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想再查下去了,是因為神女島原本就與幾國皇室之間有著極為複雜的糾纏。
當然,這都已經過了幾十年了。
只是沒想到,神女島在沿海附近竟然還有著這麼高的聲望。
這一次,海城那邊也送來了不少的揍報。
十年前,海城曾發生過一次特別嚴重的颶風,而那一次事發之前約莫六七日前,便有神女的警示,並且還派有專人在海島附近巡查,遇到打漁的漁民,便告知他們颶風要來了,讓他們那幾日不要出門。
也是因為那一次,颶風的來襲,並沒有讓海城有太大的損失。
那次的颶風規模極大,而且持續的時間也極長。
可是只有一些屋舍和漁船受到了損傷,百姓的傷亡,竟然不足百人。
在這整個海城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
以往,哪怕只是海上的巨浪,都能死上幾十號人。
可是那次大規模的颶風來襲,遇難百姓,竟然不足百人,這簡直可以說是奇蹟了!
當然,事後,有不少百姓們自發地朝著神女島的方向跪拜,還有一些家屬因為沒有聽神女的規勸,而大哭不止。
總之,那一次的事情,讓神女在沿海之地的聲名大振。
只是,地方官員有心瞞報,將這一切都歸於了自己的功績,是以,遠離海邊的朝廷中心,自是不知其真假的。
如今,這些奏報被一一地翻出來,當年舊事,再度被人提及。
毫無疑問的,皇上要拿十幾年前海城的刺史來問責!
而十幾年前海城的刺史,此時早已告老致仕。
誰曾想,竟然因為一樁舊案,被皇上下旨給下獄了。
正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呀。
貪了這麼多的功,如今事發被人揭穿,一切謊言都被打破,所謂功績,竟然不過是貪了神女的好處,皇上怎能不大發雷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皇上原本就有心要整治吏治,好讓那些一直反對老七的人老實一些,閉緊嘴巴。
如今,倒是給他送機會來了。
這可是一樁大案。
這麼一審下來,大大小小的官員,竟然牽扯到了數十人。
其中,有的已是現任六部中的高官,官居二品了。
天子直接下令,無論大小,但凡是有牽扯其中的,必然嚴查。
如此一來,朝堂上人人自危。
不少人暗暗慶幸,幸好當年沒去海城當官。
眼看著大理寺抓了一撥又一撥,衛國公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倒不是害怕。
他只是擔心皇上這是要興大獄了。
一旦是真的,那麼皇上這麼做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為七皇子鋪路!
事實上,衛國公並不站哪一位皇子。
可是七皇子此人行事過於陰險,他還真是有些瞧不上。
可是四皇子又過於懦弱,事事都以年思通為主心骨,實在是不堪大任。
所以,衛國公還是尋了個機會,到顧府去坐坐了。
顧淮安知他來意,命人將顧淮鈞請了過來,三人圍桌而坐,備上了幾壺酒,倒是侃侃而談了。
衛國公的擔憂,顧淮鈞是知曉的。
他是文臣,事實上,顧家只有顧淮安一人是武將,而且還是半路上棄文從武的。
當年若非是情勢所迫,他也不會願意換上一身戰袍。
也正是因此,皇上待他與旁人不同。
當年他是為了自己的大業,才不得不棄筆從戎的。
「皇上若是興大獄,只怕不僅僅是為了給七皇子開路。」顧淮安是了解皇上的,畢竟是共事多年,知他向來是有著極重的大局觀的。
「還請顧兄明言。」
「只怕是因為神女島一案鬧地太兇了。皇上有心藉機來轉移視線。一旦皇上大開殺戒,對於流言自然會有一些衝擊力。」
「你是說,皇上不想再讓人去追究神女島一案了?」
「定然是有了這個心思,可是民間的傳言,竟然都提出了總共有三方人員參與。這樣的內幕消息,普通人是如何知道的?」
衛國公點點頭,此事的確蹊蹺。
可不是所有事,都是他能料定的。
「若是皇上興大獄,朝堂上人人自危,個個都已經是不敢發聲了。只握於政務無益。」
顧淮安笑了笑,「封兄未免杞人憂天了。皇上看地長遠,咱們做臣子的,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至於後續的發展,咱們也不是神仙,未必就能料准了。盡力便好。」
顧淮鈞也跟著點點頭,「不錯。盡人事,聽天命吧。這一次,若果真是有被誤傷的同僚,咱們也試試,能護就護,不能護,也只能說是他們自己的命不好了。」
衛國公所擔憂的,也正是這個。
皇上一旦興大獄,那必然就會空出諸多的官位來。
到時候,各方勢力雲集,頭疼的,還是他們這些老臣子們。
「如今,吏部、刑部以及戶部,幾乎都快要被人搶破頭了。也不知道,何時是個休止呀!」
「封兄不必如此,事情總會有個了結的。只要是真正能為朝廷做事,是誰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衛國公一愣,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抬眼看看他,發覺這人自打成了一名將軍之後,這思路好像是豁達了許多。
「你這話倒是提點我了!不錯,只要是能真心做事,誰的人,又有什麼分別呢?」
朝堂之上,從來都是爭權奪利之地。
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眼線,爭來爭去,不都是那些權利嗎?
衛國公失笑,搖搖頭,「倒是我鑽牛角尖了!哈哈,該罰!」
話落,已自飲一杯!
顧淮鈞也跟著大笑了兩聲,「許久不曾這樣痛快地一起喝酒了。大哥,自你回京之後,也沒歇幾日就開始發忙碌,今天總算是逮著機會了,我敬大哥一杯。」
三人不再提及朝堂政事,各自說著這些年來的一些經歷,一些心得。
不知道是不是衛國公的錯覺,總覺得顧淮安比以前更多愁善感了。
另一邊,余笙卻再次陷入了噩夢之中。
夢裡,一片黑暗,遠遠地,似乎有一個聲音要指引著她,意圖將她引入那一道道看不見的溝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