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房間裡頓時靜悄悄的,氣氛立即變得詭異起來!
心惱間朱國強忘了柳如是的身份,這分明是指著和尚罵禿驢。
柳如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本想開解他,卻怎麼變成「不知亡國恨」了,若是換了別人,性能剛烈的她早就出言譏諷了。偏偏面對這位世子,她卻開不了口,默不作聲的她心裡倍覺委屈,淚珠便到了眼眶裡,只強自忍住不讓它落下來。這些年來風塵間強顏歡笑,故作堅強的她從來沒在別人面前露出這副樣子。
可這些天,也就是眼前擴這人屢屢讓她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話一出口,朱國強猛的醒悟過來,心裡其實就已經後悔了。這時見柳如是這副模樣,至於李十娘更是淚如雨下,那副梨花帶雨狀,更是我見由憐。心裡暗罵著自己起來,怎麼把氣撒到她們身上了。
連忙滿臉謙意的說道。
「柳姑娘,我方才是有感而發罷了……」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柳如是的心裡更難受了,因此強忍住淚水,幽幽道。
「這不干世子爺的事情。是奴家失禮了,世子爺是心懷大志之人,又豈是我等小女子所能體諒。」
見她這樣子,知道她必定心存芥蒂,於是便說道。
「哎,是我不好,我本來是罵那些個讀書人的,卻不曾想傷著姑娘了。才子佳人,本應為人所稱道,靡靡之音,世人皆喜,只是玉露金風的驚才絕艷中,卻處在國運不濟、國將不國的時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又豈能寄情於此?方才之言,實在是無心之失……」
沒有任何請求見諒,只有義正辭嚴的話語,面對正色相對的殿下,柳如是的心底掀起一陣波瀾,她喜才子,也愛江山,要不是如此,又豈會在武穆祠中題下那首詩。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不禁於唇邊輕喃著這八個字,柳如是的目中光彩連連,她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只見她徑直走到桌邊,抽出長劍然用力砍斷琴弦。
驚訝的看著她,在朱國強疑惑中,只見她持劍揖道。
「多謝世子爺一語點醒夢中人,靡靡之音,世人雖喜,可卻也令人喪志,原本如是以為只要心憂國事,寄情曲樂詩詞,又有何妨?可現在一看,靡靡之音亡國之曲,就在於寄情喪志,奴家愚昧如此,幸好有世子爺點醒,自此之後,天下一日未靖,奴家便一日不再彈琴……」
看著持劍行揖的柳如是,朱國強的目中閃過一道驚色,這女子果然不同一般,難怪能在歷史上留下驚才絕艷的名聲。
「柳姑娘何必如此!」
搖搖頭,朱國強抿了抿嘴,然後說道。
「靡靡之音,確實可令人喪志,但也能讓人壯志!」
提及壯志,朱國強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一首歌,那首古風十足的歌曲倒是非常適合這個時代。
「嗯,我這到也有一首歌就是如此」
「哦?」
見柳如是面上剛顯疑惑時,突然,一聲激昂的唱腔傳入她的耳中。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唱起這首老歌的瞬間,朱國強只覺得的歌詞沸騰了他的熱血。只有身處這樣的時代,才能體會到這首歌中所貯藏著的情感。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鏗鏘有力的歌聲傳入耳中時,柳如是和李十娘兩人都看傻了眼,吸引她們的不是全新的曲樂,而是歌詞,那歌詞道的是岳武穆的戎馬一生,可實際上未嘗不是世子欲報國卻無門的心痛之事,在唱到「血淚滿眶」時,柳如是看到世子爺的目中似乎閃動著淚光,一時間心間更是心痛不已……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終於一曲畢了,一時間,屋子裡靜了,似乎所有人都沉浸於這首歌的意境之中……
良久,於心底感受著世子爺欲以身報國的志向,甚至看到了壯士捨生取義的那一剎那。不經意間,柳如是卻不禁為之而心折,女兒家的心思總是如此,但面上不動聲色的她只笑著說道。
「世子爺此曲,可真是醍醐灌頂般,如此志士情懷,實在是令人心馳神往,更令人熱血沸騰,只是不知此曲是?」
「精忠報國!」
朱國強隨口道出歌名。
「只為此曲名,的確可以浮一太白的。」
當下柳如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凝視她半晌,朱國強突然笑道。
「柳姑娘確實是女中的豪傑,絕非尋常女子所能相比!方才言語中多有得罪了,柳姑娘這幾日只管在這園中居住,待我從遼東回師後,自會放姑娘出宅。」
柳如是心頭「咯噔」一響,愕然道。
「世子爺要親自領兵?」
「數萬手足千里遠征,我焉能不去?只是要這段時間,怕是要委屈兩位了,畢竟,於外界看來,心灰意冷的我,正強搶女子,於這園中作盡荒唐事!」
柳如是、李十娘兩人聞言,不禁紅了臉,一個低著頭不停的弄著衣角,一個歪著脖子看著窗外。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變得詭異非常,
在李十娘偷偷的瞄了一眼世子爺時,柳如是深吸口氣,然後說道。
「奴家能相助世子爺成此大事,實在三生之幸,可,奴家以為,僅只是如此,恐怕不能讓外人相信世子爺在這園中!畢竟,這荒唐事只是外人以為?」
「哦?」
她難道要自薦枕席?
朱國強的目光不禁落在她窈窕的身姿上。
感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是在打量著自己,柳如是的心怦怦地跳著,意識到自己的話容易讓人誤會的她臉都紅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儘是說錯話,輕聲說道。
「世子爺,只是那天於人前做了樁荒唐事而已,可要是自此之後,整日呆在這園子裡,看著好像沉迷美色之中,可一直這樣反倒會惹人懷疑,畢竟,荒唐事又豈是只做了一次?與其惹外人懷疑,不如荒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