也拱手讓給他，這個我也是不會同意的。」
「科學是不可以張冠李戴的，一切都要用事實說話。」
「普通人永遠也體會不到，一個人創作出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東西，或者是技術，這種幸福感就跟當神仙沒什麼兩樣。」
聊著聊著，兩個人就到了公證大廳，傅薛梅早就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三個人一起進去，傅薛梅幫著廠長走了一遍公證流程。
又把專利數據跟信息，還有張啟軍的名字都登記上去了。
完成以後衝著鄭永源，微笑的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鄭永源這才鬆了口氣，用手拍了拍胸口:「這下總算是放心了！」
張啟軍一臉和藹的樣子，走了過來。
跟鄭永源握了握手:「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你，還有那個，你不願意說的朋友。」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幫了我，我也不會推薦你當我們公司高管的，假的東西永遠不會變成真的！」
鄭永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心吧，張教授，能親耳聽到您的教誨，就算給我當個副廠長，我也不要。」
這下總可以給好兄弟萬利一個交代了！
三個人互相寒暄了幾句以後便分頭走了。
鄭永源還在給傅薛梅講著，自己今天的神勇表現。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
一輛小轎車撞在一棵樹幹上，安全氣囊都爆出來了，玻璃碎了一地。
車頭已經凹陷下去，張啟軍就趴在車頭的損毀處一動不動。
包里的實驗數據報告，飄在空中，被風吹的滿地都是。
破裂的眼鏡掉在人行道上，陽光透過鏡片，聚焦在一棵從地縫中，鑽出來的小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