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讓姜晚檸先裝病,至於母親那邊怎麼應對,容他再想想。
姜晚檸知道他又要找人拿主意去了。
此人多疑,還優柔寡斷,今天能談到這個份上已是不易,算是基本達成了共識。
徐府。
五娘已經把今天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告訴徐紫茵。
「紫茵姐,你給評評理,我娘是不是太偏心了」
徐紫茵沉浸在心愿即將得償的歡喜里,姜晚檸還算識趣,主動提和離,並把陪嫁全留給宋郎。
「紫茵姐」
徐紫茵回神,感嘆抱怨的語氣:「也不知姨母怎麼想的。」
她當然站在宋煜這邊,宋煜得了姜晚檸的陪嫁,以後這些產業就是她的。
「對啊,我娘明明知道銀子給父親,父親只是過下手,最後都會落到鄭姨娘手裡,她這不是變相討好鄭姨娘嗎?」
「不知道為自己親生的兒子打算,盡便宜旁人生的,哦也不能說她不為自己親生兒子打算,只是這個兒子不是阿兄,是七弟。」五娘悻悻,意難平。
徐紫茵給她舀了一勺茶湯:「因為七郎長的最像姨父吧!」
而宋煜更像姨母,是宋家幾個男兒里長的最好看的。
五娘恍然,認同地點頭:「一語中的,在我娘心裡,父親排第一位,七弟排第二,我和阿兄都得靠邊站。」
徐紫茵道:「光發牢騷沒用,當務之急是儘快讓姜晚檸兌現她的承諾,遲則生變。」
萬一病怏怏的姜晚檸哪天病死了,宋煜還得守孝一年,她又得蹉跎一年。
之前她和宋煜壓根就沒想動過和離的念頭,和離豈不便宜了姜晚檸?她一個商賈之女憑什麼談和離?
然而,休妻又找不到由頭,讓她「病死」實乃下策。
現在,姜晚檸給出了和離的條件,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她巴不得宋煜和姜晚檸明日就和離。
「阿兄去找她談了,不知道談的怎樣。」
說曹操曹操就到。
宋煜匆匆趕來。
「阿兄,談的怎麼樣了?」
徐紫茵也是滿懷期待地看著宋煜。
宋煜道:「我先喝口水緩緩。」
徐紫茵忙替他把茶水斟上。
一杯茶見底宋煜才道:「我已經確認過,晚檸是真心要把陪嫁留給我,她說夫妻做不成,結個善緣,希望我將來騰達了能提攜下姜家的後輩。」
徐紫茵翻了個白眼,晚檸晚檸叫的可真親,以前說到姜晚檸,都是連名帶姓的。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徐紫茵:「你答應了?」
「我還在考慮。」
「有什麼好考慮的?莫非你捨不得她了?」徐紫茵慍怒。
「怎麼會?只是娘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一般都是門當戶對,或者女方家世地位更高,才會採取和離的方式,顧全兩家體面,姜家不過商賈之流,我若與她和離,指不定會惹來什麼閒話。」
「那就寫休書。」徐紫茵說。
五娘弱弱道:「可是她把所有陪嫁都留給阿兄了。」
要一個和離不過分。
宋煜深以為然:「這也是我為難之處。」
徐紫茵嗤鼻:「這有何為難,和離書上就寫妻娘子自寧川遠嫁江城,夫妻情投意合,然妻娘子水土不服,飽受思親思鄉之苦,以至病厄纏身,沉疴日重,吾心惶然,故二人合議,快會親友,各還本道,願妻娘子相離後,病體珍重,早日安康,再覓良緣」
「如此,大家只會贊你仁義良善。」
宋煜展眉:「妙啊,還是阿茵機智。」
五娘撫掌:「這樣寫,雙方都體面,最好不過了。」
「只是和離書還得雙方親友見證,我娘肯定不會同意,她的家人遠在寧川」宋煜想到這個問題,又犯難。
按大齊律,私下和離是無效的。
徐紫茵笑道:「不請雙方親友,請一位望重之人見證一樣有效。」
「母親在堂,卻請外人來見證,不太好吧?」宋煜猶豫。
「阿兄,娘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了,你管她做什麼。」
徐紫茵認同五娘的話,但她畢竟還不是宋家人,不好置喙,只道:「伱若信我,這人我來請,但需給我二百兩,反正姜晚檸有的是銀子。」
這邊已經把和離書和見證人都商議妥了,澄心堂的宋姚氏卻在為姜晚檸再度暈厥而擔憂。
萬一姜晚檸熬不過幾日就死了,那她的生辰宴就辦不成了。
宋姚氏愁容滿面,對吳大夫說:「那藥暫緩幾日,務必讓她儘快恢復過來。」
吳大夫很是為難,宋夫人一會兒要大娘子快點死,一會兒又不讓死,到底是死還是不死?
無奈道:「在下自當盡力。」
有什麼辦法?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吳大夫去開藥方,宋姚氏示意崔嬤嬤拿十兩銀子給吳大夫,免得吳大夫發牢騷。
送走吳大夫,宋姚氏才想起來問五娘和煜兒哪去了。
崔嬤嬤回道:「都出府了,煜哥兒明知道大娘子情況不好,他也不管。」
宋姚氏倚著榻上的軟靠,扶額嘆氣:「我是真沒想到煜兒和芸兒會這麼自私。」
只顧自己不顧家人。
姜晚檸的陪嫁少說也有二十萬兩,煜兒竟想一人獨占了去。
「夫人,這事兒您可不能由著他們,他們年輕,目光短淺了些,不懂夫人的苦心。」
宋姚氏氣苦:「這麼多年來,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上有婆母刁難,下有姓鄭的掣肘,老爺還總埋怨我心眼小,不會做人我受了多少氣,吃了多少苦,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
「是,奴婢都知道,夫人受了太多委屈。」
「我讓煜兒娶阿檸,還不是為他好,為這個家著想。明面上煜兒是吃了點虧,娶了個與他不般配的娘子,可他也不想想,他的吃虧能換來什麼。」
能換來一份偌大的家業,有了這份家業,宋家就大不一樣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試想,她若手裡有這麼一大筆銀錢,老爺還能不高看她一眼?姓鄭的狐狸精還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她問過書院的先生,以煜兒的才學,金榜題名怕是難,偏偏煜兒自我感覺良好,她又不好打擊他,只希望老爺的官職能再往上升一升,將來煜兒能靠恩蔭謀一份前程。
七郎就不一樣,七郎從小聰慧,私塾的先生說他有狀元之才,她自然要傾盡全力培養七郎,光耀宋家門楣還得看七郎。
煜兒以後有父親罩著,有親弟弟幫扶著,可一世無憂。
可惜她的苦心孤詣,煜兒不懂,反倒恨她這個當娘的偏心。
崔嬤嬤安慰道:「夫人,您還是找個機會跟煜哥兒好好談談,煜哥兒還是孝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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