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所演練的拳法,名為「烈火雷拳」,乃是他一早就交給了各宗掌門,讓這些人修習過的了。
正是因為大家都修習過,此時眼見著沈浪使出來,威力恐怖如斯,更是一個個心潮澎湃,難以抑制。
「力發於根,提於脊,摧於肩,達於掌……」
沈浪身形行雲如流水一般在湖面上遊走不斷。
揮拳之時,將拳法精要和關鍵處一一解說。
湖邊眾人緊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眼睛一眨不眨。
另一邊,諸葛仙兒和猿不破的眼中同樣是露出了駭然之色……
除了他們兩人,這裡其他人都只有靈武境的修為,靈武境修為的人,天資雖高,看到的這一切,和王武鏡強者眼中的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君綺羅和陳天賜等人眼中看到的,是沈浪拳法的精妙,對力量的掌控的細緻入微。
他們看到了沈浪的猛如雷、快如風的拳法,看到了開山裂石、橫掃千軍之勢。
而作為王武鏡的諸葛仙兒和猿不破,看到的卻是更高層面的東西……「勢」!
天地有勢,刀有刀勢,劍有劍勢,陣有陣勢。
「勢」是比意境還要高一層,還要玄奧的東西。
乃是世界的規則,天地的規則!
陣法,是借用了天地之勢,調用了天地元氣。
但是陣法多數都是前人花費無數時間精力研究出來的東西,可以傳授給人,讓人學到,卻畢竟不是武者自身領悟。
一名武者若是能觸摸到「勢」的邊緣,能領悟到「勢」的奧妙,將其融入到拳法或者刀功,哪怕只是一點點,都可能讓威力將十倍百倍的提升!
當初沈浪在草原祭壇窺視宇文化及收集獸魂被發現,宇文化及隨手一招「血手印」就準備將沈浪擊殺。
在當時那種情況,兩者之間修為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而沈浪手中的法寶,也沒有達到說抵抗玄武境九重天強者的地步……
在宇文化及和邊上的許道林幾人看來,沈浪是絕對的「必死無疑」。
但就是在這種「必死無疑」的狀況之下,沈浪看破血手印的破綻,借用天地之「勢」,以遠遠弱於宇文化及這一掌的力量,轟破血手印,從容而逃。
當時沈浪才融合戰帝的記憶不久,基本上還處於「勢」的邊緣,許多東西也沒有想明白。
便已經有了如此震撼人心的威力。
可見這「勢」的強大。
據說,只有傳說中的巔峰強者,才可能觸摸到「勢」的邊緣。
才可能觸摸到整個天地的規則!
一旦悟到了「勢」,哪怕只是一點點,哪怕沒有學過陣法,都可以輕易布置出來藉助天地力量的陣勢,爆發出來毀天滅地的威力;
也可以使用極小的力量,而與強大的力量對抗!
而現在,諸葛仙兒和猿不破就看到了沈浪身上的「勢」!
他的每一拳,每一個動作,看起來並不是非常複雜,但是都暗合天地大勢,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在他的動作下,人們會突然忘記了他站在水面……
在眾人的眼裡,此時的沈浪就是整個天地……或者說,他已經與天地融合,天人合一!
猿不破本為妖獸,為人奴役了數千年,最後連神魂都快被人吞噬,肉身也被人侵占……最後卻在沈浪的幫助之下,得已甦醒,並且通過星月菩提念珠吸收了十多名王武鏡強者的靈力,和那大陣上調動的天地元氣。
人生的大起大落,讓他來到玄道宗之後一直沉默寡言。
在玄道宗,他只信任沈浪和諸葛仙兒……
在這樣一種特定的情況之下,此時猿不破看到了沈浪演練拳法,心有所感,情不自禁的隨著沈浪的動作運動了起來。
諸葛仙兒心知這種機緣極為難得,又見得猿不破出現這種異狀,深吸了一口氣,摒棄雜念,也將全部心神放到了沈浪身上。
這一刻,這兩人仿佛與沈浪融為一體,心神隨著沈浪的動作變化,揣摩天地大勢。
力量並是一切,修為越強,越到了後面,強者之間的強弱比較就越需要依靠「勢」來判定。
「勢」既是天地規則,也是武道規則。
揣摩天地大勢,便是在參悟天地規則。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如何運用力量的究極規則!
一套拳法使完,沈浪手腕一晃,拿出了一把單刀,開始演練刀法。
「乘龍斬!」
依然是所有人都已經修習過的刀法。
「天地鴻蒙,一刀橫空,以我為尊!」
「乘龍吞天,氣涌山河,萬刀藏空!」
「刀意,戰意,心意,合而為一,擋者披靡,無堅不摧!」
「乘龍斬」刀法風格大開大合,剛猛無比,霸道無匹。
在沈浪的狂暴的刀勢催動之下,湖水浪潮洶湧,翻滾奔騰,仿佛游龍戲水一般。
「武道並不是只修煉力量,而是一種駕馭心靈和力量的哲學,是探尋天地大道的一種途徑。刀功,拳法,槍法,萬變不離其宗,皆可融會貫通!」
沈浪話音剛落,從乾邏弟子手中奪取過來的「九現神龍槍」被他拿了出來,一套讓人熱血沸騰的玄奧槍法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槍法狂如風、猛如浪、殺氣騰騰、氣勢震天。
又快如閃電、變化多端、招招致命。
施展開來,便如同一條孽龍不斷咆哮,上下翻滾,縱橫捭闔,風捲雲涌!
沈浪就這樣,刀槍劍戟,一樣換一樣,每一樣都匹配了一種戰技,但是每一樣卻又似乎有著玄妙的聯繫。
而到底有什麼聯繫,其內又有著什麼樣的玄奧,又只能意會,難以名狀。
恍惚間,平時用劍的人心底竟然生出了用手中的劍,施展槍法、刀功……這種原本比較荒誕的想法。
……
沈浪只不過演練了兩個多小時,但是之後眾人卻是足足參悟回味了三天。
而諸葛仙兒和猿不破更是所獲頗豐,境界有了大幅的提升,對「勢」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雖然還未真正觸摸到「勢」的邊緣,但是至少已經隱隱約約看到了那原本只在傳說中聽過的層面。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在沈浪這裡,不過是隨意的幾個動作而已。
即便是聰慧如諸葛仙兒對於沈浪的秘密,也是充滿了好奇了。
而猿不破,雖然依然沉默,但是對沈浪明顯更加恭敬了起來。
這種恭敬,並非之前沈浪救了他所產生出來的那種感恩的恭敬,而是還有著其他的諸多含義……包括對至強者發自內心的崇敬。
雖然如今的沈浪遠遠還不到至尊強者那種地步,甚至連騰空都還需要藉助鬼王的力量。
……
三天後,沈浪再一次的將眾人召集在了一起。
「跟大家說一些事情,我就要先行離開了,十天後,我們在帝都會面。」
眾人都是一愣,一群人立刻喧鬧了起來。
納蘭紫煙迫不及待的說道:「為什麼不一起走?你單獨一個人又要去哪裡?」
沈浪沉默了一會,看了一眼眾人,這才說道:「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天地異變,九星連珠,乾坤倒轉,天下大亂……相信大家都聽說過了,各個宗派長老也已經跟你們提過。」
「讓大家在這裡努力修煉,並不只是為了一個郁木洞福地試煉,而是要讓你們變強,讓大家在這一場大亂當中活下去。」
「裂縫和崩裂已經出現在世界各個區域,至陰之氣湧現,邪魔作祟,亂局已現,黑暗即將降臨。不管是郁木洞福地,還是其他地方,如今你們面對的危機都比以前要多上十倍百倍。」
「沒有強大的實力,沒有夥伴的配合,你們會死,會煙消雲散。」
沈浪一番話說來,讓得本來嘻嘻哈哈的眾人臉色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在以前,郁木洞福地的試煉,或者其他大型試煉,都被很多人當作是獲得機緣,揚名立萬的事情。但是我希望大家改一改這種想法,將這一場試煉當作徹徹底底的血與火的歷練!」
「這試煉當中,會有很多血腥,殘酷。」
「直面這種血腥和殘酷,通過這場試煉來提升自己;通過這場試煉,將這幾個月時間以來學到的一切領悟透徹。」
「亂世將至,即便是大型宗派,也無法成為庇護你們的安樂窩。他們讓我帶大家進入郁木洞福地,想藉助我的力量來庇護大家,本來我是拒絕的。」
「因為我根本不想做這種保姆的活,而且我也覺得大家不需要我這樣的保姆……這幾個月以來,許多人修為的提升甚至超過了前面幾年,宗門給你們提供難以想像的丹藥,給大家提供強大靈器,花費巨大代價給所有人配上飛行靈器,只是為了讓你們自己能夠保護自己。」
「人,一定要靠自己!」
「當有一天你們變得強大了,反過來可以庇佑宗門了,庇佑自己的親人、夥伴了……這就是最大的成功。」
沈浪嘆了口氣說道:「很抱歉,這幾百號人裡面我甚至還有很多人叫不上來名字,但是我將你們當作夥伴,我珍惜你們的友情,珍惜和你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有人對我說,不管是她還是我的其他夥伴,其實都並不願意站在我的身後,讓我庇護……」
「她希望有一天,能跟我並肩站在一起,一起戰鬥,一起生,或者一起死。」
說到這裡,沈浪腦海裡面又浮現出來了雪詩音那悽苦的面容。
這個奇女子,在這一段時間裡面,在他的腦海裡面出現的頻率甚至比雪叮噹還要多了……
沉默了一會,沈浪又轉過來對諸葛仙兒說道:「仙兒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說一下吧,讓大家對現在的局勢也多多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