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銳在普度寺下優哉游哉喝茶時,可京城之中卻暗流涌動,極不太平,因為關於殺星和災星的謠傳越演欲裂,越傳越真!
因為七皇子剛剛離京沒多久,夏皇的熱病竟然不治自愈!
神不神奇,意不意外!
這豈不是暗合欽天監監正的推測,證明咸王蕭銳就是災星!
不僅如此,謠傳開始延伸,災星只會造成陛下染病嗎?要知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他染病只是首當其中。
接下來,國運動盪…
惡劣天氣…
饑荒四起…
餓殍遍地
七國大戰
外星人降臨
思想有多遠,謠傳就有滾多遠,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揣測。
當然,還是因為有人暗中推波助瀾。
比如楚王蕭一恆,他就整日笑開了花,他仿佛看到了等蕭銳回京後,那震驚、惶恐甚至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就算他帶來了神醫,甚至是仙人,陛下的熱病在他離開後就痊癒了,你還如何狡辯?
到時候不需要自己,其他人就能用唾沫罵死他,陛下為了平息謠言,必須將他派出京城,以安民心。
所以這一計,蕭一恆自認全勝。
夏皇熱病痊癒後,又恢復了早朝,只是面對滿朝文武的群起彈劾,他始終沉默不已,外人看來他是不忍心處置蕭銳,正在猶豫。
但實際上夏皇所思其他事,今早東廠的密探急報,那個女人終於見到了咸王。
他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從未加以阻攔。
「要來的,終究要來,看你如何決選了。」夏皇輕笑一聲,心中頗有些期待。
……
蕭銳不管京城的風雲,他此時還在普度寺。
和張易之分開後,蕭銳暫時將調查仇人身份的秘密藏在心頭,他在山下找一間客棧住下,等那個女人。
可惜一夜無話,但第二日清晨,客棧的夥計送來一個包裹,交給了蕭銳。
蕭銳打開包裹,只見裡面有不少毒藥紙包,還有一本薄薄的古籍,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
打開信封,只見信上寫道:
「小傢伙,不用等我了,我是不會見你的。」
「你殺了景秀禪師,我信守承諾,將毒藥送給你,還有製作之法,你可以將製作之法交給你在京城的心腹,那名老醫生醫術高超,若是能鑽研毒藥之法,必然得心應手,一旦掌握便可直追頂級毒師,對你來說也是一大助力。」
「不過,毒藥只是護身小道,自身武藝修為才是征途,你現在初入二品,望再接再厲,因為你要面對的敵人,超出你的想像。」
「我知你在猜測我的身份,告訴你吧,我是你的姨娘,我叫葉淺英,你母親是我親妹妹。」
「你母親和葉家的秘密,你也不用追查了,因為你查不到,你有一個文治武功、聰慧如妖的父皇,他遮掩的事,憑你現在的手段根本查不多。其他幫凶也不用查了,因為你也查不出。夏皇仁慈,饒恕了那些人,但是我不會饒恕,總有一天,那些人會為自己的錯事付出代價,也會由你親自動手!」
「你太弱小了,等你將來成長到一個高度,我會坦白所有事,甚至於,夏皇會提前告訴你!」
「好好努力,讓你父皇看到你的生長和優勢,戰勝其他皇子,一定要拿到太子之位!不然,你將永遠無法得知真相!」
「並且,你想要成為太子,難度是其他皇子的幾倍還多。你必須足夠優秀,才能繼承大統!因為夏皇就算再欣賞你,當你知道真相後,沒有足夠能力時,他也不敢把皇位交給你!」
「加油吧!」
「以後,我還會來找你的!」
「不僅是我,你的舅舅,你的外祖父,他們都很細念你。」
「我知你謹慎,我的話你必會懷疑!把這份懷疑一直留在心裡,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葉淺英字。」
蕭銳吐出一口濁氣,放下了信。
葉淺英讓蕭銳稱呼她「英姨」,蕭銳便有所懷疑,但正如信中所說,他不可能但憑一封信幾句話,就相信此女就是自己的姨娘。
萬一是敵人設下的圈套呢?
「只相信自己!」
沒錯,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蕭銳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兒了!他已經改變了作為穿越者的思想和習慣,已經習慣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除了思想還有些逗比,其他的行為習慣開始朝著一位當權者轉變。
將信放在火上燒盡,蕭銳的情緒終於收拾如初。
「戰法,去準備一條船,我們游丹陽湖!」蕭銳發話。
伍戰法應道,立即去安排。
一到冬季,丹陽湖的湖灘就暴露出來,那裡生長著大量蘆葦和水生植物,與此同時,修建的石道也從水中暴露出來,從岸邊延伸,越過湖灘,直入湖水中。
這是生活在丹陽湖的漁民自己修建的石道,方便冬季入湖捕撈。
伍戰法租下一條稍大些的棚船,由漁夫撐渡,三人坐在船內喝酒閒聊,在寒風凜冽中遊蕩浩渺的丹陽湖景。
湖與元氣連,風波浩難止,水色傲溟勃,川光秀菰蒲。
自古,便有文人墨客在此留下詩句,感嘆丹陽湖的美景。
可惜,應該把張易之帶來,讓他在寒風中船頭吹笛,也能模仿蘇軾大神那:「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未有樂聲陪伴,卻不能缺了美食。
三人坐在船上,身前桌子上是燒開的砂鍋,水汽騰騰,桌上還擺放著丹陽湖特有的食物,蟹、蚌、蛤蜊、茭菰、菱、芡實、蓮藕、蓴菜等,唰著菜喝著小酒,寒風吹得船簾敲打船棚,此情此景頗為怡然自得。
酒足飯飽,醉意微醺,蕭銳裹著大襖靠在船上,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是黑夜,天空上明月高懸,徘徊於鬥牛之間,月明星稀,湖水在月光的映射下,蕩漾如一池銀漿,白露橫江,水光接天。
船夫身披蓑衣,端坐在船頭,看到蕭銳走出來,連忙起身,恭敬道:「公子醒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嗎?」
蕭銳點點頭,道:「回去吧,夜深了,讓你勞累了。」
船夫道:「不勞累,不勞累,生活在湖邊,就是乾的這個營生,更何況公子給的報酬豐富,嘿嘿…」
看著船夫露出開心滿足的笑容,似乎被寒風吹寒的身子也感覺不到寒冷。
安居樂業,這便是安居樂業啊。
蕭銳點點頭,似乎心有所感,抬頭看著高朗明月,內心被觸動。
回到岸上,已經到了午時,回到客棧繼續休息,明日還得啟程回京。
次日清晨,三人吃過早餐,上馬回京,傍晚時分回到京城,而蕭銳回到京城的消息瞬間傳播,滿城皆知。
當蕭銳回到王府剛剛換身衣服時,蕭炎就匆匆趕來。
「七哥,七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蕭炎一臉焦急。
蕭銳見了他,問道:「急什麼急,我這剛剛回來,你就說不好了,你幾個意思啊?」
蕭炎道:「七哥,你還不知道吧,你剛剛離開京城,父皇的熱病就好了,現在京城都傳瘋了,說你是災星,就是你導致父皇染病。甚至傳的更邪惡,要不是我顧忌兄弟之情,我都不敢來見你,萬一把災氣傳給我了呢!」
「我知道了!多謝九弟牽掛!」蕭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蕭炎焦急道:「那你還能笑得出來?我知道了,七哥好陰險,你是不是早就想離開京城,現在正好趁機離開!名正言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吧!你竟然沒想著帶我?」
蕭銳乜了他一眼,問道:「這樣灰溜溜走,是被趕出去,我會這麼差勁的被人趕出去?你讓本王的臉面往哪裡擱?我以後還能回京城嗎?」
蕭炎譏諷道:「你為了逃出這個牢籠,還要臉?七哥,普度寺好玩嗎?聽說丹陽湖的金腳紅毛大蟹和銀魚非常美味!你給我帶點回來了嗎?」
蕭銳義正言辭道:「我去普度寺是為父皇上香祈福,玩什麼玩!就知道玩!我不知什麼螃蟹和銀魚!」
「切,你就裝吧,我看見你吞口水了!既然你嘴硬,哼…我看你明日早朝如何應付,反正弟弟幫不了你了。」蕭炎氣鼓鼓的離開了咸王府。
蕭銳是一點都不擔心明日的早朝,還希望炮火猛烈一些,不然多無趣啊。
洗漱完畢,蕭銳見到了這幾日都住在府中的華佗,誰知看他鬍子沒了,蕭銳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華佗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表情很幽怨。
這不都是為了殿下啊!你還笑老夫!老夫這心啊,哇涼哇涼啊。
蕭銳將葉淺英送給他的毒藥和製作之法交給華佗,華佗好學的勁頭上來了,哪還顧得自己鬍子的事,連忙回屋研究。
休息前,蕭銳喚來高全,告訴他如何有叫張易之的人拜訪,一定要好好招待,當成座上賓。
事情都交代完,接下來就等明日的早朝。
只是讓蕭銳意外的是,李秀兒竟然派心腹送來了一封信。
「這…」蕭銳拿著信,瞬間感覺事情變得有意思,他連忙打開信瀏覽:
「謠傳之說,非同小可,望咸王多加小心,你定然是清白的。」
字跡娟秀,看似是提醒,但字裡行間透露的其他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看來,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克制去營造,李秀兒也會甘願入套。想來楚王又對這位王妃言語冷漠,導致李秀兒受到打擊,更加幽怨。
那麼,等張易之到達京城,是不是就能安排計劃了?
蕭銳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