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
雖然川端康成的《雪國》舞台是在越後湯澤,但是當進入北海道境時,葉昭還是下意識想到了這篇名作的第一句話。
陪伴葉昭一道前來的是竹田俊和上村勇紀,兩人一個負責對外接洽,一個跟在葉昭身邊打理瑣事。一行人在12月5日下午抵達新千歲機場,站到舷梯上,饒是考慮到北海道的天氣提前穿上了毛衣和夾克,冷風撲面的瞬間,葉昭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出了航站樓,搭上提前預約好的一輛銀色豐田三廂轎車,司機發動引擎,向著札幌市內的京王廣場飯店駛去。
rb國土狹長,打個簡單的比方,北海道等於林吉,福岡等於滬上,沖繩等於州廣,所以當東京才只是寒風蕭瑟時,北海道早已是冰天雪地。葉昭的想法也很簡單,無非是複製《夏色》的宣傳策略,再一次在天氣上面做文章,從最先步入寒冬的北海道開始,跟隨寒潮的腳步一路向南推進,依靠當地的廣播局進行推廣。
這一宣傳手法乍聽之下頗有些「廉價」,但在實際操作的過程里,由於根本不必拋頭露面,並且以他現在的成績參加的也必定是黃金時段廣播節目,反而能更好的保持住逼格。
北海道向來是明星們最難打開的一塊市場,雖然這片土地上誕生過中島美雪、吉田美和、大黑摩季、glay等超級明星,但也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在這裡很難真正流行起什麼東西,比如rb的東京、大阪、名古屋、福岡、札幌這五大巨蛋,歌手們在巡演的時候,前四蛋往往一票難求,但是到了札幌這裡,一不留神就要上演空席祭。
到了北海道,必須要拜訪的當然是北海道放送。北海道放送成立於1952年,是整個北海道第一家民營廣播電台,也是第一家民營電視台,其影響力涵蓋整個北海道地區。在酒店辦理完入住以後,葉昭一行人就向著位於札幌中央區的北海道株式會社總部前去。
接待他們的是北海道放送的製作人濱田勇。濱田勇是個年約五十歲,矮矮胖胖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大叔。見到葉昭,十分熱情的打招呼道:「葉昭桑你好,我在北海道也對你的聲勢有所耳聞了。」
以葉昭剛發過兩張單曲,其中一張還是和北海道沒什麼關係的夏歌的情況,能在這裡小有名氣,已經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聽到濱田勇這麼說,葉昭趕緊道:「那真是太榮幸了。」
「我聽竹田君說你想借我們的電台宣傳新歌?」濱田勇點起香菸,「不是我潑你冷水,北海道不比東京圈,這邊的市場很小,就算投入大成本宣傳,也很難收到理想的效果。」
「關於這點,這次的新歌由於是冬日歌曲,為了契合這個主題,在製作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這個宣傳計劃,就算這邊的市場打不開,這點也不會改變。」葉昭道。
「冬日歌曲?」濱田勇有點意外。
葉昭從上村勇紀手裡拿過早已準備好的cd機,「濱田先生不如先聽聽看,如果覺得還不錯,我們再商量。」
濱田勇接過cd機,戴上耳機。聽完歌以後,濱田勇摘下耳機,原本的猶疑一掃而光,直接邀請道:「葉昭桑,明天晚上的《北海道之聲》,葉昭桑有沒有意願出演呢?」
「當然沒問題!」葉昭答應的很爽快。
……
當天夜裡,札幌不聲不響飄起了鵝毛大雪,雪勢之大,令新千歲機場的航班全部無法降落。第二天一早,站在酒店的露台望出去,外面銀裝素裹,一片白茫茫。白天沒什麼事,竹田俊邀請葉昭和上村勇紀去了他在札幌市白石區的老家,竹田俊年邁的父母為眾人準備了一餐地道的北海道美食,在走馬觀花遊覽了一番札幌的景色後,當天晚上九點三十分,他準時來到了北海道放送中心。
直播間位於放送中心32樓,從寬闊的玻璃窗向外望出去,大通公園的輪廓與市區內的星火燈光盡收眼底。《北海道之聲》是北海道放送局的一檔金牌節目,收聽率穩居北海道第一,作為節目主持的北信良子,在北海道更是家喻戶曉的明星。
在簡單討論了廣播的流程,確認了一下台本以後,十一點整,隨著斯達夫倒計時的手勢落下,北信良子打開話筒,面向著她的聽眾說道:「哈嘍,歡迎收聽今晚的北海道之聲,我是主持人北信良子。昨天夜裡,一場大雪紛然而至,早上起床的時候,看到外面的積雪,真的是非常令人開心。果然在北海道,如果不下雪的話就缺了點什麼吧?不過呢,雪天路滑,聽眾朋友們還請小心出行啊。」
「今天呢,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從東京遠道而來的嘉賓和我一同主持今晚的節目,說到他,可以說是今年樂壇聲勢最浩大的新人了,沒錯,讓我們歡迎葉昭桑——」北信良子說著,用力鼓了幾下掌。
「謝謝北信小姐,北海道的聽眾們晚上好,我是葉昭。」打開話筒,葉昭自然地接話道。
……
「接下來是來自筆名瑪麗琳的聽眾的投稿,良子小姐晚上好,如果給良子小姐兩天假期,良子小姐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只有兩天假期的話,我說不定會在家裡睡上兩天哦。」北信良子玩笑道。
葉昭很配合的把話接過來:「是嗎?原來北信小姐是居家宅女啊。」
「是的,因為平時的工作太忙了,難得有假期當然是想要先好好休息一下,不過說到想去的地方,倒是也有一個,那就是京都了。想去看一看古色古香的建築,拜訪一下金閣寺,當然還有清水寺。葉昭桑也知道那個吧,清水寺舞台的傳說。」
「是說從清水寺舞台跳下去,如果不死願望就會實現?」葉昭道,「我覺得之所以有這種說法,就是因為跳下去的人全部都死掉了吧。」
「不過據說有活下來兩三人哦,雖然是不是實現了願望就不知道了。」北信良子笑道,「話說回來,葉昭桑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這個嘛,既然來到了北方,肯定就是《雪國》裡的越後湯澤了,雖然我剛讀這本書的時候,誤以為《雪國》裡那個村子在北海道。」
「如果對北方地區不熟,會弄錯也是很正常的。那麼讓我們進入下一個話題……」
時間緩緩流逝,又一次中場廣告後,再度回到廣播裡,北信良子開始對葉昭進行了簡短的訪談。
「現在有一個消息要告訴聽眾們,葉昭桑的新曲《winter,again》在昨天正式上架了,恭喜恭喜!」
「謝謝。」
「葉昭桑在rb已經有了一首家喻戶曉的夏日歌曲,這次寫冬歌,有沒有什麼野望呢?」
「野望?」葉昭笑道,「這個詞太嚴重了。北信小姐也知道,流行音樂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用來娛樂的產物,而是很大程度滲入到了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習慣用音樂來表達想法、紓解心情,作為歌手,當然是希望能做出各式各樣類型的曲子,給聽眾帶來更多的共鳴感,所以不管夏歌或者是冬歌,全部都在創作規劃里,不僅如此,今後也許還會寫櫻花曲聖誕曲之類的。」
「原來如此~不愧是專業的音樂人呢。」北信良子鼓了鼓掌,「那麼,就讓我們來聽一聽葉昭桑這首《winter,again》,感受一下葉昭桑想要傳達給各位的信息吧。」
北海道放送的廣播頻率覆蓋整個北海道的十七個地區,在這一刻,不論是身處家中的人,亦或是正駕駛著汽車在路上的人,家族也好,情侶也好,獨身者也好,整個北海道有幾十萬人同時聽到了這首《winter,again》。
作為一首冬日歌曲,《winter,again》旋律優美,歌詞細膩,在北海道寒冷的天氣里,如同一杯帶來溫暖的熱咖啡一般,也只有全員在北海道出生長大,對這片土地有著深厚感情的glay能寫出這樣的歌曲,同樣的,這首本該由北海道人寫出的歌曲,在北海道人心中所產生的共鳴感,也將超乎葉昭最初的想像。
……
「好,辛苦兩位了!」直播室里響起士大夫中氣十足的聲音,北信良子關掉話筒,舒了口氣,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對葉昭說:「葉昭桑,辛苦了。」
「北信小姐才是,今晚多謝你的照顧。」葉昭道。
「我可什麼都沒做,葉昭桑對廣播的節奏把握的相當好,真看不出是第一次參加廣播節目。」北信良子稱讚道,「對了,葉昭桑能不能給我簽個名?不瞞你說,我娘家的侄女是你的超級歌迷,要是能收到你的簽名,肯定要高興壞了。」
「沒問題,我送簽名cd給她好了!」葉昭爽快地答應道,一面吩咐上村勇紀:「上村,你去休息室拿兩張新cd過來吧。」
上村勇紀應聲出門,不多時轉回來,手裡拿著兩張《winter,again》的cd,連同簽字筆一道遞給葉昭。葉昭先在第一張cd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交給北信良子:「這是送給北信小姐的,請不要嫌棄。」
北信良子笑著接過了cd。葉昭又在第二張cd上簽了名,問道:「北信小姐的侄女叫什麼名字?」
「叫美貴,『miki』的美貴。」
葉昭點點頭,在簽名右上角寫下「to 美貴ちゃん(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