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六被對面吳二滿這種無賴嘴臉說得一瞬間面目扭曲,隨即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知心大哥」的人設,立刻平復呼吸,告誡自己這個二傻子還能用,不能就放棄。
於是他換上一副循循善誘的表情道:「人家貴人們護著一個山野小丫頭,難道不是因為那果子醬麼?如果那果子醬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看那些大人物第一個追究的是誰?」
吳二滿聽到這話登時眼睛一亮:對啊!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既然那些大人物保護的是蘇青鸞這個人,那麼總不能對周邊的一切事物都看在眼裡吧?尤其是尤其是每一晚蘇記的那個鋪子都會上鎖,那麼裡面就是空無一人,如果他要做什麼手腳
可是真的要這個風險嗎?
雖然嘴上還是支支吾吾沒個定論,不過胡老六看得出來,吳二滿心思已經活了。只要能夠讓人心思動搖,這就夠了。
胡老六知道,對於吳二滿這種人,他只要有這個想法,只要他再度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那麼只要自己繼續煽風點火,不怕他最終不對蘇青鸞下手。
吳二滿下手之後,能不能最終成功,胡老六都不在乎。成了,他也順便出了口惡氣;不成也不過是添了些飯後談資,損失一個無足輕重的酒肉朋友,於胡老六這種混蛋來說無關痛癢。
這麼想著,胡老六便看著對面的吳二滿臉色陰晴不定地同他打聲招呼,也不喝酒了,轉身就走。
轉天氣溫急轉直下,雖然還沒有北風凜冽如刀的程度,不過很顯然,原本憑藉和煦的陽光汲取熱量的辦法在咧咧冷風的摧殘下,是不太管用了。
然而該乾的活還得繼續干,蘇青鸞這個掌柜的都沒有怕冷而躲在屋子裡烤火爐不出來,跟大家一起該幹什麼幹什麼,下面的人一看,更是沒有理由喊苦喊累。
蘇青鸞也知道在這種時候需要給大家一點兒激勵,於是拍了拍凍得有些沒有知覺的手:「我知道今天的天氣對大家是個考驗,考慮到這種狀態下對於大家的工作難度會有所提高,今天無論是誰,最終的工錢翻倍——若贏得了小組比賽的獎勵,獎金也翻倍!」
對於打工人來說,還有比「加錢」更動聽的話了嗎?沒有!所以原本被冷風摧殘有些鬼哭狼嚎的人霎時間就滿臉笑容——開玩笑,平時累死累活,也沒見別的富農或者什麼大老爺多一點兒工錢呢,蘇掌柜竟然要工錢翻倍!
當然,蘇青鸞也沒有隻漲工錢,她對負責大夥食堂伙食的人說道:「今天天氣冷,適合做一些熱湯熱水的東西,你們中有沒有會煮湯麵的?今兒等到待會兒鎮子上的開市鼓響了,你們就去鎮子裡多採買一些雞肉豬肉熬成高湯再燉爛了,咱們吃湯麵!」
至於到底是什麼湯麵,蘇青鸞表示大鍋飯不重要,只要能夠讓大家吃得渾身暖呼呼就好。
湯麵湯麵,除了重要的湯底,最重要的就是麵條。無論是乾麵條或者是拉麵,都需要不小的技巧——畢竟即便是難度相對較低的手擀麵,如果要將麵餅擀成薄厚均勻,而且切出來的麵條能夠粗細均一,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不過好在最初在挑選工人的時候,蘇青鸞就把「需要單獨招收幾名負責後廚伙食的工人」這件事寫在了合約裡面,所以當蘇青鸞這麼問的時候,當即就有兩人表示會手擀麵。
蘇青鸞笑道:「待會兒你們就去採買食材,另外多買點兒鹽巴白糖香辛料什麼的——高湯的底味最後我來調製。」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大家也比較熟識了。花溪村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蘇家的大女兒廚藝一絕,而且後廚若是有什麼廚藝上有問題的地方,蘇青鸞也樂意出手幫忙——結果經常都是化腐朽為神奇。
次數多了,在場的這些工人也漸漸向蘇家人的方向靠攏——對蘇青鸞的廚藝有著盲目的信心。
所以這一次蘇青鸞一開口,沒有任何一個後廚的工人覺得「你一個掌柜的什麼都要管,是不是不信任我們的廚藝」,反而是紛紛感嘆:這下子我們又有口福了!
畢竟即便高湯這種東西誰都能熬製,但是熬出來的味道可是千差萬別的。
蘇青鸞見大家全都是驚喜萬分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地手一揮:「別杵在這兒吹冷風了,都去幹活兒吧!至少幹活兒的時候身體多活動活動,能夠有點兒熱乎氣兒。」
等到大家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的時候,蘇青鸞一邊兒檢查今天要放入果子醬的香辛料的顆粒度,一邊對旁邊的吳二滿說道:「你也別杵在這兒了,趕快去幹活兒吧。」
吳二滿囁嚅道:「蘇掌柜,我今天還要洗那些盤盤碗碗嗎?」
蘇青鸞好奇道:「你不幹這個活兒還想要做什麼?難道這裡是菜市場,你做什麼活兒還能挑挑揀揀麼?」
實際上,她當然可以給與很多有一方面才能的人挑選工作崗位的優先權,不過絕對不是吳二滿這種好吃懶做之流。
蘇青鸞想到這裡,心情有些煩躁:所以這種需要切實能夠抓包對方偷懶證據的時候,她就分外想念現代的監視攝像頭。無論私底下怎樣偷懶耍小聰明,只要監視器裡面找一下錄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至於像這樣,身為掌柜的,要開除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就束手束腳。
說白了,還是因為「蘇記」剛剛起步,底子太薄,手上的活兒又緊急,蘇青鸞沒有「不缺你一個,有的是人打破頭要來」的底氣。
說白了,拿不出對方偷懶的證據,沒有理由地要辭退一個人簡單,不過如果根植一個「掌柜的喜怒無常」的印象給眾人,對於自己今後的發展沒有任何好處。
思及此,蘇青鸞看向吳二滿的時候,語氣中也不自覺帶了兩分火氣:「在這兒一動不動表演木頭樁子嗎?快去幹活!」
到底怎樣才能抓住眼前之人偷懶的證據啊——蘇青鸞有些抓狂——偏偏給吳二滿安排單獨的工作時候,他表現得沒有任何可以抓到的把柄!
而被蘇青鸞吐槽的吳二滿,此時此刻手上泡著寒冷刺骨的井水,原本有些消散的報復念頭因為身體上的痛苦而再次劇烈地翻滾起來——這遭罪的活兒他是一天不想幹了!他一定要想辦法在果子醬上面做點兒手腳,讓蘇青鸞吃不完兜著走!
腦子一熱,吳二滿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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