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一洋看來,戰鬥,爭鬥,或者鬥爭。
都不外乎幾個步驟。
一,搜集情報。
二,削弱對手。
三,增強自身。
四,以己之長,擊敵之短。
他雖然腦子裡只有基礎的,關於米斯特安全部長的信息資料。
那些以前的鬥鬥爭經歷,陰謀詭計,都是簡單的介紹縮略。
但經過他這段時間的總結,也發現一個規律。
在米斯特內部的鬥爭中,獲勝者,大多都是按照這個規律行事。
只有極少極少的部分人,是依靠運氣勉強成事。而且這類人的成功多是一時的,之後很快就會跌落下去。
而現在,他就是一步步的按照這幾個步驟執行。
早在數天前,他便安排人在武館的場地中,放入了無形無色無味的微量毒氣。
這種毒氣對身體危害不大,唯一的作用,便是在血液沸騰,氣血運轉到極點時,會產生不小的阻礙遲滯。
也就是說,這種毒氣對普通人是沒效果的。
但對鍾蠶和王心龍這等武道高手,卻有著難以形容的壓製作用。
當然,王一洋的目的,只是鍾蠶,而不是其他。
所以他很早便讓人悄悄在爺爺王心龍的酒水裡,加了中和毒氣的解藥。
王心龍嗜酒,每天早晚都要喝幾杯。
而鍾蠶滴酒不沾。
所以要想形成這樣的差異,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
「通過外部生命體徵掃描儀,我們已經把握到,螳螂的人已經提前抵達,正在和鍾蠶交手。」雷薇跟在王一洋身邊迅速稟報。
「螳螂能在這麼多的通緝下,還調動得了這麼多人,看起來隱藏的力量不小。」王一洋點頭。
他接過身旁保鏢遞過來的電子望遠鏡,放到眼前,遠遠看向武館前的空地。
空地上一片狼藉。
鍾蠶宛如一道血影,輕飄飄的不斷在螳螂諸多武者間跳躍閃爍。
每一次騰挪,都能帶來一兩聲慘叫哀嚎。
血水和斷手斷腳散落得到處都是。
螳螂的武者在鍾蠶面前,就像嬰兒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他每一拳一掌,都能輕易擊潰螳螂武者的攻防。
甚至就算對方逃逸,也只是讓他多走幾步。
「厲害。」王一洋讚嘆。
「確實厲害。」邊上兩名身材強壯高大的平頭男子,緩緩走近,放下手中的望遠鏡。
「王部長,這次合作,可沒提我們的對手是這個層次啊。您看是不是應該增加點我們的出場費?」
其中一個平頭男子年長一些,有些忌憚的開口道。
他們兩人身上都穿著灰白色背心和寬鬆長褲。左胸心口都繡著黑色的虎字。
很明顯是彥虎門隊伍的帶隊高手。
「不可能。」王一洋搖頭,「鍾蠶身上早就中了我提前釋放的神經毒氣,他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巔峰狀態。這也是他現在瘋狂清場的關鍵原因。
如果你們連這種占盡優勢的局面,都拿不下來,那我或許會考慮以後和彥虎門的後續合作事宜。」
兩個平頭男子沉默了下,再度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
「中毒了還這麼猛?看來這次的錢不好拿啊」
王一洋笑而不語。要隨隨便便站著就能拿錢,他請這麼多人來幹什麼?
此時遠處的鐘蠶,動作漸漸開始緩慢下來。
他剛剛連續幹掉了二十多人,又和老師王心龍交手數十招,消耗巨大。
自然已經到了力竭的地步。
螳螂的武者,此時也只剩下紅眉毛和另一個身材妖嬈的年輕女子,在和他正面對抗。
三人在空地上,一拳一腳都宛如奔雷,互相撞擊下,發出打雷般的爆炸聲。
遠遠還能看到一圈圈淡淡的白灰,隨著三人的交手不斷炸開。
大量激盪起灰塵的氣浪四散飄落。
「真是誇張的交手場景。」王一洋讚嘆。
「這是明光段位以上的武者才有的實力,一般武者遠遠達不到這個層次。」一旁彥虎門的高手低沉道。
他們兩人是專門護衛王一洋身邊,以防出現高手襲殺的情況。
王一洋遠遠望著空地上宛如格鬥電影一樣的畫面,心頭一時間有些感慨。
重生前,爺爺被殺,武館大火,他自己也被黑手設計出了車禍。
而現在,不管黑手是誰。
局面,已經徹底掌握在他手裡。
螳螂也好,鍾蠶也好,都已經翻不出什麼風浪。
「要過去麼?」平頭武者在一邊低聲問。
「不。保持安全距離,我和你們這些練武的可不一樣,稍微一點餘波,就可能承受不了。」王一洋笑道。
他不是那種最後關頭非要出場解說自己布局的傻蛋。
身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要躲在大後方,等著一切塵埃落定再現身也不遲。
一行人聞言,都是嘴角抽了抽,不再說話。
周圍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們,開始一步步的包圍逼近。
空中的無人機也在悄悄縮小包圍圈。
遠處狙擊手漸漸將瞄準准心,移動向在場的活人身上。
「等等。」忽然王一洋感覺有些不對勁。
望遠鏡中,鍾蠶的身影確實越來越慢,螳螂的武者也傷勢越來越多。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那些螳螂的人死傷了這麼多,為什麼還是死戰不退?他們不怕死?
王一洋心頭忽然閃過這個疑惑。隨即他立馬警惕起來。
他眉頭緊蹙起來。
「掃描儀那邊有沒有額外情況?」他迅速問。
雷薇在一旁聞言一愣,迅速按了按領口的通訊器,低聲詢問了幾句。
但通訊器那邊卻毫無聲息,似乎負責監控全場的士兵完全端了聯繫。
這下雷薇也變了臉色。她馬上開始聯繫所有行動隊隊長。
就在她迅速警覺,發現不對時。
彥虎門和尚武聯盟的極限武者們也發覺了不對,紛紛匯聚到王一洋周圍,護衛四周。
一隊隊士兵悄悄匯聚到王一洋車輛四周。
但王一洋此時,卻沒有注意這些東西。而是拿著望遠鏡,死死的盯著武館前面的場地。
那裡原本是鍾蠶和螳螂兩個頭目交手的場景。
但現在卻完全變了樣。
鍾蠶捂著腹部,半跪在地,手指縫不斷滴落出鮮血。
螳螂兩人也臉色蒼白,相互扶持著,幾乎連站也站不穩。
他們各自的一條腿完全沒了知覺,膝蓋處徹底粉碎斷裂,裡面的骨頭只剩碎渣。
而此時,全場中真正的核心,也不再是鍾蠶,也不是王心龍,更不是螳螂兩個重傷的武者頭目。
而是一個筆直站立著的,白髮及腰的強壯老者。
老者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肉上滿是各式各樣的傷疤和傷痕。
他只穿了一條黑色長褲,雙手自然下垂,身上肌肉宛如精銅打造般毫無臃腫感。
「鍾蠶。這就是你打算給我的答案麼?」老者面色平淡,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僅僅只是安靜的注視著的鐘蠶。
他的兩個弟子,紅眉男子和妖嬈女子就在身後,他卻連一絲目光也沒有挪動。
鍾蠶慢慢鬆開捂著的腹部,剛剛還在流血的傷口,此時已經暫時閉攏止住血水。
這是高明的肌肉控制術,能在極短時間內控制肌肉強行閉合傷勢。
他眯眼緊盯著長發老者,一言不發,只是身上的無形氣息又一次開始凝聚。
長發老者卻失望的微微搖頭,從鍾蠶身上移開視線,反而落在了一旁緩過氣來的王心龍身上。
「王心龍,好久不見。」他們居然互相認識。
王心龍此時被尼古拉斯和蕭紅扶著,面色同樣陰沉的盯著長發老者。
「你是巫奇?」他認出了對方身份。
早在很多年前,他們曾經還是同門修習武道的師兄弟。
那時候的兩人關係原本還不錯。但後來,因為理念的差異,導致兩人逐漸走向了兩條不同的道路。
巫奇負手而立,目光凝視著王心龍。
「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軟弱啊。」
「軟弱?我只是在執行我堅持的東西!」王心龍站起身,挺直脊背,蒼老的臉上隱隱流露出種種複雜之色。
「你堅持的什麼?把武道練成健身麼?」巫奇冷笑起來。「我們自古以來就是殺人者,是人上人!弱者鮮血澆築我們的聲名。結果你當初居然想把武道改成健身術?」
他手指向鍾蠶。
「看看你把一個好苗子教導成什麼鬼樣!?這就是你想堅持的理想?硬生生壓抑一個追求武道極致的人的意志??」
王心龍同樣看向鍾蠶,眼裡滿是失望和沉默。
「時代不同了」
「那也還沒到我們徹底退出舞台的時候!」巫奇打斷他,張開雙手。
哧哧哧哧哧!!!
剎那間一連串的槍聲接連不斷炸開。
巫奇面色一變,身影條然化為一道灰影,左右閃躲數次,迅速離開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
在他原先站立的地面上,已然多出了一堆的彈孔針孔。
等槍聲停下,他已經距離王心龍等人足足二十米遠了。
而遠處同時也爆發出一陣陣細密的槍聲。
槍聲出現得突兀,但很快便消失沉寂,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巫奇面色難看,伸手按了按衣領上的紐扣通訊器,但那邊一點回應也沒。
他頓時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眼神越發陰沉起來。
他這次帶來了十八名身手最好的門下武者,這些武者都是經過最好的暗殺訓練,幹掉周圍那些不知道哪來的雜兵,簡直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