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將軍到!」雲玥正在抹額頭上的汗水,門口卻響起了一聲高喊。還沒反應過來,房門便被一腳踹開。古戰宏帶領著一群軍卒便闖了進來,呼啦啦將雲玥圍在當中。
當機的大腦立刻清明,雲玥似乎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古將軍,不知因何而來。提前通知一聲,怎麼說也是軍中袍澤,擺幾杯水酒雲某人還擺得起!」雲玥看著古戰宏冷笑。現在是在邯鄲城中,自己身上的衣服尚屬完好。只是外袍披在趙姬的身上,古戰宏拿自己不能怎麼樣。
儘管質子府里的女人陪管事軍卒睡覺是公開的秘密,但有些公開的事情是不能拿到桌面上說的。若是被古戰宏帶著這麼多人撞見自己監守自盜,那可是侮辱他國王族的罪過。若是告到惠文王那裡,恐怕雲玥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呃……!」古戰宏有些傻眼,明明暗號已然有人發出。闖進來,卻沒有捉到奸。這如何解釋,饒是他智計也算出色趕忙道:「呵呵!雲校尉如今管理質子府,身為軍中袍澤自然要來探望。呦!嘿嘿似乎來的不是時候!」古戰宏看著僅僅披著雲玥外袍的趙姬,眉毛鬍子一起滿臉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連帶跟他闖進來的軍卒也是一臉曖昧的笑容。
「呵呵!古將軍來得倒是巧,這些女人們剛剛廝打在一起。雲某見此女受傷,便將她放進此間室內加以保護。都是王上的客人,傷了可就不好。」雲玥在一個巧字上加重了語氣,古戰宏面色尷尬。原準備衝進來就能抓個光屁股的,沒想到雲玥衣衫整齊。看這女人的姿色也算是美貌,為何這雲玥就是不上當。難道這小子不行?古戰宏盯著雲玥的眼神頗為怪異,時不時的還往下瞄一眼。氣氛冷場尷尬,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古戰宏牙關一咬,心道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幾天逮到這個機會,定然要坑雲玥一把。反正現在屋子裡都是自己人。雲玥的死黨都被攔在外面。想怎麼坑雲玥,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情。
「雲校尉這話說得好啊!你還知道這是大王的客人,你居然敢猥褻……」古戰宏言語一窒,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好在身後轉出一人來。貼著耳朵對古戰宏耳語。
雲玥見到轉出這人眼睛一緊,這便是那日擒住的瘦猴。那日自己將質子府雜役腿全部打斷,只有這傢伙始終靠在牆角磕頭。雲玥看他可憐,又還算老實便饒過了他,還給了他一個守大門的差事。沒想到這貨狗改不了吃屎。又做了一回帶路黨。
看著雲玥那能殺人的眼神,瘦猴渾身一顫。也不敢與雲玥對視,一個轉身便躲到古戰宏的身後。
「你怕什麼!這小子凌辱秦國的王子妾室,自當稟告王上處置。嘿嘿!雲玥,這次看看是少原君保得了你還是相邦保得了你。或者你去求求安平君,哼!凌辱他國王室,秦人會以此為藉口開戰。今次,即便你求遍你的靠山也救不了你。」
古戰宏一聽這位是秦國王子妾室,立時樂得差一點兒蹦起來。自從長平一戰之後,雖然有邯鄲之敗。但秦國的國力已然完全超越其餘五國。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惠文王更是不敢與秦國再次開戰,所以才有了秦王索要和氏璧而趙王不敢拒絕之舉。也成就了藺相如這個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千古傳奇。
雲玥哪怕誰了他國的公主,靠著他的那些靠山都可以保住。唯有這位秦國王子異人的妾室動不得,若是秦人知道這個消息。早就有侵趙之心的秦昭王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虎狼一般的秦軍會越過邊境發動新的戰爭。而此時的惠文王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與秦國再次開戰的。幹掉雲玥,將首級送與秦王便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古戰宏你坑老子,老子身上衣衫整整齊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凌辱秦國王子妾室?」
「嘿嘿!雲玥,今天這裡都是我的人。老子想怎麼說便怎麼說。你耐我何啊!」古戰宏擺出一副吃定你的嘴臉。
「不,雲校尉沒有凌辱奴家。是他,是他給了奴家那顆藥。讓奴家餵給雲校尉吃勾引雲校尉的,是他要陷害雲校尉!」趙姬不知道因何二桿子精神大爆發。站起身來指著那瘦猴嚷道。
我擦,有內情啊!雲玥瞪大了眼睛看著趙姬,又看了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瘦猴。他娘的陷害老子啊,幸虧腦袋磕案几上了,不然還真被抓個現行。本來還沒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衝動,原來是被餵了戰國偉哥。當時只感覺趙姬的舌頭滑進了嘴裡。完全沒有感覺還有藥進來。難道這時候的偉哥,也講究一個入口即化?
「你個王八蛋,居然陷害老了。老子扒了你的皮!」氣氛的雲玥差一點兒便跳起來,不過這瘦猴躲在古戰宏身後不好擒拿。雲玥空著急也沒有辦法,此時外面已然傳來打鬥之聲。顯然是老兵們被阻在外面,與古戰宏的手下發生爭執。不時還有一兩聲慘叫傳來,顯然是戰況激烈。
「嘿嘿!雲玥,今天你說什麼都晚了。這裡都是老子的人,想怎麼說都可以。來人,將雲玥給老子拿下。」古戰宏不想再廢話下去,趙姬反了水。必須將這娘們控制住,實在不行就幹掉。反正這坨屎是要扣到雲玥腦袋上,到時候報一個因奸未遂怒而殺人。嘿嘿!這罪名可是板上釘釘。
「諾!」隨著古戰宏一聲令下,立時便有兩名趙軍軍卒衝上來。可還沒等邁開兩步,便齊齊的摔倒在地上。人倒了慘叫聲才傳出來,古戰宏定睛一看兩人的腿上居然都插了一枝羽箭。
抬頭觀瞧只見房樑上跨坐一人,一手推滿月一手抱嬰孩。指頭粗的箭頭正遙遙指向古戰宏,不是鐵塔又是誰。
「擅動者!死!」自閉症患者語言十分簡練,不過這句話好像施了定身術。原本氣焰囂張的古戰宏等人全都沒了話,愣愣的站在原地沒一個人敢動。鐵塔在前鋒營混跡了快十年,他的箭術任誰都知道。以前缺了胳膊,大家都有些忘記。但最近雲玥給他安了假肢,才讓眾人重拾記憶。
門外的打鬥聲逐漸稀疏下來,呼啦啦老薑帶著人反將古戰宏堵在屋裡。人人手裡都拎著木棍。顯然老薑手下有分寸。都沒有動用兵刃,雖說大趙軍規嚴禁私鬥。但殺才們打架是經常的事兒,只要不動兵刃不傷人命,也沒什麼人來管這事。
「雲玥。你想怎樣!」古戰宏有些心虛,今天他帶了一百多親兵來。個頂個都是軍中好手精壯士卒,沒想到居然被雲玥手下打得躺了一地。
雲玥手下這幫才殺都是老薑拉過來的老卒,許多人兵齡比古戰宏帶來那些人年齡都大。這些年別的沒幹,淨琢磨怎麼打人殺人了。收拾這些所謂的精英分子。還不跟玩兒似的。
這下雲玥犯了難,他還真不能將古戰宏怎樣。論軍階古戰宏是將軍,比雲玥高。就這樣扭送到趙王那裡,頂多也是打一頓板子了事。再說了,雲玥連見趙王的資格都沒有。他這種級別的校尉,在龐大的趙軍之中沒一千也有八百。若是惠文王整天接見這一級別的幹部,那得累死。
古戰宏見雲玥一臉的難色,氣焰頓時又囂張起來。也對,雲玥不敢將自己怎樣。「既然雲校尉不留客,古某便告辭了。今日之事古某定然銘記於心。」古戰宏說完便要離去。
雲玥卻微微一笑。看著古戰宏道:「你無非是憑持著我不敢將你怎樣,而且我也見不到王上。可這裡有見得著王上之人,雲玥見過綺梅公主殿下!」說完,雲玥便向門口方向施了一禮。
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門口,之間扮作男裝的綺梅公主與烏蘭正站在門口。睿兒正嘰嘰喳喳的對兒女說著什麼,似乎是在講述剛才的事情。看來這丫頭早就趴在門口,剛才是事情一句沒拉下都進了這姑娘的耳朵里。
古戰宏立刻覺得後背一陣的冰涼,如果說這裡都是雲玥手下人也就罷了。自己一句陷害便可以遮掩過去,廉頗也會幫自己說話。可綺梅公主就不同了,她不屬於任何派系。而且聽說頗得王上寵愛。自己在宮廷宴會上遠遠見過幾次。似乎是與不遠處那男子裝扮的傢伙有些相像,但卻又不敢認定。一時間見禮也不是,不見禮也不是弄得進退兩難抓耳撓腮。
「將軍,這真是公主?」旁邊的一名親兵問道。他們沒見過公主。不知道真假。
「有些像!」古戰宏也咬不准,說話有些含糊。
「那現在怎麼辦?」
「我他娘的知道怎麼辦?」古戰宏有些氣急敗壞,今天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卻弄成這副德行。如今有一位公主在這裡,邊上那個明顯是丫鬟的正向她主子述說剛才的事情。這幫殺才剛剛以為都是自己人在場,說話根本沒有控制嗓門兒。
「古將軍是麼?今天的事情我會稟告給父王。相信父王會秉公處置。」綺梅公主到底是正牌的公主,聽了睿兒匯報了前因後果。立刻拿出公主的儀態,儘管未著宮裝但那份高貴的氣質絕對假不了。
「呃……末將古戰宏參見公主殿下。剛才之事只是軍中袍澤開的一個小小玩笑,大王日理萬機煩請公主殿下不要因為這些許小事打攪大王。」古戰宏見綺梅這樣說,立刻見禮。嘴裡打著哈哈,咬定了這就是一個玩笑而已。
「玩笑?不見得吧,古將軍如此陣仗。若說這是玩笑,那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點兒。」綺梅一指院子裡躺著的數十名軍卒,他們都被老兵們敲在關節上。一個個痛楚不堪失去行動能力,但傷得都不重。看起來老兵們還是手下留情,畢竟都是前鋒營袍澤。好些都是彼此認識,也難下狠手。
「呃……這只是軍中粗漢們切磋技藝而已,我大趙以武立國。軍中粗漢們平日裡無事,便互相切磋。末將的屬下技藝不精,讓公主殿下見效了。末將回營之後,一定加緊操練讓他們早日成為大趙可用之兵。」
「既然古將軍與在下開玩笑,那此事就算過去了。不過嘛!既然是軍中袍澤,古將軍來此雲玥這頓飯食還是要招待的。雲某身無長物,不過這手庖廚的本事還是頗有幾分。今天就獻獻醜,古將軍吃了在下的飯食。雲玥便認了今天這個玩笑。」
「呃……」古戰宏腦門冒汗,想了想估計雲玥不敢公然毒死自己。「好,痛快那古某便恭敬不如從命。只是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會……」
「既然雲校尉都說了是玩笑,那本宮便以為是個玩笑又當如何。只是本宮很好奇,雲校尉會做什麼好吃的給古將軍。」綺梅立刻接過話頭,示意只要雲玥不追究她更不會追究。事實上,因為王后的排擠。綺梅已然月余沒有見過惠文王,也不敢住在宮中。若不是惠文王保著,這綺梅恐怕早就香消玉殞。
雲玥也不拖沓,幾步走到廚房。袋子裡有現成的菽子(黃豆——編者注!),舀出來一瓢然後上鍋翻炒。見豆色金黃髮出香味兒,還往裡放了些鹽。
抄黃豆最是簡便,前後不過盞茶十分便炒了一盆黃豆出來足足有一斤的分量。
不是說武將都是頓食斗米麼,一斤黃豆想必不能將他們怎樣。雲玥將翻炒好的黃豆灑上一把細鹽便出鍋,略微拌幾下便端來放到案几上。
盆里的黃豆香氣四溢,殺才們都咽了口口水。雲玥也不說話,徑直用勺舀了一勺放進嘴裡,「嘎巴」「嘎巴」的嚼了起來。
古戰宏見雲玥先嘗,也不含糊抄起勺子也撈了一勺放在嘴裡。嚼了幾下眼睛一亮,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到底是戰陣武將,一盆足足有一斤炒黃豆須更便下了肚。
「不錯,雲校尉這吃食的確不錯。古某謝過,可以走了麼?」古戰宏吃下最後一粒炒黃豆,盯著雲玥問道。
「古將軍喝了這碗山泉水,便可以走了。」雲玥的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