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剛剛下過小雨。營中的燈火半死不活的燒著,地面上濕漉漉得走上去有些打滑。月亮從烏雲中探出頭來,看起來明天會有一場大雨。值哨的軍士縮頭縮腦的躲起來避雨,整個營地里寂靜一片,偶爾有幾聲夜梟的鳴叫,顯得這夜甚是恐怖。
黑暗中有幾道身影時隱時現,雖然穿著趙軍的號衣鎧甲。但行跡卻頗為的詭異,鬼鬼祟祟的不偷都像是賊。
「老薑叔,來了!」鄭彬忍不住叫出聲來,不過後腦勺很快挨了老薑一巴掌。
「噤聲!壞了老子的好事,扒了你的皮。」老薑惡狠狠的威脅道。鄭彬嚇得一聲也不敢吱,若是說話腦袋上說不定又會挨上一巴掌。
「咱們不告知校尉大人不會有事吧!」身後一名手持長矛的老兵小聲問道。
「校尉大人心軟,未必會痛下殺手。咱們既然跟了校尉大人,就要及校尉大人之所想。殺了這幾個王八蛋,警醒一下那些意圖對付校尉大人的人。不然,咱們誰都沒好日子過。」
「噤聲!人來了。」老薑不滿的呵斥著老兵們,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聊天。臨陣對敵,心中沒有一絲怯意,恐怕也只有這些殺人如麻的老兵油子能幹出來。
事情要追述到傍晚時分,老薑等人抓獲了一名前往廉頗營中的車兵士卒。經過刑訊,從這傢伙的嘴裡知道了今天車武居然要對付雲玥。而對付的方法居然是掠走燕家姐妹、
廉頗不是傻子,從燕家姐妹和那些馬的身上。他已然聞出了陰謀的味道,雲玥到底還是稚嫩。新鮮出爐的業餘票友,想PK廉頗這種國寶級別的大腕。即便是有超越了兩千多年的思維,但也顯得缺乏經驗。
五十匹燕國駿馬,這種級別的馬定然是戰馬。戰馬可與平常的馱馬有本質的區別,戰馬不怕鼓聲,不怕戰陣的廝殺聲。面對敵軍如林的長戟,仍然會一往無前。這不是一天兩天訓練便可完成的,雲玥帶回來這些戰馬。內行人一看,便知道百分百是戰馬無疑。
還有燕家姐妹,如此級別的美女雖然不少見。但是一胎雙生,又生得一模一樣。這便是難能可貴,要知道雙胞胎雖多,但長成這樣的也屬難得。這種級別的美女會是鄉下村姑?你當燕王喜手下的那些官員們瞎了?
躺在馬車上兩天的廉頗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貓膩兒。雲玥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自己兵敗後出現。還他娘的去探查敵情,騙鬼吶?
廉頗識趣的沒有聲張,很明顯雲玥背後的老大是安平君。這老傢伙為何會護著雲玥,廉頗不得知。但他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政治陰謀。而廉頗雖然是軍人,但也是一名傑出的政治天才。不然,不可能在如此血腥的趙國政權更迭中,不受絲毫波折。
這裡面是安平君與寧辛的交易,還是趙王與燕王喜的交易。是不是趙王或者安平君想要借著燕王喜的手幹掉自己。一個又一個陰謀論,深深的折磨了這位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兩天。
寂靜盤恆,廉頗這才決定。對這裡面最關鍵,也是最脆弱的一環雲玥下手。不過抓雲玥太過扎眼,抓那兩個燕國女子就不同了。她們是奴婢,沒人會為了奴婢大動干戈。動了雲玥,安平君會找他麻煩。動了這兩個女人,安平君連話都不會說。因為她們不配!
只要抓住了這兩個女人,嚴刑拷打之下不怕她們不招。抽絲剝繭之下,必然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到時候,不管是對付雲玥還是對付安平君。都可以從長計議,因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廉頗可算是占儘先機。
這個計劃唯一的缺點,便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抓到燕家姐妹。若是打草驚蛇變成了明搶,雲玥再官職卑微也不好弄,畢竟身後有安平君甚至是惠文王這樣的一座靠山。
事實上這位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想多了,整個事件完全是雲玥一場針對丘福的復仇而已。遠遠沒有達到趙惠文王與燕王喜之間這麼高級的聯盟。最多,安平君也就是個坐山觀虎鬥而已。在雲玥吃緊之時,拉拉偏架僅此而已。
雲玥對比廉頗好像只是一隻螞蟻般的存在,同樣在趙惠文王與安平君這樣的巨頭面前,他廉頗什麼都不是。
很巧雲玥有一個不服管教的部下,又很巧這位部下是丘福提拔上來的。這就好辦了,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車武哨長國讎家恨一起湧上心頭,主動承擔了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綁架任務。
經過幾天的觀察,他們發現雲玥晚上並不要兩女侍寢。畢竟是軍營之中,半夜裡唱起夜半歌聲。帳篷這東西是絕對不隔音的,這聲音一旦傳出去。你讓周圍幾百苦大兵如何睡得著覺,聽校尉大人窗根恐怕會成為一種時尚。
雲玥可不想趕這樣的時髦,儘管每天早上小兄弟一柱擎天。但云玥只是要小兄弟堅持堅持,反正已經是自己的口糧地,什麼時候種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幾天偵察過後,車武大喜。趕忙叫上幾名心腹,在得到了廉頗的首肯之後。連夜動手,只要將人扛出前鋒營。自有廉頗的人在外接應,整個計劃車武覺得天衣無縫。
事實證明,還是有縫。
老薑早就關註上車武,對車營與廉頗大營之間走動的傢伙尤其關注。於是便有了山洞中,逼供的那一幕。自然,也有了今天晚上伏擊的好戲。一個刺殺上官的罪名,便可以讓車武死無葬身之地。即便廉頗親來,想要保下他也是難上加難。
以後軍隊裡下級軍官都這麼幹,那兵還要不要帶。還有哪個當官的敢於嚴管下屬,那些百戰殺才都是死過幾次的人。一旦沒了軍紀的約束,還不反了天。
老薑一雙獨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黑夜之中,身後跟著數十名精幹的前鋒營老卒。黑暗中,一道身影在篝火前一晃便不見了。卻不防數百步遠的碉樓上,一枝勁箭帶著風摜了下來。
「啊……!」慘叫聲只有半聲,那勁箭便穿腦而出。帶著一捧血與腦漿,射進了泥土裡。
第一百零四章 構思過度的廉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