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2年（崇禎八年），十二月三日。
蘇河站在用木架子搭的高台上，用望遠鏡觀看孟津縣城的情況。
高倍率望遠鏡，看遠處的景象十分清晰。
蘇河可以看到，孟津縣城城頭上，明軍普通士兵緊張的表情。
參謀部副總參謀長王世元，向蘇河介紹道:「王上，我軍已經把孟津縣團團圍住。
第三軍蘇虎都督在孟津縣城北方，他正在黃河上架炮，攻打岸邊的炮台。
第四軍吳傑部在孟津縣城西方，堵住孟津逃向洛陽和開封的道路。
第七軍李大壯部在孟津縣城南方。
齊剛毅率領禁衛軍，在孟津縣城西方。
孟津縣城外圍的明軍據點，已經全被我軍拔除。
我們在進攻孟津縣城外圍據點時，原闖軍將領高傑向我們投降。」
蘇河聽王世元介紹的時候，他從高台走進大都督營帳。
大都督營帳，這是專門設立的北方戰場指揮中心。
這裡面布置有詳細的戰場沙盤，數十名參謀不斷匯總戰場的情報，提出相應建議。
蘇河根據參謀的建議，做出相關決定。
蘇河本來在他自己營帳中指揮，但隨著軍事規模的擴大。
參謀們不斷交流分析事情的聲音。
傳令兵頻繁出入營帳，向各軍通傳軍令。
弄得營帳內亂糟糟，蘇河根本睡不著覺，沒有精力指揮軍隊作戰。
他選擇另設一個規模龐大的營帳，所有與戰爭相關的事物，都在這間營帳處理。
蘇河看著擺在大都督營帳內的沙盤，戰局一目了然。
孟津縣的明軍四面被圍，四個軍十六萬秦軍，把明軍圍得水泄不通。
秦軍實力強於明軍，明軍在圍城過程中就嘗試突圍。
這支嘗試圖突圍的明軍，直接被吳傑殲滅。
明軍發現他們沒有實力突圍，選擇死守孟津縣城。
蘇河吩咐道:「把高傑叫進來，他應該對孟津縣城的情況和明軍有些了解。」
警衛團士兵直接把高傑帶進小屋中，仔細對他進行搜身。
高傑被搜身，心中有極大的屈辱感，但他一點反抗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來。
高傑被帶到大都督營帳，警衛團士兵手槍子彈保險打開。
一旦發現高傑有任何異常動作，立刻就會把他亂槍打死。
高傑被警衛團士兵帶著走進來。
大帳內有四個當官模樣的人。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也認不出來誰是秦王。
他立刻就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道:「草民拜見秦王。」
蘇河看著高傑神色惶恐，不斷磕頭。
「起來吧！你對孟津縣城了解多少？你認為明軍能不能守住孟津縣城，談一談你的看法。」
高傑聽到有人下達命令，他這才站起身，低著腦袋，並用眼角餘光觀察周圍的情況。
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秦王蘇河。
「回稟秦王，我對孟津縣城了解有限。
這是一個小縣城，面積一點都不大，外面黃河的渡口很大。
這裡是有名的黃河渡口，主要依賴黃河水運為業。」
高傑用餘光看到，秦王蘇河眉頭皺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些囉嗦了。
他先說這些廢話，也是為了整理思路。
「孟津縣城，裡面的百姓不多，之前有四萬多人，現在只剩下六千多人。
闖軍進入孟津縣城，殺戮一大批士紳和有錢人。
明軍進入孟津縣城之後，一些明軍，大肆抓捕城中青壯，說這些人全是反賊。
他們這是在殺良冒功，砍下這些人的頭顱，當做自己軍隊的功勞。
孟津縣城，現在只剩下一些女人和小孩。
老弱病殘之前在城中，就賺不到糧食，早就餓死了。
青壯被李自成抓壯丁，被大明軍隊殺良冒功，基本上百不存一。」
蘇河聽到高傑這麼說，他臉上出現怒容。
秦軍進攻時，一般情況下，不會對百姓動手。
闖軍和明軍，他們道德水平極為低下，對百姓動手那是家常便飯。
封建軍隊的道德水平，極為低下。
戰爭誤傷百姓，這是誰都沒有辦法控制，只要大規模交戰，必定會發生。
把百姓當做廉價的炮灰和殺良冒功，這種事情蘇河沒辦法接受。
高傑繼續說道:「孟津縣城原先的土城牆，全部被明軍大炮砸毀。
孟津縣城使用的水泥城牆，厚度達到兩米，尋常的炮彈根本攻不破。
闖王為了保命，還用剩下的水泥，在城中建了幾個堡壘。
這些堡壘也和城牆一樣堅硬，都安裝有大炮和火槍，準備城破時殊死一搏。
要不是硫磺斷絕，闖軍沒有辦法配置火藥。
孟津縣城哪怕是被攻破，憑藉這些堡壘，還能守很長時間。」
蘇河看著姜之魚，詢問道:「你給李自成的水泥，是哪一種水泥。」
漢中的工匠，長時間使用水泥，不斷探索水泥的性能。
現在水泥在工匠的努力下，已經有數個大類、數十個小類。
每種水泥組成的混凝土，強度都不相同。
姜之魚聽到蘇河的問話，他仔細回憶。
這個事情是他手下做的，應該匯報過。
「王上，具體型號記不太清，您提出給予闖軍較大的支持，應該是老款軍事類型。」
蘇河聽到這句話，他就基本放棄短時間拿下孟津縣城的打算。
兩米厚的高強度混凝土城牆，憑藉現在的炮彈，短時間根本炸不穿。
這次別指望速勝，讓部隊多練習攻城戰。
蘇河看著高傑被打斷說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向高傑詢問道:「你是否了解，孟津縣城內的明軍，有什麼弱點。」
高傑聽到蘇河的問話，他連忙回答道:「秦王，明軍的士氣很足，武器彈藥也很足。
明軍又有大量的糧草，還是兩個大明文官指揮作戰，我真找不出來明軍有什麼弱點？」
蘇河目光緊緊盯著沙盤，他就不信，明軍真的無懈可擊，身上沒有弱點。
堅固的混凝土城牆，這讓秦軍的重炮，完全失去作用。
少量精英炮兵操作重炮，運氣好才能炸到城牆上的敵人。
重炮攻擊混凝土城牆，起到的作用極其微弱。
蘇河之前感謝孟津縣城的堅固，讓闖軍憑藉這個小縣城，擋住明軍這麼長時間。
但他現在作為進攻方，對孟津縣城牆堅固到這種程度，他感覺十分頭疼。
難道他們秦軍也要學習明軍的做法。
不斷消耗城內明軍的武器彈藥，等到明軍彈盡糧絕，秦軍再拿下孟津縣城。
蘇河想到這裡，他直接否決了這個想法。
這次已經包圍住天雄軍和關寧軍，開局非常出色。
但不能在孟津縣這座小城，拖延太多時間，給大明朝廷足夠的反應時間。
蘇河仔細思考著彈盡糧絕，這個攻下孟津縣城的辦法。
彈盡需要耗時許久。
如果能把城內的糧食弄沒，糧絕就能提前實現。
精準炸到城內糧倉，就能實現這個目標。
蘇河靈機一動，他想到秦軍常用的熱氣球。
遇到束手無策的關隘，每次都是秦軍的熱氣球，表現的極為出色。
蘇河直接走出大都督營帳，他看著營帳外面，不斷呼嘯的西北風。
現在風力太大，高空上的風力更大。
熱氣球根本沒辦法停穩在高空。
熱氣球是一個很好的作戰平台，它就是對天氣要求太高。
必須等到風力減弱，才能使用熱氣球。
蘇河又重新走進營帳，他像高傑問道:「你是否了解，孟津縣城糧倉的情況。」
高傑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我十分了解，我妻子邢氏負責管理糧倉。
我對糧倉的位置很熟悉。」
蘇河立刻讓高傑，在沙盤上指出糧倉所在的位置。
明軍肯定要利用闖軍修建的糧倉。
他們剛剛進入孟津縣城，根本來不及修建糧倉。
高傑標註好孟津縣城所有糧倉位置。
蘇河揮揮手，讓警衛們把高傑帶下去。
他會給高傑一個機會，安排他去軍校學習，今後能否闖出名堂，就看他自己的能力。
「王世元參謀長，你去通知各軍，可以嘗試進行攻城，試探一下明軍守城的實力。
事不可為，不要強求。」
蘇河叫來一群參謀，與他們共同研究熱氣球轟炸的可行性。
命令很快下達到各軍，他們開始嘗試進攻孟津縣城。
蘇虎站在黃河堅固的冰面，他看著前方巨大的炮台。
他有些氣惱的說道:「後勤部怎麼搞的，支援闖王抵擋明軍。
竟然採用高標準的水泥，我在河套修建的炮台，也就是這種標準。」
蘇虎看到他們辛苦運過來的150火炮，架設在黃河北岸，進攻黃河南岸的炮台。
鋼製的150火炮，接近五噸的重量。
它需要特製的炮車，用數匹馬牽引，極為緩慢的拖到戰場。
這種火炮極為厲害，如果攻打普通城牆，只需三炮下去，普通的城牆就會開裂。
現在三炮下去，大炮打在炮台上，只是崩飛炮台外面的混凝土。
「還好後勤部沒喪心病狂，把最先進的火炮賣給闖軍。
我軍的火炮射程，要比炮台上的火炮遠多了，我們可以從容攻擊這座炮台。」
蘇虎親自寫戰報，匯報這裡的情況。
這座臨河的炮台太堅固，想短期取得勝利，這根本不可能。
第四軍軍部，吳傑皺著眉頭說道:「我們之前一直利用混凝土建築防守。
現在第一次遇到鋼筋混凝土城牆，對他完全無計可施。」
吳傑已經了解到，孟津縣城城牆的堅固程度，現在真的無計可施。
參謀長傅修誠說道:「後勤部這次真搞得太大，我記得後勤部做過實驗。
一般的混凝土磚牆，大炮也能很輕易解決。
我向後勤部了解，孟津縣城這裡，竟然是鋼筋混凝土結構，裡面的鋼筋比我的拇指還粗。
城牆的厚度，達到了驚人的兩米。
兩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城牆，這就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攻下來。
我們即使上150火炮，炮彈也炸不穿兩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城牆。」
王志新祝師嘆口氣說道:「真的沒有辦法，這座城太難攻下來了。
城頭上有大量的火炮，還是我們之前淘汰的火炮。
這些火炮的威力，我們都十分了解，它比明軍的紅夷大炮還強。
我們之前就是依靠這些火炮的強大威力，才能輕易戰勝明軍。
沒想到現在輪到我們，承受這些火炮。
後勤部做事兒真欠考慮，今後再有火器售賣，應該多個部門聯合指導。」
吳傑揉了揉腦袋，道:「我會親自去向秦王請罪，現在把所有攻城的士兵都撤回來。
憑藉現在孟津縣城的防守力度，我們如果靠雲梯攻城，這種傳統攻城方式登上城牆。
第四軍要做好減員一半的準備，仗不是這樣打的。
用精銳炮兵和火箭彈，嘗試打擊城牆上的目標，我們與明軍進入消耗戰。
我軍有源源不斷的後勤補給，明軍的後勤補給，可是被我軍切斷了。
哪怕就是耗下去，最終勝利，一定是我軍。」
不只是第四軍吳傑改變了戰法。
嘗試攻城之後。
李大壯和齊剛毅，都放棄強攻的辦法。
盧象升看著退下去的黃衣人，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黃衣賊火器太犀利，攻城的勁頭也十分猛烈。
我真怕城牆守不住。
我們突圍失敗，也只能選擇死守孟津縣城。」
孫傳庭笑著說道:「要感謝李自成。
他給我們留下非常堅固的孟津縣城，還有城頭上大量的火炮。
這些火炮比咱們生產的紅夷大炮，質量要好很多。
黃衣賊淘汰的火炮，威力竟然這麼大。
如果李自成有數量充足的火藥，我們根本攻不進來。」
盧象升點點頭，認可了孫傳廷的說法。
他語氣輕鬆的說道:
「聽說孟津縣城的建造方式，是黃衣賊教給反賊李自成。
我之前還有些害怕，黃衣賊有對付這種城牆的辦法。
沒想到他們擅長築城，他們自己生產最強的火炮，也沒辦法攻破這種城牆。」
孫傳庭端了一杯茶，喝完茶說道:「城內有充足的糧食和彈藥，我軍非常擅長守城。
按照現在城內物資的情況，我們至少能守兩年時間。
真用這個小小的孟津縣城，擋住黃衣賊兩年時間，為大明朝廷爭取勝利。
哪怕是我們兩人殉國，那也完全值得。」
盧象升自信的說道:「兩年時間，朝廷諸公也應該能反應過來，派重兵前來救援我們。」
他們兩人喝完茶，來到自己麾下的軍隊。
他們去給明軍鼓勁，讓明軍相信，他們能守住這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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