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在滿載著傷員的馬車駛來時,城堡內外的葡萄牙人心裡都浮現出這樣的念頭,這些傷員就是從地獄中僥倖逃出來的生靈。
那些馬將數以百計的傷員帶了過來,在馬車行駛的時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屍的惡臭,那是腐爛的傷口散發出來的味道。
每一個傷員的身上都瀰漫著那樣的惡臭,那種味道是令人作嘔的。
這些傷員在下車的時候,會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甚至還會發出慘嚎,血染紅了他們的衣服和繃帶,同樣也染紅了他們的臉龐,他們的臉上都是幹了的血疤,臉上、繃帶上都叮滿了蒼蠅。
在這些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傷員進入城堡後,空氣中立即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以至所有人都忍不住掩著鼻子。
「我的上帝,他們就不知道把這些黑人、土人丟到海里餵魚嗎?這些該死的傢伙肯定活不下來了。」
里斯爾忍不住抱怨著,傷員中有不少都是黑人、土人,他們共同的身份是奴隸。
這些奴隸受了重傷,根本就沒有必要救他們,把他們直接丟到海里就解決問題了,救治他們?
根本就是浪費金錢。
就在里斯爾抱怨著的時候,那些看似呻吟著、慘叫著的傷員,卻打量著這座堡壘,打量著周圍的士兵,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他們還在那交頭結耳的商量著什麼,不過他們的聲音很輕微,全被慘叫聲、呻吟聲掩蓋住了。
就在有神父和修女們過來查看他們的傷勢時,有一些傷員卻不經意的朝著附近的衛兵移動了過去,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
「真是一群可憐的傢伙。」
忍受著空氣中的惡臭,士兵瞧著這些傷員,忍不住同情起他們來,這些傢伙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就在這裡,兩個拄著拐杖的水手,走到他的面前。
「兄弟,借個火。」
什麼?
這個混血兒模樣的土生白人,疑惑的看著這個滿面血污的傢伙,他說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他感覺胸前一陣刺痛,甚至都沒來得急發出慘叫聲,人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同樣的一幕在其它幾個葡萄牙衛兵的身前上演著,在他們動手的時候,一個歐洲人模樣的傷員,大喊道。
「殺上城牆,殺光他們!」
他說的是……福建話!
隨著他的喊聲,那些看似奄奄一息的傷員,就像迴光返照似的,突然一躍而起,從腰間摸出了轉輪手槍、匕首,朝著附近的葡萄牙士兵殺去。
突然其來的槍聲讓堡壘里頓時熱鬧了起來,許多葡萄牙士兵甚至都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手槍打倒在地。那些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傷員,這會就像是一群從地獄中衝出來的死神似的,肆意的用轉輪槍收割著葡萄牙人的性命。
「該死的,他們是誰!」
里斯爾驚聲尖叫道。
這些人明明是葡萄牙……明明是歐洲人啊,還有黑人,他們怎麼了?難道他們背叛了葡萄牙?
那裡有背叛啊!
原本鄭家軍就是一支「國際軍團」,除了有日本人和朝鮮人之外,還有不少歐洲人和黑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人更是其軍中再常見不過的僱傭兵。
後來明軍的外籍兵團中,也有歐洲人、日本人以及黑人,而鄭芝龍的私人衛隊中,就有不少歐洲人以及黑人。其實,大明將領一直都挺喜歡用黑人作為衛兵,因為他們頭腦簡單,絕不會質疑命令,是再好不過的炮灰。甚至在萬曆朝鮮之役時,就有將領用黑人護衛。
而這些冒充傷員的歐洲人、黑人,就是鄭芝龍的私人衛隊作為勛臣,他保留了一支五百餘人的私人衛隊,他們都是鄭家的家奴,出征打仗,他當然在帶上這些人,在小梅姆下令投降後,鄭芝龍就想到了詐開馬六甲城堡。
於是乎,幾百個歐洲以及黑人家奴,就冒充起了「葡萄牙傷員」,那怕就是他們的警惕性再高,也不會注意到這些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傷員。
再給他們每人配上一柄轉輪手槍,即便是堡壘里有上千守軍,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確實,正像鄭芝龍料想的那樣,面對這些手持短槍的明軍,葡萄牙人甚至連還手的力氣就沒有,儘管棱堡看似堅不可摧,但是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克的,這些冒充傷員進入堡壘內部的鄭家家丁,輕易的摧毀了葡萄牙人的防禦,儘管葡萄牙的抵抗也很堅決,但是燧發槍和長劍是無法抵擋六響轉輪槍的。
很快,堡壘內的抵抗就被瓦解了。
面對殺過來的敵人,里斯爾總督在最初的驚駭之後,立即著手組織反擊,不過他的命令還沒有下達,就有兩個歐洲人模樣的敵人沖了過來,剛衝進屋,他們就一人一槍打倒了兩個士兵。
「費爾南多,他們的火槍打空了,快,把他們趕出去!」
里斯爾的話聲剛落下,費爾南多上尉就提劍朝著襲來的敵人殺去。
「砰!」
突然伴隨著一聲槍響,費爾南多上尉就慘叫著倒在了地上,其它的士兵剛舉起燧發槍,槍聲又響了起來。
接連不斷的槍聲中,他身邊的十幾個衛兵,就被接連打到了五六個。
他們甚至都沒來得急開槍。
驚駭的睜大眼睛,里斯爾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解,他們的槍……怎麼能連發?
可這會,那裡容得了他思考,看到敵人把槍口對準自己。里斯爾立即作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他大聲叫喊著,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這些傢伙手中可以連發的短槍。
這種火槍實在是太嚇人了,居然可以連打幾槍。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明國的火器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好像荷蘭人說他們的火槍非常厲害,但是,怎麼可能連發那?所有的一切完全顛覆了里斯爾的想像。
面對這麼厲害的武器,能怎麼辦?
也就只有棄劍投降的份了,畢竟,這些人的武器實在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