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血繭內。
血色的洪流正在撞擊著中間的血色晶體,兩股接近同源的能量正在以生命為賭注進行著最殘酷的廝殺。
同時,向外傳出連續不斷的叮叮聲。
在此刻碰撞的還有青山玲子與漩渦玖辛奈的靈魂。
青山玲子操控著能量發動無比瘋狂的攻擊,而漩渦玖辛奈則是利用血色晶體的堅硬進行著被動的防禦,因為她相信敵人的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多久,就像是曇花,美麗卻稍縱即逝
兩人的對拼更是靈魂的交流,從裹挾著記憶的靈魂衝擊中,兩人各自看到了對方的記憶,像是化作他人重新活過一次。
漩渦玖辛奈見到,青山玲子坎坷的感情,從錯過到生離死別,以及最後的動心,最終卻終歸是求而不得,深埋於心底。
青山玲子則看到,名為青木川普的男人。
在危難中拯救漩渦玖辛奈,從那以後漩渦玖辛奈世界中的光便有了姓名,為了那個人漩渦玖辛奈放棄了一切,甚至是友情、親情。
可最終卻是枯守百年,一夜間銀絲換紅髮。
終究也是求而不得。
漸漸的兩人心中生出來些許的共鳴,但進攻卻絲毫沒有留手,兩個人都有必須勝利的理由。
萬倍壓縮的氣流像是食人魚群,不斷啃食著血色晶體。
當然,漩渦玖辛奈也會進行反攻,以血焰將氣流焚燒殆盡。
隨著時間推移,漩渦玖辛奈落入下風,也清楚預料到了自己的失敗。
接近透明的魂影從血色晶體內脫離,一雙美目變得無比澄清。
「值嗎?」漩渦玖辛奈問。
「值!」青山玲子立刻回答,在戰鬥的過程中她並非對外界完全失去感知,所以她能夠感受到八雲平淡的雙眼中掩飾的極致悲傷。
最起碼,她真真切切獲得了八雲的在意。
「你覺得值,就好。」漩渦玖辛奈說道,兩人因為求而不得的經歷,反倒在心中多出了幾分特殊的共鳴。
「我很羨慕你。」漩渦玖辛奈說道,那個人從未向他回饋過任何熱情。
「時間到了。」青山玲子說道。
「是啊,時間到了。」
兩人對話的時候,靈魂的對決依舊在繼續,此時已經接近末期,血色晶體此刻已經浮現出裂縫,而漩渦玖辛奈的靈魂也變得殘破不堪。
終於,時間又過了兩分鐘,血色晶體徹底消失,留下一把血色鑰匙。
「我的時間也到了。「青山玲子見漩渦玖辛奈消散鬆了口氣。
血繭上方空帝之戒表面鑲嵌的寶石漸漸變得暗淡,體積也正在逐漸縮小,轉眼就重新變成了戒指的外形,青山玲子的靈魂向著八雲最後的望了一眼,眼神中有留戀、有不甘,也有祝福。
其實,她早就想好了遺言,在八雲挑戰旗木朔茂時,青山玲子就已經計劃了自己的死期。
「對不起。」
——請原諒我打破了計劃。
——請原諒我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無論怎樣,這都是最後一次了。
「好好歇歇吧,畢竟還有最後的boss。」青山玲子望著八雲心想道。
「無需悲傷,命運自有安排。」
時空凝固,環境變得寂靜無聲。
最後時刻,她沒有再表達愛意。
青山玲子魂體迅速消散,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剩下任何的痕跡。
另一方面,虛能戰場。
祈之主宰與虛空古樹的戰鬥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年。
如同戰爭堡壘般的血玉古樹紮根與虛空古樹表面,遠處的祈之星球此刻已經變得無比殘破,植物和各種虛能感染生物的屍體在虛空間堆積。
這些都是可以回收的虛能,但顯然兩位已經沒有能力分心吞噬。
現在祈之主宰已經落入了明顯的下風,估計等虛空古樹摧毀掉血玉古樹後就會徹底落敗。
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血玉古樹頂端的巨花正在緩緩盛開,猶如實質的血色霧氣裹挾著花香擴散,花蕊中心的位置一位女人正緩緩起身。
她的容貌令人本能的心曠神怡,但氣質卻無比冰冷,猶如萬載寒冰,渾身仿佛沒有多少溫度,就連雙眼都是血紅,看上去十分冷漠,仿佛沒有任何生機,紅唇緊閉沒有一絲表情。
她看上去無比平靜,卻又攜帶著凜然的邪意。
身姿優美,線條完美,鼻樑挺拔。
她像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她迷人且危險,獨特的氣質讓人看上一眼就永遠都不會忘懷。
祈之星球以虛能供養出血玉古樹,再經過提純的虛能,孕育出這個女人完美的具軀體,她才是祈。
龐大的星球和血玉古樹只是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在樹冠巨花內孕育的軀體才是她真正的核心,其餘虛能生物都追隨著本能孕育出無比龐大的身軀,去承載海量虛能。
可祈不同,她的創造者是人類,所以她追尋的完美也是人型。
加上祈之印記的聯繫,讓她的臉型方面與森雅子有著幾分相似,在她的感知中森雅子是與主人最為熟悉的人。
整個血玉古樹快速壓縮,不斷向祈的右手匯聚。
幾秒鐘後,形成了把長度在一米三左右的血色長刀。
虛空古樹立刻操縱樹根向祈絞殺,它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當祈握住刀的時候,整個空間仿佛都變得昏暗。
「血極意·生機盡滅。」
這個招式本身就是以自身殺意去催動,形成滅絕一切的可怕意志。
在幾萬年間祈在殺戮中成長,單純以剝奪生命的數量,甚至要在同為主宰的潤玉之上。
這是它得天獨厚的優勢,任何生靈都無法複製。
當祈調動殺戮意志的時候,宇宙星空變得暗淡,虛能向著刀鋒不斷匯聚,進而迅速完成壓縮,直到形成三道橫貫星空的灰色刀罡。
三道刀光擁有著讓虛空古樹都心悸的可怕波動,接觸刀光的物質都迅速被賦予死亡的狀態,快速湮滅成為虛空間的塵埃。
伴隨著祈揮動手中長刀,三條刀罡也開始快速移動。
眨眼間,三道刀光就已經跨過了幾千公里的距離。
一息千里,那是無法想像的極速。
下一秒,虛空古樹被直接分成三段,但它也並未死去,樹冠化身世界演化無盡虛能生物,主掌·生命,龐大的樹幹則是主掌·空間,唯有紮根於星海的樹根主掌·虛能。
三者分頭攻向祈,但所爆發的氣勢已經遠不如從前。
祈凌空踏步,無數灰色氣流砸向生機勃勃的樹冠。
她打算先抹除敵人一部分,在祈現身後,遠處的祈之星球也恢復了活力,開始主動吞噬起周圍的虛能。
遠處,觀眾席。
始終從容的潤玉,此時臉上笑容卻變得僵硬。
宇宙間,所有的虛能生物都擅長道,吞噬、掠奪、吸收,可卻很少有虛能生物。
精於技巧和意志,唯有當年的青木川普將兩者合二為一。
道代表位格,技代表在同等位格下能夠爆發的最強戰鬥力。
現在,一個新的例外誕生了。
另一處,八雲緩緩從昏睡中恢復了清醒。
映入眼中的是由木板鋪成的天花板,以八雲的目力可以清楚看到木板表面細緻的年齡,還有就是年代變遷留下的痕跡,剝落的漆皮,墨綠、棕色,邊緣部分是黑色凸起的釘頭。
可惜,在天花板的角落中沒有蛛網,木板後面也沒有寄生的昆蟲。
在充滿生活氣息的屋子內,除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再無任何聲音。
這裡依舊是由虛能構建的世界。
「唉。」
八雲輕輕發出一聲嘆息,將枕邊的空帝之戒隨手塞到衣服外的口袋,他沒有感知到青山玲子的氣息,這無疑證明記憶中的畫面並非虛妄。
「命運自有安排麼?」他握緊了拳頭,隨即鬆開。
「嘎吱。」
森雅子將木門拉開,走進臥室,見到八雲已經甦醒時清澈靈動的雙眸內閃過一絲欣喜,這段時間她心裡的壓力很大。
戰鬥結束後,青山玲子殞命,憂骨千雪和八雲沉睡恢復,就留她一個人照顧幾人,以及保證安全。
現在八雲甦醒,她總算能鬆一口氣。
「我睡了多久?」八雲輕咳了幾下,細聲問道。
「兩個月。」
八雲感知了下自己的狀態,鬆了口氣。
周身傷勢已經全部恢復,精神和靈魂的消耗也已經補足。
榮光劍匣可以再次使用,戰力已經恢復至巔峰狀態。
「終於要結束了。」八雲悠悠地道。
森雅子柔聲問道。「什麼時候出發,等千雪甦醒後嗎?」
「沒錯,等他醒,這段時間我們就在這裡生活了。」八雲說,這裡就等於個低配版木葉隱村留下生活一段時間沒有問題。
「現在你醒了,我也能好好歇歇,再這麼下去我都要有黑眼圈了!」森雅子上前幾步,闖進八雲的被子,將後腦勺枕在八雲寬厚的胸膛。
森雅子感受著溫暖與心安的氣息,開心的是在八雲身上,她沒有感受到悲傷的情緒,像是睡了一覺,對於青山玲子的死已經釋懷。
在她看來這是件好事,畢竟踏足這裡之前,每個人都做好了準備。
沒過幾秒,呼吸就已經變得均勻,身體蜷縮像是個熟睡的小貓。
「我出去檢查一下周圍。」八雲拍了拍森雅子的後背柔聲道。
「恩。」森雅子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木門拉開,陽光闖入臥室,很快就又被關上。
八雲推開了院門,走在街道上。
陽光里,八雲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周圍售賣食物的商店,看著遠處衣衫破舊的清瘦少年,固執的抬腿踹向木樁,仿佛是在反抗自身的命運。
此時他正在笨拙的練習體術,哪怕滿頭大汗但卻沒有進步。
再遠一點,幾個五六歲的孩童正在追逐打鬧,玩著忍者遊戲。
八雲步伐不快,望著充滿生活氣息的街頭巷尾,輕輕的搖了搖頭。
如果閉上眼睛,他能夠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宛如一隻只飢餓的野獸,打量著唾手可得的大餐。
周圍的虛能生物恨不得立刻撲上來將八雲生吞活剝,可他們卻在規則的舒服下,不得不演出這份寧靜與祥和
八雲看累了,抬起頭看向天空,隱隱與雲彩背後的雙眸對視。
「時間到了啊。」
八雲在酒館內找到了自來也,他看上去酩酊大醉,可偏偏雙眼卻無比的清醒,這些酒本質來講就是虛能,做為虛能生物又怎會醉虛能。
他渴望一場酩酊大醉,讓他在幻夢中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可偏偏他連做夢的資格都已經被剝奪。
「我打算今天挑戰最後一關。」八雲說。
在握住第三把血色鑰匙的時候,八雲得到了個信息,最後一關唯有他有資格挑戰,其餘人如果使用鑰匙就會被抹殺!
每個戰士,最終都要自己踏上征程。
「好,我知道了。」自來也再次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他清楚這將是他與八雲最後一次見面。
「如果我失敗的話,這封信交給森雅子。」
八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封遺書在出發前,他就已經寫好,踏入這個世界時,他也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這封信會帶給森雅子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明白。」
自來也從酒壺上偏轉目光看向八雲,將身後龐大的捲軸取下。
「如果你真的打碎那扇門離開,將這個捲軸交給綱手。」
「好。」八雲明白自來也所說的綱手是潤玉掌握世界的那個綱手,並非他記憶中的師傅。
「自來也大人,你還有什麼話需要我轉達嗎?」八雲有些恭敬的說道,願意放棄自由、生命、乃至靈魂,為了宇宙生靈,不惜忍受幾萬年孤獨的自來也顯然值得他去尊敬。
「嗯,沒有了。」自來也張開欲言,可隨即卻搖了搖頭,那個捲軸內已經寫滿他所有想說的話。
「我知道了。」八雲說,轉頭走了幾步,徑直離開了酒館。
重新回到街道上,八雲望了一眼周圍的行人,拿出了那三把鑰匙。
下一秒,身形如光般消散。
八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回到了那個無比荒涼的木葉村內,遠處是已經折斷的古樹,樹幹布滿孔洞,像是蜂巢。
遠處是上次戰鬥留下的大坑和裂縫,像是被導彈洗禮的場景,邊緣地帶泥土堆積在一處,形成了接近百米的山峰。
微風吹拂,裹挾著一陣風沙。
自來也和波風水門都曾經說過,這裡才是真實的世界,而他那個看上去很像木葉隱村的地方,是建立於虛能之上的虛假。
八雲感受到了來自鑰匙的指引,火之國,南方地區。
飛行趕路的路上,八雲始終觀察著腳下的世界。
荒涼、破敗,大面積沙化,房屋殘破了無人煙。
其實,八雲遠不像他所表現的那般平靜,接下來面對的敵人,很可能就是在背後操縱這個世界的規則,而它的實力顯然要比八雲強大很多倍。
在被轉移時,他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甚至察覺不到空間的波動。
此行八雲大概率會殞命。
在他身後是自己想保護的世界,也是夥伴的期許和希望,尤其是這一路走來,他已經失去了一名夥伴,早就沒有了後退的資格。
不對,在踏進這個世界後,他就已經失去了後退的資格。
現在八雲能做的唯有戰勝最終的敵人,摧毀那扇門。
「無論前方是誰,我將賭上一切。」八雲內心變得越發堅定。
「一切。」
八雲猛然加快速度,此行的終點竟然是昔日漩渦一族的故居。
——啵。
身軀猛然穿過一層屏障,八雲立刻感受到了天地的不同。
天地間充盈著自然能量,小島上生長著十里櫻花林,哪怕處於高空,八雲已經能夠聞到那若有似無的花香。
樹葉間的昆蟲,海中翻騰的大魚,草原上悠閒吃草的牛羊。
這裡是真實的世界,沒有任何虛能的侵蝕。
八雲聯想到剛才穿過屏障的感覺,心中已然瞭然。
島嶼中央有座接近百米的山峰,其上各色野花爭相盛放,隨著八雲緩緩降落,花香變得越發濃郁。
在那花叢間,有片一米高度的灌木林,盡頭則是清澈甘甜的小溪,八雲不免有些口渴,畢竟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喝水。
可他不敢喝,甚至屏息不敢呼吸周圍的花香。
順著花叢間的石子路,八雲緩緩登山,又下山。
接近後山的時候,八雲已經將自身的狀態調整至巔峰,終於石子路延伸至盡頭,那是兩棵在五米以上的櫻花樹,粉色的花瓣布滿整個樹冠,再往裡面則是半人高的木質柵欄。
依稀可見,茅草屋下,有座躺椅,上面正癱坐道人影,身形散漫。
自來也曾經說過,虛能主宰青木川普,以前有位愛人,姓漩渦。
後來不知因何而離世,這才導致了滅世之劫。
八雲推開房門,藤椅上躺著位二十多歲的青年,皮膚白皙,面容雖不算絕世,但也稱得上的俊美,渾身帶著超然的氣質,又有種凜然的邪意。
「你來了。」青木川普支撐起身體,笑眯眯的向八雲說道。
「你就是我要打敗的敵人麼?」八雲態度帶著幾分疏遠和冷淡。
「不不不,你需要擊碎的是那扇門。」青木川普指了指院內地面,八雲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在地面上鑲嵌著扇大門。
它以黑為底,偶爾閃過血色,表面生長無數道玄奧的紋理。
那是虛能所吞噬掌握的道,它具備著恐怖的學習能力,八雲看到那扇大門,如同見到了潤玉,兩者共同之處在於浩瀚無量,像是凡人站在世界最高峰前,無法知其高,也無法知其雄偉。
顯然這扇門與一位主宰存在著聯繫。
八雲揮手,伏魔刀鋒出現在手中,輕輕向著大門輕輕一劈。
刀鋒與大門碰撞,沒有引起任何波瀾或者震動,仿佛八雲灌注在刀鋒內的能量都被大門全部吞噬。
第一次攻擊傷害為零。
「極意·生機盡滅。」
灰色刀罡猛然砸下,刀鋒與大門再次碰撞,一秒千斬。
哪怕八雲已經動用了最強的手段,卻沒有掀起任何波瀾,那扇門完美吸納了他全部的攻擊,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甚至也沒有任何餘波擴散。
八雲傾盡全力,可眼前的大門卻無動於衷。
一和零的差距看似不大,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
這就像是打遊戲攻略boss,無數個一可以將boss擊敗,但無數個零依舊是零,無法造成任何的傷害。
八雲以往戰鬥的敵人大多是傷害減免,雖然難殺但重複千百次,總還是可以將敵人削弱到一定程度,進而擊殺。
可是現在他的攻擊為零,哪怕嘗試無數次依舊沒法達成目標。
八雲閉目,匯聚力量,再次斬擊。
這次他摒棄了能量,以純粹的靈魂能量覆蓋刀鋒。
三、二、一!
八雲睜開雙眼,猛然向下一刺!
漆黑的大門,閃過幾縷血色的光芒,像是生物的血液。
可刀鋒下落的結果,依舊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就連一絲一毫的破損都沒有出現。
這扇大門並未向外釋放任何威壓,但卻帶給八雲種不可撼動的感,猶如螻蟻面對巍峨險峻的高峰。
第一次,測試八雲動用的是破軍模式,大概相當於使用了八成的實力。
第二次,測試八雲催動了全力,使用了攻擊最強的生機盡滅,依舊沒能撼動門。
第三次,使用的則是已經達到不朽等級靈魂能量的攻擊,那是次大膽的測試,答案依舊不太理想。
「你還要再試嗎?沒有用的」藤椅上的青木川普已經坐起身,他的雙眼像是一池清泉,明澈深邃,仿佛已經看透了人心。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是下達了定論。
「不了。」八雲搖頭,收起了伏魔,他已經確定憑藉自己,沒辦法打碎這扇門。
想要達到目標,需要徐徐圖之。
失敗並沒有讓八雲失去信心,如果能夠證明眼前的青木川普沒有危害的話,那他就有十幾年的時間用來摧毀這扇大門。
另外,或許可以從青木川普手中獲得情報,進而找到這扇大門的缺點。
尤其是眼前的青木川普與潤玉形容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少了些唯我獨尊的霸道和為達目標願意毀滅一切的決心。
「你想知道自己為何無法摧毀這扇門?」
青木川普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像是清風拂過竹林,聲音中透著一股神奇的力量,讓八雲有些焦躁的心變得平靜。
「想知道。」八雲回答道。
「其實你處於無限月讀的狀態,你的所有遭遇都只是根據內心演化出的幻覺。」青木川普輕笑著回答。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八雲回答。
「哈哈哈,活躍下氣氛。」青木川普輕笑道,隨即他話鋒一轉,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你從來不懷疑你所處的世界是否真實嗎?」
八雲站起身,尋了個乾淨的台階坐下。
「不懷疑,我沒法證明虛假,也沒法證明真實,所以我不打算浪費我珍貴的腦細胞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只想在腦海中思考該如何摧毀這扇門。
青木川普坐回藤椅,聽了八雲的回答後只是輕輕的搖頭,換了個話題介紹起那扇大門,同時不知從何處拿出個果盤,遞給旁邊的八雲。
「這扇門代表的是我掌握規則所化的大門,它看上去是門,實際上是個道的實體化,將虛無的概念以實體展現便是主宰的特權。」
「規則?」八雲疑惑的說道。
「對,規則。」
「唯有規則才能對抗規則,這扇門以虛能為核心,其餘規則為輔助,想要摧毀,你要使用出在等級不遜色虛能的能量。」青木川普向八雲耐心的解釋。
虛能是宇宙終極能量之一,想要摧毀這扇大門就需要動用其餘終極能量。
「例如希望?」八雲試探的問道。
「沒錯,但掌握希望的那個人,無法進入這個世界,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能量能夠摧毀虛能所構建的規則。」
八雲有些心灰意冷,他理解了青木川普的話,這就相當於個死循環,能夠摧毀大門的人進不來,其餘人則沒有資格。
「沒有例外嗎?」
「沒有。」
整件事情還存在著很多沒法理解的地方,例如青木川普為何不阻止八雲摧毀代表他自身規則的大門。
「那扇門毀了對你有影響嗎?」
八雲拿起了個梨子,看上去汁水飽滿,用力咬了一大口,味道微酸,但總體味道還是十分不錯,最重要的是這是幾個月他第一次品嘗食物。
「那扇門是對我的封印。」青木川普聲音變得低沉,那是段發生在很多年前的經歷。
當年摯愛死亡,他的意志便開始分裂,最終復活摯愛的意志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將它不需要的善良與慈悲以大門封印,這才有了八雲現在所看到的青木川普。
想要復活摯愛的那部分意志,則是被潤玉聯合諸多主宰擊碎。
可他以虛能規則演化的大門還在,伴隨著虛能的擴張,他隨時有可能從死亡的狀態中脫離,再次君臨宇宙。
八雲摧毀眼前的大門,便能阻止惡·青木川普的恢復,同時善·青木川普則會從這個世界脫困,擁有前往宇宙的能力。
目前的問題是八雲無法摧毀這扇門。
「你也可以把其他人接到這裡,反正你還有很多年時間。」青木川普重新躺回藤椅,神色輕鬆的安慰道,隨即閉上雙眼。
他困在這方寸之地太多年,習慣用沉睡來消磨時間。
「我還想試試。」八雲加快速度,幾口將整個梨子吃下,隨手將果核扔到遠處的森林中,站起身抽出了手中的武器。
「叮、叮、叮、叮」
八雲全力揮刀斬擊著黑色大門,隨著斬擊下落,大門表面偶爾有血光遊走,可看上去依舊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威壓和危險感。
半個小時內,總共斬擊三萬次,結果大門表面沒有任何變化。
水滴用千百年的時間可以穿石,哪怕水滴十萬年也無法擊穿恆星,因為攻擊還未觸及時,就已經被吸收、吞噬。
這就是八雲此時的感覺,他可以肯定無論自己怎樣努力都無法將眼前的大門摧毀。
靈魂的深處,黑色晶體正在緩慢的旋轉,八雲能夠感受到這顆晶體的存在,並且在吸收了部分虛能後這顆晶體產生了某種特殊的變化。
「所以它就是潤玉認為自己可以摧毀大門的理由麼?」
三萬年的嘗試,潤玉應該知道唯有宇宙終極之力才可以成功。
「不行!」如果引爆那顆晶體,首先他自己就不會有任何活路。
那種層次的爆炸,根本不是他能掌握。
「再試試」八雲重新恢復鬥志,繼續揮刀砸向大門。
從圓舞、到威國,乃至於生機盡滅和極刃斬,起爆符、木遁、雷霆、火焰。八雲將自己掌握的技巧,從基礎到巔峰,從忍術到能量變化,進而多屬性能量融合,進行了幾百次嘗試。
結果,傷害為零。
八雲轉過頭,看著藤椅上沉睡的青木川普,緩緩閉上了雙眼,感受著微風和自然能量的流動,這是世界最後的生機。
他總覺得這一切很荒謬。
最終的關卡來臨,卻沒有boss,只有個沒法摧毀的大門。
這顯然不是個合理的遊戲關卡,除非闖關者擁有打破僵局的手段。
那枚黑色晶體。
如果是八雲獨自一人,哪怕是再嘗試十幾年他也有耐心去試驗大門可能存在的漏洞,但顯然他沒有那麼長的時間。
雖然森雅子和憂骨千雪被希望之力庇護,短時間免疫虛能的侵蝕,可長久以往處於這種扭曲的世界,對於人的精神和心理肯定會產生沒法挽回的影響。
八雲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甚至為了能夠讓森雅子和憂骨千雪儘快返回自己的世界,他需要進一步做出決斷。
或許潤玉無法判斷那枚黑色晶體的出現,顯然在自己身上他看到了機會。
又或者,自己本身就是棋子?
「叮。」
八雲將伏魔刺在大門表面,卻依舊無法撼動,他向前一步主動踏上了大門,緩緩蹲下身,將手按在大門表面細細的感知。
神色變得堅決,八雲想了想這也不算壞事,如果沒有潤玉製造的系統,他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可能早就像炮灰般死於忍界大戰。
既然利用系統獲得了很多幫助,那麼現在做出犧牲也是應該之事。
八雲感知著大門散發的波動,發現它像是處於沉睡狀態,氣息十分飄渺難以琢磨,並且從大門的呼吸間,他感受到了一種漸行漸遠的離別。
在心中失落和悲傷變得越來越劇烈,八雲的情緒開始被大門所影響,他像是間接參與了場生離死別,太多太多的遺憾和不舍,難以用言語去言明。
下一秒,八雲猛然驚醒,用書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沉默了許久。
直至此刻,他才後知後覺發覺自己的情緒被大門所影響。
他的心像是失去了極為重要的東西,仿佛一場瓢潑驟雨結束,天空已經灰濛濛,鉛色的烏雲無比沉重,無比壓抑,容不下任何好心情。
「你還沒放棄嗎?」
青木川普感知到了八雲情緒的變化,睜開雙眼,十分輕鬆的問道。
「我有著必須將它擊碎的理由。」八雲正色道。
強大的理智再次將心中的負面情緒鎮壓,八雲的眼神重新變得堅毅,無論是為了犧牲的青山玲子,還是深陷虛能威脅的忍界,更是為了帶森雅子和憂骨千雪回到自己的世界。
「每個來到我面前的人都有擊碎大門的理由,可他們都失敗了。」青木川普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說道。
「可我想試試。」八雲並未因為青木川普的話而動搖。
八雲站在這裡,包含了太多人的期望,他不能讓那些人失望。
「唯有宇宙終極之力,才有機會。」青木川普說完,就重新閉上了雙眼。
八雲沒有再接話,他能夠感受到青木川普在引導他使用那枚黑色晶體,更像是在試探試探自己是否掌握那枚黑色晶體。
可代價卻是付出生命啊。
八雲想活下去,真的想活下去,這才沒有引爆那枚黑色晶體。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三天。
這幾天內,八雲返回見了森雅子幾次,花了好些時間安慰,也花了很多時間嘗試擊碎大門,但卻沒有將森雅子帶到後山的小院。
這些天的觀察,他明白了幾件事情。
青木川普沒有說謊,他確實無法控制任何虛能,也沒法離開後山,他像是被關在牢房內的囚徒,甚至比八雲更想摧毀大門。
擁有永恆的壽命,卻根本沒有自由,只能用沉睡去消磨時間。
那個不斷輪迴的世界,自有自己的規則。
八雲沒有真正信任青木川普,畢竟幾萬年的孤獨誰知道他會扭曲到怎樣的地步,據說曾經幾十隊中也有人來到後山,陪他生活了幾千年,後來無法忍受孤獨和寂寞選擇了自我了解。
青木川普將他埋在了後山竹林。
下午,八雲又砍了大門幾萬次,傷害零。
至此,他的手段已經用盡了。
三天內,想說的話,已經說完。
八雲順便看了看沉睡中的憂骨千雪,發現他氣息還算穩定,而且正在緩慢增強,想來再過幾年就能從沉睡狀態中甦醒。
時至此刻,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還不放棄嗎?」青木川普再次詢問道。
「差不多該放棄了。」八雲回答道,直接坐在大門表面,他已經決定引爆那枚黑色晶體,進行最後的嘗試,哪怕因此會失去生命。
八雲確實想活下去,卻沒有多少對死亡的恐懼,不朽的靈魂,強大的理智讓他可以用一種近乎冷漠的方式去對待生命。
「上一個嘗試了一下午就放棄了,開始自暴自棄,最後接受命運。」青木川普笑著說道,仿佛是因為八雲選擇放棄而發自內心的開心,雖然他已經適應了孤獨,但有人能說說話,也是種消遣。
「自暴自棄?」八雲問。
「如果不抗拒虛能的侵蝕,木葉村內還是有很多美食,當保護身體的希望之力徹底磨滅,就會被虛能侵蝕。」青木川普解釋道。
「原來如此。」八雲點了點頭,他還是做不到完全信任青木川普,甚至打算嘗試過將其殺死,但又擔心會引發不可控制的後果。
上個挑戰者絕對嘗試過殺死眼前的青木川普,可顯然那個人失敗了。
「在後山範圍內,你無法被殺死對嗎?」八雲頗為直接的開口。
「應該說,我無法被任何攻擊擊中,你可以試一下。」青木川普笑著說,看上去勝券在握,顯得分外輕鬆。
「那就算了。」八雲將伏魔放回刀鞘。
反正等下黑色晶體爆炸,誰也別想活。
早一點,或者晚一點沒有任何區別。
八雲從自己靈魂中將黑色晶體取出,現在它已經轉化為立方體的結構,大小接近正常人握緊的拳頭,緩慢的旋轉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你做了什麼?!」青木川普立刻站起身,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時隔幾萬年他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種致命的威脅,讓他變得有些激動,甚至是渴望。
這次的死亡代表著他能脫離樊籠,重歸自由。
「沒什麼。」八雲選擇隱瞞,果然除了自己以外,其餘人都無法感受到黑色晶體的存在。
八雲端詳著手心漂浮的黑色晶體,它像是能夠吞噬萬物,但與虛能不同,它的氣息特別穩定,而且是按照某種規律的頻率在呼吸、成長。
在接觸空氣後,它已經變得不那麼穩定,隨時可能爆炸。
八雲靜靜地坐在黑色大門的表面,緩緩閉上雙眼,沉浸在內心的世界,所有的記憶都在腦海中迴蕩,像是一連串旋轉的膠片,緊鑼密鼓無法停止。
八雲想起了所有的過去,曾經的喜怒哀樂在眼前飛速閃過。
從穿越之初的膽小甚微,到後來擁有實力後的肆意灑脫,直到後來聽聞虛能動亂不得不按照潤玉的計劃行事。
這一路走來有歡喜,有悲傷,有難忘和不舍,生活真好。
他深吸了一口氣,理智控制了翻湧的回憶,在腦海中計算著關於潤玉和青木川普的目標,試圖從中找到線索,分析出他們真正的目標。
青山玲子因此而死,八雲對於潤玉也不再信任。
八雲確定潤玉有著自己的計劃和私心,無論是惡念·青木川普和善念·青木川普兩人自然也有自己的計劃和想法,他們是棋手以宇宙為棋盤。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摧毀這扇大門,讓你重歸自由。」八雲自顧自的說道。
青木川普聞言,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溫和讓人如沐春風,幾萬年的時間讓他的心境達到了十分超然的地步,不會輕易因為外界事物而動搖自身的情緒和狀態。
「但摧毀那扇大門,最起碼能夠拖延二十萬年的時間。」
「拖延?」八雲有些疑惑,但轉念便想清楚了問題。
青木川普雖然在很多年前被潤玉聯合眾人擊殺,但對於主宰境界的強者而言,只要花費時間就能從死亡的狀態中重新歸來。
「我感覺你更危險。」八雲直言道。
極端的強者並不可怕,因為過度極端會招致毀滅,可眼前的青木川普,更像是經歷漫長歲月,洗盡鉛華完成了蛻變。
「起碼,我不會打算毀滅宇宙。」青木川普笑著回答。
八雲緩緩將黑色正方體按向黑色大門,眼神複雜,或許這正是潤玉和眼前青木川普想要見到的畫面。
在一場巨大的爆炸中重新指定宇宙秩序。
黑色晶體與大門接觸,脆弱的穩定立刻被摧毀。
灰色的波動擴散,形成灰色半圓形球體將整個後山包裹。
八雲立刻發現,他與這個宇宙的聯繫被徹底斬斷,再也感受不到空間和時間的流逝,就連空氣也被擴散的灰光排斥在外。
絕對空域。
「這一天終於到了嗎?」
青木川普從藤椅上站了起來,走向八雲所處的位置,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濃郁,他要接近波動的中心,更方便自己擁抱死亡。
八雲發現就連體內的能量也被壓制無法動用,就連身體表面也在快速失去應有的色彩,無形無質的能量充斥整個後山。
這股能量與他記憶中所有的能量都截然不同。
足夠輕、足夠純粹,無法感知,卻又十分霸道,如果說虛能是混亂瘋狂的吞噬者,那這股能量就是井然有序鎮壓一切的軍隊。
最初獲得黑色晶體,八雲將其當初必要時爆發的底牌,可是後來隨著黑色晶體吞噬能量的數量增多,最終導致黑色晶體所擁有的能量超過了自身能夠掌握的極限。
此時使用相當於玉石俱焚。
唰——
灰色能量擴散將八雲和青木川普強硬的固定在原地。
半圓內的一切都在走向終結。
黑色晶體向內坍縮,黑色向外擴散,打開了個連通不可知之處的通道,黑色能量源源不斷從通道內涌了出來,猶如戰斧般劈在了黑色大門。
此次的黑色大門終於有了反應,濃郁的虛能爆發與黑色光柱碰撞,兩者間開始抗衡,猶如世界誕生時分開的混沌二氣重新開始融合。
一切宛如新生,一切又宛如毀滅。
八雲此時就連轉動眼球的力量都被剝奪,猶如砧板上的魚肉。
靜止的空間內,忽然捲起了一陣微風,像是死神的鐮刀在空洞之地擴散。
同時被毀滅的還有八雲和青木川普的身軀,兩人的身軀像是玻璃般漸漸開裂,化為碎片在微風的作用下漸漸消散,只剩下些許光點,迅速消失。
兩人已經徹底失去,包括靈魂。
不遠處坍縮的黑洞依舊源源不斷的湧出,猶如海洋沒有任何衰減的跡象。
從上至下,覆蓋墜落。
黑色大門的主人終歸已經隕落了幾萬年,後繼有些乏力,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被湧出的黑色能量所壓制,大門表面也逐漸出現裂縫。
黑色能量持續輸出,猶如根純粹的長矛刺穿黑色大門,血光被黑光整個劈開,遠處暗紅色的觸手直接變成虛無。
同時消失的還有整座後山,山石被提取出純粹的能量,猶如海浪潮汐輻射四周,橫掃八方將周圍的山石轉化為透明的沙礫。
不止如此,黑色的能量持續向周圍擴散,直到將整個虛能世界摧毀,才重新順著黑洞,返回那個不可知的世界。
在世界毀滅的最後一刻,森雅子和憂骨千雪身上湧出白光,重新將空間與世界相連,破開了無比巨大的灰色結界,將兩人傳送離開。
其實,八雲的終究低谷了這股能量,在爆發時整個世界都已經被限制,斬斷了空間和世界與此世界的聯繫。
「你殺不死我,宇宙終末,滅界終歸重臨!!」
破碎的黑色大門內,隱隱傳出青木川普憤怒的咆哮,他的復活之路被直接斬斷,再次歸來又需要幾十萬年的時間。
恍惚間,八雲見到了一個無比死寂的世界。
外界,灰色的氣泡從虛空古樹的根部擴散,寄生在它身上的某個世界漸漸被灰色能量吞噬,血色的主宰回歸的儀軌被直接斬斷。
虛空古樹發出悲鳴,代表虛能的部分猶如失去控制般野蠻擴散,暗紅色的樹根虬結為觸手,狠狠地向凌空的祈抽擊。
可祈卻並未躲閃,而是直接被巨大的觸手擊中倒飛幾萬公里的距離,在那顆灰色氣泡消亡的時候,它再次失去了創造者的氣息。
海上的郵輪失去了燈塔的照明,再次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滿天銀河因大戰而崩毀,宇宙星空重歸於黑暗。
祈的憤怒由心中誕生,像是火焰摧毀了一切,暗紅色的火焰覆蓋體表。
可事實上它本不該擁有憤怒這種情緒,誕生於虛能的生物,天生便存在著缺陷,無法擁有人類正常的情緒,外形大多以獸類和植物為主。
祈揮動武器,斬出一道氣浪,瞬間止住了後退的身形,同時握緊了手中的血色長刀,它掌握八雲所擁有的所有技巧,但卻不包括以守護之意為核,以守護之心催動的第七技·守護。
從混亂中誕生的它不明白何為守護,自然也就無法掌握,可當它失去了與八雲之間的聯繫後,它忽然有所明悟,另闢蹊徑將守護逆轉。
在憤怒的驅使下,它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惡喰!」
守護是藉助他人的意志,來達到自身的強大與超然,集眾人之心去擊敗無可匹敵的對手,而惡喰則是以吞噬其餘人的靈魂、能量,將其融入手中的刀鋒以加強其餘招式的威力。
祈化身為暗紅色的光影,不斷揮刀肢解著虛空古樹的身軀,在失去與創造者的聯繫後,它攻擊的模式變得更加瘋狂猶如被逼至窮途末路的賭徒。
虛空古樹已經無力反抗祈的進攻,也或許是因為那扇大門的破碎,它失去了最為重要的力量來源,也失去了被賦予的存在意義。
漆黑的空間內,八雲緩慢恢復了知覺,但也不算是全部恢復了感知,他的靈魂無法離開身體,現在八雲感知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不,並不算身體,而是靈魂體。
甚至無法移動,像是被固定在樹脂內部,就連呼吸都無法進行。
「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八雲在心中飛快想到,可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眼前的一切絕不是死後的世界,更像是自己的靈魂被某種力量囚禁。
朦朧間,眼前浮現出扭曲,陌生的文字,每個字體都在移動,像是無數條細小的毒蛇,帶給八雲中別樣的扭曲與混亂,可仔細觀察又能在混亂之下找到,這些文字間的規律。
八雲雖然不認識這種文字,但還是能夠理解它想表達的含義。
『一,五萬年後,你將成為第一個掌握無因之力之人。』
『二,放棄認主過程,重新凝聚身體,離開此界。』
「離開。」
八雲心念微動,在心中做出了回答。
眼前的文字快速消散,失去蹤影。
周圍依舊是一片漆黑,沒有威脅或者危險,周圍只是純粹的寂靜。
過了一刻鐘,文字再現。
『放棄認主儀式,你將失去成為主宰的資格,淪為棋子你甘心嗎?』
八雲這次在字裡行間感受到了蠱惑,仿佛是在引導他繼續認主儀式。
「甘心,我選擇離開。」
五萬年的時間太長,足以磨滅掉他記憶中所有人,哪怕那時他擁有了主宰的位格,可入眼所見再無故人,這樣的生活與死亡有何區別。
尤其是八雲不想讓森雅子在等待中衰老死亡。
「我選擇離開。」八雲再次在心中想道。
他不管這背後是否有著陰謀,他不管又是誰的算計,他只想回家。
模糊的文字,再次消失。
時間又過了大概一刻鐘,文字再現。
『恭喜您認主成功,成為無因之主。』
八雲心中忽然將湧現出關於無因的記憶,從它們在一次宇宙寂滅中誕生,又在無數次宇宙輪迴中收割吸收本源之力壯大,最終成為了宇宙終極之力之一。
定義為宇宙有序的終焉為無因。
它的認主條件十分簡單。
渴望認主的生命會被吞噬,拒絕無因反而能夠成為無因的主人。
在過去漫長的歲月間,也曾有許多強者找到無因的蹤跡,開始了認主的程序,當面對五萬年的沉睡就能獲得無因之力時所有人都選擇了是。
那些人也就成為了無因的補品。
唯有拒絕,才能獲得。
無因之力徹底融入八雲的靈魂,從此以後兩者不分彼此,同時另外一股無因之力開始構建八雲的身軀。
無因之力,擅長毀滅而非創造,也是宇宙間的超然者,也就是說八雲已經失去了孕育生命的能力,因為無因之力沒法模擬創造
好消息是在離別前,森雅子就已經懷孕。
八雲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自己會死,那就讓孩子成為森雅子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畢竟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現在想來,當初的做法,反倒是一記妙手。
虛能的特質是吞噬與混亂,希望的特質是救贖與創造。
無因的特質只有一個,那就是超然。
無因之主免疫主宰以下的攻擊,同為主宰的攻擊也能占據上風,甚至在位格上要比其餘終極之力高上一部分,這就是超然者。
缺點在於屬性單一,沒有喜歡和虛能那種萬金油的特性,無法如同希望之力般傳遞賦予其他人,也沒法像虛能無限的感染擴散傳播。
無因,偉力歸於己身,只一人為主宰,故比其他主宰的位格高上半步。
花費了半小時的時間,八雲已經完美繼承了無因之力。
簡單揮手,向前踏步。
八雲已經出現在浩瀚的星空,周圍群星閃耀著銀光,龐大的恆星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光和熱,以及高溫的能量脈衝。
可那足以摧毀行星的脈衝卻無法撼動八雲,猶如微風划過臉面。
在主宰的位格下,加持無因之力的輔助,八雲瞬間便了解事情的始末,那扇大門是青木川普用來復活的後手,聯通著一片被虛能影響的世界。
在那扇門存在時,沒人可以定位到那片大陸,自然也就沒人能斬斷青木川普復活的軌跡,可隨著大門被斬斷,那個世界的坐標已經暴露。
這就是潤玉的目標,徹底斬斷青木川普復活的軌跡,讓其無法歸來。
另外,八雲發現空帝之戒內部存在著青山玲子的一縷靈魂,只要以希望之力蘊養,大概需要十年左右就能將青山玲子復活。
這是潤玉準備的後手,也是給八雲的交代。
再加上,那些塵封記憶的甦醒,八雲也清楚了祈之星球的由來。
當年真實副本通關後,他的靈魂即將返回,他將自身創造的基礎全部打入地心,製造了出全新的植物生命,並且在創造之初就在靈魂深處留下了幾條鐵律。
當然,祈會追逐八雲的步伐,只是因為在甦醒時,對創作者產生的依賴,就像剛出生的野獸自然而然會對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生物產生莫名好感。
八雲心中唯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無因之力並未殺死善·青木川普,他的靈魂在被無因之力吞噬前強行進行了轉移,可以想像的到這也將是個矛盾。
按照血脈間的聯繫,他飛快確認了森雅子的位置。
直接以使用無因之力進行移動,兩人間的距離變得越發接近。
忍界·八雲宅邸。
森雅子望著眼前空空蕩蕩的臥室,忽然感覺一陣心悸,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隨即呆呆的坐在床邊,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木然,仿佛在極短的時間內失去了一切。
在這天真正發生前,她就意料到了這個結果。
半小時後,森雅子撫摸著平坦的小腹,臉上漸漸多了幾分柔情,起身來到廚房開始準備起晚餐,沙發上黑白雙色的肥貓正沒心沒肺的叫嚷。
廚房內漸漸向外散發出肉類烤焦的味道,森雅子啃著滿是燒焦味的烤肉,眼發紅,豌豆大小的淚珠不斷落下,在大理石的桌邊上碎裂為一朵朵類似梅花的水痕。
她並不是絕對悲傷,只是單純想要用哭泣去發泄壓在心底的情緒,哪怕已經為離別做了許多的準備,可悲傷卻縈繞心頭猶如山洪摧枯拉朽毀滅一切提前建設的心防。
原來真正別離的悲傷,是萬千層防禦也無法抵抗的偉力。
「原來我做飯真的很難吃。」
森雅子獨自生活了大半年,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並且將沉睡中的憂骨千雪挪到家裡安放。
木葉方面波風水門也察覺到了森雅子的回歸,可卻沒有人貿然上門。
半年後的一天,森雅子身前的空間忽然開裂,她看到了一片純黑的空間,在那片空間內無數空間的亂流仿佛將一切摧毀。
在空間亂流的深處,一道人影正從極遠的位置走來,在他面前狂暴的空間亂流溫順的仿佛是綿羊,那是道纖細修長的身影,黑色的碎發下是漆黑如淵的雙眸,眼神內寫滿了喜悅。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八雲緊緊的擁抱森雅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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