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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沈驚覺的強烈要求,霍如熙和韓羨將他轉移到了別家醫院。
病房中,沈驚覺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掛著點滴。
一夜之間,他整個人憔悴了一大圈,不過這張顛倒眾生的帥臉,依然漂亮得讓霍如熙咬痛了後槽牙。
「你這貨啊,活著的時候禍害女人,估計死了以後還得去禍害女鬼。嘖嘖嘖罪孽深重啊。」
霍如熙反坐在椅子上,雙臂交疊放在椅背上方,一臉玩味地看著他。
「你喝了多少風油精這麼會說風涼話。」
沈驚覺緩緩睜開眼睛,墨瞳帶著嗔怒斜瞥他,疼得氣都喘不勻了,「我吐了二斤血,可你卻在跟我討論我的顏值?
老子一直都比你帥你還有什麼不滿嗎?」
「嗨呀你看你,我這不是看你躺著無聊,逗逗你幫你解解悶兒嗎。」
霍如熙哪裡是不關心他身體,只是他不願提沉重的話題,更覺得兩個大男人哀哀怨怨的很肉麻,「你放心,你死不了,我已經派人找全國最頂級的內科專家過來給你醫治了,一台治療肺臟的儀器開一次機就十萬我也給你用上了。
再看不好,我就去國外找人給你看,反正錢我有的事,有錢能使鬼推磨,還特麼怕不能把你從閻王爺手裡買回來?!」
沈驚覺皺眉,覺得他聒噪。
「就算你癱了全身上下就眼珠子能動也沒事兒,我會時時刻刻把你帶在身邊,讓你當我的腿部掛件!
總之沒了老婆你還有兄弟,兄弟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霍如熙自覺豪氣地拍了拍胸脯。
沒了老婆?
腿部掛件?
癱了?
沈驚覺薄唇一抽,怎麼聽都覺得這小子是在暗戳戳地損他、罵他、咒他。
「你要是把嘴焊上,咱們兄弟還有的做。」
霍如熙臉上掛著訕訕的笑,心情卻不免有些沉重,但他還是打起精神激勵他,「阿覺,你可千萬給我挺住,你特麼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後繼無人不說,爺爺以後可依靠誰去啊?
你那一家子妖魔鬼怪,還不得把你打下來的江山給啃個底兒掉,把你爺爺當唐僧肉給吃了!」
沈驚覺心口微微一緊。
他想起自己口吐鮮血時,瞬間仿佛所有的指望都沒了。
眼前,走馬燈一般,只浮現出兩個人的臉——
爺爺。
和唐俏兒。
沈驚覺深吸了口氣,定住繚亂的心神,幽幽開口:「若我真有不測,總裁的位置,最終還是會落到我大哥手裡。
我本來就是占了他的,要不是他身體不行,我也不會成為沈氏的繼承人。」
「你少扯淡!都什麼年代了皇位還傳長子,我朝現在都是立賢不立長,就算你哥他身強體壯,以你的才華和能力,爺爺也會選你做繼承人的!」霍如熙平時是沒少陪母親看宮斗劇,磕一套一套的。
沈驚覺淡淡勾唇,笑了。
他覺得自己晦暗無趣的人生里,有這麼個樂天派的兄弟,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阿覺,你怎麼偏要轉院呢?你可是因為俏俏才傷成這樣的啊!」
霍如熙屁股不離椅子,兩條長腿往前劃了兩步,移到病床邊,「這是多好的相處機會啊!我要是你我不但不轉院,我還要跑到俏俏病房門口狂飆苦情戲,最好是能在她門口吐灘血!
要不然她怎麼知道你為她付出多少?!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不慘女人不疼啊!」
「保護她,是我應該做的事。邀功什麼的,我從未想過。」
沈驚覺緩緩闔上眼帘,心口傳來悶悶的痛楚,「本來就是我欠她的,我現在,只是在彌補我過去三年犯下的錯而已。」
「拿命去補?!」
「難道拿錢嗎?唐家什麼家境,你心裡沒數?」沈驚覺眉宇一軒。
霍如熙撓頭:這倒是。能買我命。
沈驚覺想起唐俏兒,在自己懷裡那張血色褪盡的小臉,心底又傳來難以遏制的痛楚。
她醒過來了嗎?燒退了嗎?在峭壁上吊了那麼久,身上有沒有骨折?
心裡眼裡,全都是她。
沈驚覺抽了口氣,十指緊緊攥住床單,仿佛在壓抑著某種要從胸臆間呼之欲出的衝動。
他喜歡上她了?
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沈驚覺喉嚨上下滾動,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沉著,蒼白英俊的面靨浮起兩片紅暈。
「咦?阿覺,你臉怎麼紅啦?發燒啦?」
霍如熙忙抬手過來想摸他的額頭,被他滿心燥郁的啪地一聲,一把將他手給打掉了。
「焯!真特麼疼!」
霍如熙連忙甩了甩手,嘿嘿一笑,「力氣挺大,看來你狀態還行,武功沒廢。」
這時,敲門聲急急傳來。
不等二人回應,病房的門便被猛地推開。
只見韓羨匆匆走進了,慌忙鞠了個躬,嘴巴張到一半。
身後一把清冷悅耳,又帶著銳氣的聲音便猛地刺了進來。
「沈驚覺,身負重傷不好好在醫院呆著,竟然背著我偷偷轉院?你在玩兒什麼鬼套路?!」
音落,唐俏兒在林溯的攙扶下氣勢洶洶地闖入兩個男人的視野,如一道極具衝擊力的風景線。
她已經洗過了澡,換了身水藍色連衣裙,外面穿了件瀟灑颯然的白色羊絨大衣,膚色瑩潤似玉,宛如一脈清泉潺潺流入他心底。
大小姐微揚小巧的下頜,不露半分病容,銳利的高跟鞋聲如同她的象徵。
大小姐從頭到腳閃閃發光,瞅著沈驚覺的眼底一片凜涼。
如同昨夜兩人的獨處,驚心動魄,依偎接吻,都不復存在了一樣。
男人抿緊乾涸的唇,俊眉一折,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在問你話呢,啞巴了?」
唐俏兒雖面無表情,卻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他憔悴的氣色,於是心裡更氣,語氣更加不悅,「隱瞞傷情,還躲著我,你想幹什麼?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霍如熙有點被小女人這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這儼然就是霸道女總裁啊!
襯得他們家阿覺虛弱地靠在床頭,一雙凝望著唐俏兒的桃花眸看上去輕愁薄怨的,看上去可真像個被大佬冷落了的小媳婦。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
原本壓抑的氛圍就變得喜感了起來。
霍如熙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
唐俏兒一記凌厲的眼風掃過去,堂堂「盛上皇」立馬低眉順眼地往後退了一步,就跟那武則天身邊俊俏的男寵似的。
韓羨慌忙上前:「少、少夫人」
「誰是你少夫人?」唐俏兒秀眉一顰。
「唐小姐,唐總!我們沈總轉院,是怕您知道了他受傷的消息會擔心,影響到您養病!」韓羨怯怯地嘀咕著。
如今的少夫人褪去了曾經在沈家時的溫柔和順,變得盛氣凌人,渾身帶刺,每每面對他心裡都直突突。
「呵,你們沈總想得還挺多。誰說我會擔心他的?」唐俏兒揚起秀眉,冷笑一聲。
「那、那您要是不擔心我們沈總,您也不會這麼快就找過來了不是」韓羨抬起眼皮,壯著膽子回嘴。
「你!」唐俏兒氣得明眸一瞪。
沈驚覺靠在床頭,長睫翕動,薄薄的唇角不動聲色地上揚。
這個韓羨,平時呆頭呆腦的,辦事情有時候也辦不到點上,此刻說話倒是說到他心坎兒上了。
獎金,可漲。
「你們,全都出去。」唐俏兒冷冷下令。
「大小姐」
林溯面露憂忡,剛開口就被她打斷,「阿溯,你也出去。」
女皇都發話了,誰敢不從啊,三個男人排成一排灰溜溜地出了病房。
門關上,唐俏兒走到沈驚覺面前,眉心依然揪得很緊,盈盈眸間一半是生氣,一半是擔憂。
「我查過你的病例了,是很嚴重的撞擊傷,當時要再遲一點搶救,你的臟器就會大出血,會危機生命。」
「但並沒差那一點,我也沒死。」
沈驚覺聲色淡淡,帶著一絲性感的鼻音,凝視著她的眸卻溫柔又深沉,「唐俏兒,別忘了,我是上過戰場的人。
我什麼苦頭沒吃過,什麼傷沒受過,這一點,不妨事。」
唐俏兒被他灼灼的目光燙了一下,腦中驟然浮現的,是他們在l國戰場上並肩作戰,生死相依的畫面。
哪怕她表面看上去再如何波瀾不驚,只要想起那段在槍林彈雨之中共進退的激情歲月,她還是會心潮澎湃,掌心冒出細汗,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我很感謝你救下我,但我不需要你做到這個地步。你受傷了完全可以跟我說,我可以想辦法治好你的傷。
這麼躲著我算什麼?」唐俏兒深睨著他,聲線微微顫抖。
「原因,剛才阿羨已經說了。」沈驚覺語調輕描淡寫,並不覺這是什麼大事。
「後背是嗎?把衣服解開,翻過身去。」
唐俏兒無視掉他耐人尋味的話語,態度仍然很冷硬,「快點,你個大男人忸怩什麼?我還能占你便宜嗎?」
沈驚覺苦笑,「那倒不是,你若想占,三年前就占了。」
「哼,那時候我倒是想,你給過我機會嗎?防我就跟防賊一樣」
說完,唐俏兒頓覺這話很不對勁,像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似的,芙頰不禁微微一紅。
沈驚覺也是一怔,瞬間一種苦澀的愧疚感湧上心頭,氣氛又變得窘迫。
他一顆一顆揭開病號服的扣子,將上衣脫掉,裸露出散發著強烈男性荷爾蒙身軀,肌肉線條飽滿明晰,只是肌膚上落下的一道道疤卻格外觸目。
唐俏兒不是沒見過沈驚覺的身體,只是再見仍然驚嘆於他身材管理得太出色。
她不爭氣地吞了下口水,冷聲命令:「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