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勢戰事結束之後,鈴鹿御前便返回了自己的鈴鹿山,畢竟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沒有足夠的神力支持,無法隨意離開鈴鹿山。
玉藻前就要自由許多,她的活動範圍大概是以其本體為中心的方圓千里範圍。
方圓千里是什麼概念,就是一個半徑千里的圓,按照西方的長度來算,一里等於五百米,也就是半徑五十萬米,換算成面積大概相當於措溫布所在的涼州大小,這個面積基本就囊括了整個鳳麟洲,所以玉藻前完全可以在鳳麟洲自由行動,只是不能離開鳳麟洲。
至於玉藻前的本體,傳說玉藻前死後,化作「殺生石」,她本該魂魄泯滅,只剩下「殺生石」這件死物,只是因為黃泉國的特殊神異才魂魄復生,又與「殺生石」合為一體。從本質上來說,現在的玉藻前不能算是狐妖,倒是類似於仙物所生的器靈,只是玉藻前這個器靈格外強大,仍舊保留了仙人的位格。
所以「殺生石」就是玉藻前的本體,「殺生石」在哪裡,玉藻前就????????????????在哪裡,若是哪天道門打算把「殺生石」轉移到玉京去,玉藻前也能跟著過去。
今天,玉藻前到訪鈴鹿山。
其實兩人早就相識,畢竟鳳麟洲就這麼大,兩人又都活了這麼久,且沒有仇怨,若是互不相識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只是過去的時候兩人交情尋常,如今成了半個同僚,就有必要好好親近一番了。畢竟清微真人和道門大軍不會一直留在鳳麟洲,他們終究要返回玉京的,以後還是鳳麟洲道府說了算,她們大概率會被歸入鳳麟洲道府。
此時此刻,玉藻前和鈴鹿御前正站在鈴鹿山的最高處,眺望著飯野郡方向。
那裡出現了異象,火雲漫天,仿佛要降下一場火雨。
鈴鹿御前忍不住道:「有人打開了伊奘諾尊的封印?是道門?」
玉藻前以手中摺扇遮住眼睛以下的臉龐:「清微真人的確有這個想法,只是還不到時候,最起碼要到最後的和談結束才行。」
清微真人並不打算徹底消滅皇室,因為他還擔心豐臣相府一家獨大,所謂的帝王權術說白了無非是平衡之道,讓底下的兩派人相鬥,兩派人都有求於帝王,帝王才能保持超然地位,裁定勝負對錯。若是一家獨大,或者兩派合流,帝王很容易成為被架空的傀儡。有些權術高超的帝王,甚至不滿足兩派人,會讓底下變成三足鼎立之勢。
總而言之,兩個派系的存在是最低限度。
道門想要保證自身在鳳麟洲的超然地位,也需要兩個抓手。
所以玉藻前認為最後還會有一次和談,道門會在第一次和談的基礎上強迫皇室接受一些條件,卻會允許皇室繼續存在。
更關鍵的一點,在處理伊奘諾尊的事情上,玉藻前擔任了清微真人謀士的角色,清微真人真要動手,她不可能不知情。
這是一次意外情況。
鈴鹿御前給出了一個猜測:「清微真人並不能完全代表道門。我們都知道,道門有太平道、全真道、正一道,清微真人只能完全代表太平道。尊攘派正是看到了三道相爭的契機,所以才會決定起事。」
玉藻前沒有否認這一點。
就在這時,兩人都心有所感,再次望去。
一道天雷劃破天幕,天雷所過之處,火雲紛紛消散。
很快,所有的火雲都消失不見了。
遠在秀京的清微真人很快得知了飯野郡的異變,畢竟齊玄素專門報備過的,而且如此異象,就連鈴鹿山都能看到,可想是何等規模,駐紮在伊勢的道門軍隊不可能熟視無睹,自然在第一時間上報。
兩相結合,很容易就能得出一個結論——齊玄素等人打開了那處封印。
清微真人下令讓當地駐軍以子母鏡的形式向他「轉述」異變的具體景象。
很快,子母鏡被連通了,另一邊的駐軍不斷改變子母鏡的方向,向清微真人展示了天空中的火雲異象。
直到驚雷出現。
清微真人示意沈玉卿關閉子母鏡。
沈玉卿輕聲道:「看這樣子,應該是天師親自出手了。」
清微真人沒有說話。
作為秘書,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觀色。於是沈玉卿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等著。
過了片刻,清微真人終於是開口道:「你通知李次席,讓他準備一下相應的善後事宜,不要出什麼紕漏。」
沈玉卿領命而去。
天師離開了,留下了「天師雌雄劍」。
三人互相看看,相顧無言。
齊玄素忍不住在想,他們冒著莫大的風險跑到這裡來,到底為了什麼,好像什麼也沒得到,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古神潛移默化的影響就如此厲害?
不過轉念一想,就連玉藻前這種大妖都要受到控制,可見鳳麟洲神靈在這方面還是有一套的,不管怎麼說,伊奘諾尊都是曾經與大日如來抗衡的存在,類似於中原傳說里的巫陽、巫咸,實在不可小覷。
直到此時,齊玄素和張月鹿才有時間和心情去分析這次稀里糊塗的冒險,齊玄素應該是受到了安珍頭骨的影響,所以很輕易就答應了這件事。張月鹿一開始並不十分贊同,不過齊玄素的堅持讓她最終動搖。畢竟在張月鹿的印象中,齊玄素其實是個謹慎的人,對齊玄素的信任導致了張月鹿的誤判。
而且兩人都有些小覷伊奘諾尊的左手,認為其不過是全盛狀態的十六分之一,就算打不過,自保應是不難,卻沒想到伊奘諾尊是張網以待,憑藉先前的伏筆,僅僅一個照面就制住了齊玄素,若非張月鹿機智,又有天師為倚靠,伊奘諾尊已經得手。
齊玄素開始檢討,如果說小殷中招是因為貪婪和貪食,逃不過一個「貪」字,那麼他中招就是因為自大,逃不過一個「傲」字,他自恃有「長生石之心」,認為自己已經化解了體內惡火,也認為自己能把握住,結果就是他和小殷一樣,都把握不住。
儒門說,吾日三省吾身。如果齊玄素能常常審視自己,多半是能發現自己身上的細微變化,只是他從未如此做過,自然要付出代價,比如消失的二千五百刻神力,如今的齊玄素只剩下兩千刻神力,他根本不願去想換算成太平錢是個什麼數目。
好在,這次也不是毫無所得,多少能夠彌補一下齊玄素的損失,也就是天師所說的火種。
從本質上來說,這個火種是個禍害,不過天師親自設下了封印,就像拴上了狗繩,便成了一種可以駕馭的神通。其性質十分類似於「太陰十三劍」的心魔,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能夠傷敵,用不好就傷己。
張月鹿對此也頗為好奇,忍不住問道:「惡火到底是怎麼樣的?」
齊玄素想了想,回答道:「感覺就像是一種融合了陰氣的火焰,又與陰火不同。惡火與陰火的區別,類似於太陽真火與三昧真火的區別。太陽真火更為真實,很難突破慶雲,三昧真火唯心,可以用來對付慶雲。同理,陰火唯心,其中的『陰』更多是指五陰熾盛,是一種比較玄的說法。惡火則更為真實,陰氣是真實存在的。」
若論這些基礎理論,張月鹿遠比齊玄素更為紮實,經齊玄素這麼一說,她立時就明白了:「陰火唯心,所以對應了『太陰十三劍』的『心魔由我生』,由心魔而生。而惡火真實,所以涉及到了幽冥的範疇,具體表現為亡者復生、活人化作鬼怪。不過真實和唯心都非絕對唯一,只是各自側重不同,所以陰火也能將人燒成灰燼,惡火同樣能亂人心神。」
齊玄素點頭道:「正是如此。這四種火焰,我通過各種途徑都略有接觸,太陽也好,三昧也罷,亦或是五陰、陰氣,只是附加,其本質還是火焰,所以都擁有火焰的特性。就像你的雷法,風雷也好,冰雷也罷,本質還是雷,而不是風和冰。」
張月鹿若有所思。
小殷扯了扯齊玄素的衣襟,問道:「你現在能駕馭惡火了嗎?」
「可以。」齊玄素點頭道。
小殷又問道:「是什麼樣子?」
齊玄素沒有說話,雙眼中又燃燒起火焰。
不見齊玄素如何動作,自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火光,如箭矢一般,一閃而逝,擊中牆壁時又如彈丸一般炸裂開來。
張月鹿評估道:「威力大概相當於『龍睛甲七』,不過可以用來偷襲。」
齊玄素道:「這是很粗淺的運用,只是發揮了火焰本身的威力,等我熟悉之後,威力不止於此。惡火還有許多神異,比如我剛才說的死者復生、或作鬼怪等等,當然,這裡的復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復活,而是化作亡魂殭屍之流。而且惡火也不局限於這一種使用方式,還能通過身體接觸等方式灌注到別人體內。」
張月鹿笑道:「這個我知道,就像剛才伊奘諾尊的斷手握住你一樣。」
齊玄素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掌心隱隱有火焰生出,玩笑道:「爾要試試我『寶劍』是否鋒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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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鹿並不示弱,同樣伸手,六氣涌動:「我劍也未嘗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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