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燦燦的青綠色光芒從那隻手掌中不斷湧現,彷佛流水一般流淌著覆蓋在他的體表,形成一層薄膜。
隨著自身被綠華籠罩起來,他臉上的痛苦之色明顯得到了緩解,扶額按穴的那隻手也不自覺間放了下來。
片刻之後,原本虛虛實實變幻不定的那層綠華一點一滴的融進了那人的體內,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也收了回去。
視線跟著過去,赫然可見那隻手掌的主人,就是古尋。
收回自己的手後,古尋不緊不慢的踱步走到青銅大門之前,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上面刻繪的那隻龍。
古尋的身後,徹底恢復過來的他遲疑一下後,低聲喊道,「父親……」
阿賜這會兒顧不得對這扇大門的恐懼,也急哄哄的跑了過來,擔心的叫嚷道,「姐姐!」
毫無疑問,一直帶著阿賜深入墨家禁地的,正是阿言。
同時阿言也就是羅網現在的天字一等殺手卻邪——她現在還穿著卻邪那一身衣物呢,就是沒了面罩。
至於為什麼阿賜要叫阿言姐姐……
理論上阿賜的年齡要比阿言大,但問題是他心理年齡小啊!
阿言還小的時候,算是大一點的阿賜照顧她,可等阿言一點點長大,阿賜的心智卻始終固化在幾歲大小,二者的身份就調過來了,變成了阿言照顧阿賜。
而後者持續的時間,要遠比前者長的多。
漸漸的,不知不覺間阿賜就開始叫阿言姐姐了。
古尋這幾個長輩知道後,也懶得去糾正他。
他這輩子註定就是個小孩子了,這種事無關緊要,他開心就好。
不過阿賜倒是沒有把如今年紀也漸漸長大的千瀧視作姐姐——千瀧和阿賜實際年齡差距相對太大,從始至終也沒有照顧他的能力,自然也不會讓阿賜產生依賴感。
神色還帶著幾分莫明疲累的阿言看了眼阿賜,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以示自己沒事。
古尋這時也緩緩轉過來身,帶著笑意看向這兄妹……姐弟倆。
阿賜見阿言看起來確實沒事,懵懂的童心才算放下,轉頭看向古尋,露出一個憨厚燦爛的笑容:
「嘿嘿,古叔叔,你也來這裡玩啊?」
「對,我正好閒著沒事呢。」古尋伸手揉了揉他肉乎乎的大臉蛋子,樂呵呵的回應道。
阿賜因為古尋的動作,又趕忙縮回到阿言的身後了。
雖然他和古尋很親近,但他不喜歡任何人捏自己的臉——呃,也許阿言他不排斥,不過阿言從不捏他的臉。
古尋見狀哈哈一樂,也不在意。
這小胖子,說起來最親近的始終只有自己的姐姐,連他親爹都得排在第二位。
古尋將木管轉向自己的大閨女,笑意不改的問道,「你來這裡,是……羅網的任務?」
「父親……都知道了?」阿言臉上不帶任何驚訝,平靜的反問了一句。
「呵!」古尋抿嘴一笑,「你這張嘴,雖然不喜說話,不過確實厲害,硬是哄得鸚歌願意幫著你欺瞞我和你母親。」
「此事錯全在我,還請父親不要遷怒鸚歌姐姐。」阿言趕緊幫自己的同夥求情。
古尋抬手一擺,沖阿言笑了笑,「你不用擔心她。」
「沒有我的默許,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幫你呢?」
「鸚歌姐姐她……早就告訴您了?」阿言一怔,有些意外。
鸚歌選擇忠於古尋,將自己的情況如實匯報上去,阿
言不難理解。
但是這件事鸚歌明明答應了她不會告知古尋的……她如果要告密,就不可能答應自己啊!
古尋笑呵呵的搖了搖頭,為阿言解惑道,「你的事,她半點都沒有告訴我,只是隱晦的透露給了墨鴉。」
阿言頓時恍然,微微苦笑一聲,原來是間接傳達的……
「鸚歌跟你不同,你再怎麼胡鬧都沒關係,她可不行。」
「不過她也確實疼你,硬是答應了你不向我告密這種明顯逾越了她身份的事情,只是選擇了通過墨鴉傳達消息,試探我的態度。」
「最終沒有從墨鴉那裡得到任何回應的她,自然知道我默認了你的……姑且算是胡鬧吧。」
「……」阿言沉默一下後,選擇了道歉,「抱歉,父親……」
古尋抬起手打斷了她的話,「沒必要道歉。」
「你都已經這麼大了,做什麼事都是你的自由,我也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阿言又沉默了片刻後,問道,「我娘那裡……」
古尋咧嘴一笑,「她也知道你的事,不過和我無關,是她自己發現的。」
「憑你和鸚歌的道行,想瞞過她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你母親雖然本能的不喜歡你摻和進江湖廟堂的這些破事裡,但因為你過去的身體痼疾未愈,她也不願意束縛你,只想著你高興就好,所以乾脆裝不知道算了。」
「娘親……」阿言一時間囁喏無言。
古尋瞥了她一眼後,又轉過身去,摸索起這扇青銅大門,伸手輕輕搭在大門之上,嘴上則繼續說道:
「本來我今天不會再進禁地一趟的,不過你小妹有些麻煩,我才又跑了一趟,結果恰好就碰見你帶著阿賜進來了。」
阿言一聽千瀧遇到麻煩了,一下子也顧不上自己的事了,急忙問道,「千瀧?她怎麼了?」
「沒事了。」古尋背身抬手晃了晃,「我就是確定她沒事之後,才又來找的你。」
「沒事就好……」阿言放下提起的心,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古尋這時重提了一遍最開始的問題,「所以……你來這兒,是羅網布置的任務?」
阿言回過神來,腦子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古尋問的是什麼,立刻搖了搖頭:
「不算是羅網的任務。」
「從我現在了解的情況來看,趙高和羅網對墨家禁地確實有著很大興趣,不過這一趟行動,他並沒有安排任何有關這方面的任務。」
「這只是我自己自作主張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