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的送死突擊,的確吸引了滿洲軍的注意力,可是他們吸引的只是人,忠於自己嗅覺的軍犬還是走向了後藤的大隊人馬。軍犬行動大為異常,自然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所以後藤親率的神龍隊大隊人馬,還是沒能逃出生天,被合圍的滿洲軍給包了餃子。
被堵住的後藤,率部拼死抵抗,但是兵力、裝備、訓練等多方面的差距,註定了他們的悲劇。連游擊突襲他們都占不到便宜,山地正面作戰自然也一樣是一敗塗地。士兵們大部戰死,後藤也和松本一樣被炮彈炸暈,然後被生擒活捉了。
在戰俘營中見面之後,後藤與松本沒有說過一句話,兩人只是相視一笑而已。所有的武士全都規規矩矩的跪坐在地,隊列整齊如同軍陣一樣。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成就功業的心思全都沒了,但卻還記得維護自己武士的尊嚴,他們要爭取最後的榮譽。
「到是挺規矩的哈!一會把他們槍斃了嗎?」已經升任第七師旅長的本土系佐領張鳳梅,笑呵呵的看著剛剛抓回來的俘虜
「不殺了,港口那邊人手不足,日本這些小矮子不吃力實在太差,尋常的百姓根本幹不了多少活。這次抓到的這些混蛋,都是自幼練武的人,雖然一樣矮小,力氣卻是不錯的。殺了他們也是浪費子彈,不然把他們押到港口去做苦工,等戰事了結了再殺!」多三也是一樣笑嘻嘻的看著戰俘,最近剿滅游擊隊的進展很好,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不過他準備再讓戰俘們多活一陣子。
他們第七師攻擊的四國島不是重點,後勤的補給物資很充足,但是調派的人手卻少得可憐。幾個精幹的獨立輜重部隊,全都調去本州和九州島了,他們這邊只能靠自己編制里的輜重團,人手自然是不夠,所以不得不徵調了大量的日本百姓當苦力。這個時候明治天皇才剛剛開始帶頭吃紅肉,日本的大部分人都還是沒吃過紅肉的,再加上他們身材矮小,許多重活他們都幹不了。方方面面都得自己統籌的多三,便把目光落在了這些戰俘身上,武士們雖然也不吃紅肉,但是魚類等食物比百姓吃的可多多了,再加上他們常年習武,體力遠勝於尋常百姓。
「師座高見!不過這些傢伙奸猾的很,還得多派些人手看著他們。」張鳳梅也不是嗜殺之人,能夠廢物利用,他自然贊同,不過他並不放心日本人。
「放心吧!港口那邊足足有一個團守備,別說這些戰俘了,就連那些日本的尋常百姓都看得牢牢的,出不了岔子的。」多三早就把各方面都考慮到了,根本不擔心這些戰俘搞出什麼花樣來。
多三和身邊的幾個高級軍官簡單的聊了兩句,定好了戰俘的命運,然後便開始了分派工作,等到滿洲軍這邊計議已定,才派了一個和姦去向戰俘們宣講。賣國賊這種東西,世界各國從來都不缺,中國出過不少的漢奸,日本也不缺和姦,多三派出的這個和姦便是這行當里里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這個名叫大石修內的大神,原是土佐藩的中級藩士,高知城之戰中他也是參戰了的,雖然僥倖沒死在戰場上,但也被押了起來,等候傭兵師團趕到四國之後,屠城的時候一起解決。
不甘心就死的大石,通過自己的聰明才智,居然從俘虜中脫穎而出。先是戰俘營里當起了小頭目,後來更是混了一頂滿洲軍帽戴,成了多三身邊的人。大石之所以能帶著一家逃脫被屠殺的命運,是因為知識改變了他的命運。日本政府是很羨慕北滿州的,他們極力想向北滿州學習,雖然碰了一鼻子的灰,但是西南各強藩的境內還是掀起了一股學習中文的熱潮。大石便是一個狂熱的中文愛好者,他不僅文字功底不錯,口語也非常的好,雖然難免有些口音,但是對話翻譯非常的流利。全面占領四國島之後,多三除了清剿游擊隊,民政工作也多了起來,剛好需要有一個翻譯,跪地舔菊的大石,便因為忠誠可靠、業務出眾,而來到了多三的身邊。機要文件大石是接觸不到,但是多三還是很喜歡讓這個機靈的傢伙干一些對日本人宣導政策之類的雜活。
「這是滿洲將軍們的仁德,給了你們一個自新的機會,你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用心做工恕罪!」得了指派的大石,非常盡心的完成著自己的工作,當然態度上難免有些趾高氣昂。民族叛徒大多如此,他們自認為是順應天時之人,抵抗者自然便是不識時務的卑劣之人。
看著大石的這幅嘴臉,端坐的俘虜們紛紛斥罵,個別自重身份不願口出惡言的高級武士,也全都對大石怒目而視。大石卻渾然不在意,在他眼裡這些人不過是一群苟延殘喘的螻蟻而已,他卻是高高在上的新朝功臣,他怎麼會在意這些螻蟻。
「請上復滿洲國諸君,我等雖敗,然矢志不渝,斷然不做為敵國效力的豬狗不如之人。為今別無他求,但求一死以全忠義而已,如可允我等切腹,必感盛情!」後藤作為幾支隊伍中唯一一個活著的隊長,代表所有武士給出了答覆。
「好!我這就去給你們說!」後藤的話可把大石罵了個痛快,大石自然是恨的壓根都痒痒,不過他還是準備去轉訴後藤的話,因為他很想讓後藤等人切腹。
大石回到多三面前轉訴了後藤的話後,多三久久不語,他有些敬佩這些武士的忠貞,但他可不想成全這幫武士,港口真的太缺人了。但是這幫武士一心求死,想押著他們去幹活,怕是也做不到,多三一時難以決斷。
「師座閣下,不然允許他們切腹吧!」大石跟多三混的日子不短,也敢於提出一些建言。
「我這急著用人,他們都自殺了,我哪裡找人去!」多三搖了搖頭,他的敬佩可是很有限的。
「師座閣下不必煩惱,這些混蛋不過是虛張聲勢,或者被忠義之名架住下不來而已,真讓他們切腹,未見得有多少人真的敢!」大石早就想好了報復後藤的辦法。
「死的多了,也是一樣麻煩!」多三也不相信他抓了一千多俘虜回來,個個都敢自殺,但是死的多了,幹活的人可就少了。
「師座可以同意他們切腹,卻不讓他們一起動手,讓他們一個一個的切腹,後面的人見了前人慘死的狀態,必然嚇的不敢了!而且我們同意他們切腹,卻不安排人給他們介錯,但是切腹的話,須得一兩個小時,血流盡了才會疼痛而死。這樣更會悽慘上十倍,後面的人自然便更加不敢了!」切腹只是剖開肚子,雖然傷及臟器卻也一時死不了,如果沒人介錯斬下切腹者的頭顱,便如腰斬一般,的確要疼死許久才會死去。
大石報復後藤的辦法,便是讓後藤活活疼死。
「嗯!此計可行!」多三連連點頭。
「你按照你們的規矩把儀式什麼的都做起來吧!早聽說日本武士切腹,卻從來沒見過,這次剛好見識一下!」大石剛要退下去安排送後藤上路,多三又追加了一句,他要看一場異域風情的好戲。
多三要看戲,大石自然用心的給安排好了,切腹的地點被安排了大尊寺的廣場,一應設施準備的非常充分,連演奏音樂的樂隊都備好了,更是給滿洲軍官們在大殿前設置了觀看的座位。第二日清晨,多三帶著一大票心腹早早的便來看新鮮,待滿洲軍官們入座之後,隨著大石的一聲令下,切腹儀式正式開始。
悠揚的和樂聲中,後藤等人身穿白色亞麻布和服,面帶微笑的走了進來,神態安詳,舉止也是落落大方,絲毫不見即將赴死的悲戚。按坐墊跪坐好了之後,一個寺內的僧侶,便將一個木製托盤送到了後藤的面前,他是今天第一個切腹的人。托盤內盛放有一把去了把柄的肋差刀身,用潔白的紙張包裹好了,還有筆墨和一張紙札。後藤一邊吟唱,一邊書寫下了自己的辭世和歌。
「這貨又唱,有寫的幹什麼呢?畫符做法嗎?」滿洲軍官們聽不懂日語,也看不明白以草書為根底又混有大量假名的日文,全都議論紛紛,不知後藤抽的什麼風。
「閣下軍威強悍,在下戰敗輸的並不不甘,今日可如儀而死,多謝閣下了!」後藤書寫了辭世歌之後,還不忘向多三鞠躬致謝。
後藤莊重的拿起了刀刃,然後從容不迫的刺入了自己的腹部,用力在腹部自左至右橫切一刀,然後拔出刀刃再從下至上直切一刀,成為十字形,這便是日本武士推崇的十字文切。後藤的上非常的痛苦,沒有介錯人,他必須在這巨大的痛苦中,等待自己的鮮血流盡。後藤始終忍住痛苦不出一聲,他在臨死時必須保持清楚明晰的意志,按照儀式一一做去。第一,要使屍體不傾斜,只許向前俯伏。如仰面朝天,便算失儀。第二,腹上刀痕不許可折。第三,雙膝須合攏,如鬆開了,也表示修養不夠。最後對於自殺用的武器也得安置妥當,不能任其散亂。這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幕了,他必須完成完美的謝幕。
巨大的痛苦讓後藤的身體不住的抽搐,即便後藤意志堅決,卻也無法做到精神駕馭。足足耗了兩個小時,後藤才終於死去,他的身體一直在抽搐,不過最後他還是完成了完美的謝幕。然後一個又一個武士寫起了辭世歌,他們依舊帶著笑容,並沒有如大石所說的一樣被嚇倒。
「加快進度,讓他們所有人都自盡,有膽怯者,就地槍決!他們簡直不是人,這幫傢伙絕對不能留!」多三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久經戰陣的他沒有被嚇到,但是他絕不會再留一個敵對的武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