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接過賈詡呈遞的捲軸,心中甚是好奇文章內容,於是連忙打開觀賞。
捲軸緩緩打開,映入眼帘是兩個字的題名:《師說》。
孟夫子一喜,莫非此文章是描寫老師的?正和他的胃口。
隨後,文章第一句就讓他無比激動和動容。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好,說得妙!一筆點出師者之價值!」孟夫子雀躍道:「老夫為何謝絕陛下恩典,開創書院?傳道、受業、解惑,此乃吾之心愿也,亦是天下所有夫子的初衷!」
他繼續瀏覽,瞬間陶醉於文章之中。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
「聖人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為了結合歷史,蕭銳將文章進行了稍許改動,但未改的是韓愈大家的文章精髓。
孟夫子喃喃念叨:「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讀到感慨之處,撩動心弦,情難自抑間情緒奔流,他竟然熱淚盈眶,道:「世人皆恥學於師,這是糟粕陋習,老夫治學,最大初衷便是改變這個態度!師道立,則善人多,師道傳,則禮儀揚!在學習的層次,就該無貴無賤,無少無長,聖人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啊!為何世人看不透呢?看不透呢?」
「留一手,斷了傳承。」
「怕後浪推前浪,這才是糟粕啊!」
孟夫子憤慨後,贊道:「沒想到咸王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地,難能可貴。」
說完,他小心翼翼卷好軸卷,如獲至寶,並對賈詡道:「此文章,老夫會好好珍藏。」
賈詡高興道:「殿下若是知道夫子如此喜愛,他定然歡欣鼓舞,可惜,他尚在禁閉期間,陛下並未收回成命,又擔心影響夫子名譽,不能和夫子當面論述,此遺憾也。」
孟夫子點點頭,他現在也對蕭銳萬分好奇,想見見這樣一位才俊,於是道:「老夫做事,何必管其他人揣摩?既然殿下不能來書院,老夫明日登門拜訪,如何?」
賈詡大喜,起身躬身,道:「在下先替殿下感謝夫子的重視,明日等候大駕!」
「好,明日定到!」孟夫子哈哈大笑。
隨後,賈詡和孟夫子約定好時間,便告辭離開。
出了閱文書院,賈詡上了馬車。
駕車的伍戰法連忙問道:「賈先生,事情進展的如何?」
「殿下的師說簡直是利器,自然水到渠成。」賈詡笑道:「明日孟夫子就會親自登門拜訪。按照之前的計劃行動,我們迅速回府,我要向殿下回稟。」
伍戰法立即駕車回去。
蕭銳在府中靜候佳音,看到賈詡回來時面帶笑容,便知事情搞定了。
「殿下,明日巳時,孟夫子會登門拜訪。」賈詡說道。
蕭銳笑道:「那明天就看內廷司的表現了。」
「是啊,他們本色出演,連演都不用演了。」賈詡打趣道。
一夜無話。
次日巳時,孟夫子果然如約而至。
蕭銳親自走到車馬前,攙扶孟夫子下了車。
看著蕭銳一表人才,並且尊老愛幼,那份儒雅氣度,讓孟夫子對他的認可更加肯定。
「學生蕭銳拜見夫子。」蕭銳深深一鞠躬,恭敬道。
孟夫子連忙扶起蕭銳,笑道:「折煞老夫也,殿下貴為皇子,豈能對一介草民行此大禮?」
蕭銳搖搖頭,道:「非也,我尊敬夫子,乃是以晚輩學生的禮數,和身份無關,今天這裡只有達者為師。」
「好一個達者為師!那老夫就仗著歲數,托大了。」孟夫子撫須大笑,看起來很開心。
蕭銳請孟夫子入了宅子,孟夫子打量這座簡單質樸的宅子,認可地點頭,道:「殿下未開府前,居於陋室,這份堅守質樸的品行,乃諸位皇子之冠!」
蕭銳有些尷尬,總不能說自己沒錢買大宅子吧,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而是笑了笑,所以還得繼續裝逼:「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此品行,是學生像夫子學到的,想當年閱文書院初成,您居於草屋授學,郎朗讀書聲裝飾陋室,何陋之有呢?」
這馬屁拍的,讓孟夫子爽朗大笑,道:「好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殿下有此胸襟,的確無陋室可言。不過嘛,畢竟是皇子身份,想來內廷司正在準備親王府,那是代表皇家顏面的官邸。」
蕭銳的臉上瞬間難看。
這次是徹徹底底的表現出來,就是為了讓孟夫子看到。
孟夫子察覺到蕭銳的難堪,問道:「殿下,怎麼了?老夫說錯了什麼嗎?」
蕭銳臉色恢復正常,笑道:「和夫子無關,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夫子,請廳內歇息。」
孟夫子心中好奇,但看蕭銳不願說,便沒有追問。
蕭銳請孟夫子上座,孟夫子推辭不掉,只能坐上首,蕭銳坐在東側主位。
「七殿下,剛剛你吟誦的那段古文,可有全文?細細品味起來,竟然妙不可言,絲毫不遜色於《師說》!」孟夫子急切道:「可否讓老夫一觀?」
蕭銳一愣,沒想到孟夫子果然是文痴,又看上了《陋室銘》!
「自然有全文,今日學生斗膽在夫子面前賣弄了。」蕭銳笑道。
孟夫子道:「不不不,事業有專攻,你可能不擅長注經釋文,但卻擅長文章,故而沒有賣弄之說,像老夫,不擅長詩文,卻又最愛詩文,總有人因此事而嘲笑老夫,但老夫就是這麼愛好了,沒辦法呀,哈哈…」
蕭銳也笑了,覺得這個耄耋老人真可愛,性格爽朗灑脫。
於是,他讓高全送來筆墨紙硯,以及夏皇賞賜的浣花箋紙。
剛提筆,賈詡進來了,是來續茶水的。
但蕭銳的手一頓,因為他明白賈詡進來還有其他用意,是來提示的,因為伍戰法求的人已經快要來到了。
所以,蕭銳迅速提筆,以行書寫下《陋室銘》的題名,然後寫道: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孟夫子站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
果不其然,伍戰法來到門前,稟告道:「稟告殿下,內廷司派人求見!」
蕭銳停筆,說道:「本王在招待貴客,讓賈先生替我接待一下吧。」
「這…」伍戰法有些遲疑。
孟夫子連忙阻止,道:「不可不可,內廷司來人,想必是掌印總管趙高高,他來向殿下交接親王府邸的,這是大事。先見見他,我們過後再交流!」
「好!」蕭銳說道:「那就請內廷司的人進來吧。」
說罷,轉頭看向孟夫子,並道:「夫子,你看你還需要迴避嗎?學生怕會影響夫子的立場。」
孟夫子看了看客廳兩側,並沒有迴避之處,便道:「內廷司的人並不認識老夫,我在書桌前賞句,你們聊你們的,自然就算迴避了。至於老夫的立場,也不是外人隨口幾句就能影響的,不必擔心。」
「那就麻煩夫子稍等了。」蕭銳笑眯眯道,靜等下面的表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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