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歸一界,姜雲不禁皺起了眉頭。筆硯閣 www.biyange.net
神識掃過整個世界,更是讓他面色一變。
上次姜雲來到這歸一界的時候,雖然這裡也已經受了幻境之力的侵襲,但至少不老神族的人,沒有受到影響。
因為,不老神族,除了供奉古不老作為神主之外,還有著一位神使,庇護著他們。
當年姜雲來到這歸一界內,見到了師父留下的雕像,也見到了這位神使,還誤以為對方就是師父。
後來才知道,對方並不是師父,而是從師父留下的藏在不老山體之中的一座雕像誕生出來的。
他的形象,就是師父童子時的樣子。
他不但有著和其他生靈一樣的智慧,而且,還根據師父留在雕像上的魔紋,教會了不老神族的族人走上了修行古魔功法的道路。
也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才使得不老神族的族人沒有受到幻境的影響。
至於原因,姜雲不難推測。
因為師父就可以不受幻境的影響,那麼算是他分身的這位神使,也是具備同樣的能力。
可是如今,這偌大的歸一界,比華江界還要悽慘。
華江界至少還有一成區域沒有受到幻境之力的侵襲。
而歸一界,則是已經全部淪陷!
哪怕是四座神山,也是已經變成了四座座荒山,其上是寸草不生。
至於那四大神族的族人,自然更是已經看不到一個。
雖然如今幻境還沒有到來,但是整個歸一界都是死氣沉沉,這讓姜雲的心,不禁沉到了谷底。
這次自己前來歸一界,並不是為了故地重遊,也不是為了看望友人,而是為了幫助師父下完布置在這裡的棋。
姜雲也顧不上再看其他,一步邁出,直接來到了不老神山的山頂之上。
而站在這裡,姜雲那皺起的眉頭頓時鬆了開來,眼中也是亮起了光芒。
因為,自己終於感覺到了一股生機。
既然有生機,那就說明有生靈還活著。
下一刻,姜雲已經進入到了不老山的內部,看到了師父那尊與山同高的巨大雕像。
以及,在雕像的頂端,盤坐著的一個人影。
那人影,是童子的樣子,正是那位神使。
雖然神使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如同和身下的雕像融合為了一體,但姜雲知道,他還活著。
那股生機,就是源於他!
看到神使,姜雲不禁悄然鬆了口氣,出現在了對方的面前。
近距離打量之下,姜雲發現這位神識並不是在打坐修煉,而是睜著眼睛。
只是,那雙眼睛之中,就如同是一潭死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漣漪和神采,唯有無盡的滄桑和木然,呆滯的注視著面前的虛無。
儘管姜雲已經是站在了他的面前,和他是近在咫尺,但他也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如果不是感應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生機,姜雲都要忍不住懷疑他根本就是一具屍體了。
姜雲蹲下了身子,直直的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道:「你,怎麼了?」
面對姜雲的詢問,神使依舊是沒有反應,如同沒有聽到。
直至姜雲接連問了三次之後,他的眼珠才微微動了一下,以極為緩慢的速度,眨了眨眼睛,終於看向了姜雲。
雖然神使動了,但是他的眼中仍然沒有任何的神采,依然呆呆的注視著姜雲。
姜雲再次開口道:「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記得我嗎?」
「我叫姜雲,是留下這尊雕像之人的弟子。」
「多年之前,我曾來過這裡一次,尋找師父,是不老神族的族人接待的我。」
「我還記得,他們的族長叫岳山,在他的引導下,我們見了面,你還告訴了我關於師父的線索。」
隨著姜雲說出了這番話,神使的眼珠再次轉動了起來,也終於開口,發出了極為嘶啞的聲音道:「不老神族,岳山……」
「沒了,沒了,他們都沒了,都被幻境給吞噬了。」
「我想救他們,可我根本進入不了幻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逐漸忘了我,逐漸成為了幻境中的一員!」
神使的話語,漸漸的流利了起來,雙眼之中,也是終於有了一絲絲的神采。
而聽著他的這些話語,姜雲也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很簡單,因為不老神族!
姜雲不知道是先有的神使,還是先有的不老神族,但是姜雲知道,在這位神使的心中,最在意的,就是不老神族的族人。
姜雲記得很清楚,這位神使,因為其生命形式的特殊性,對於死亡無比的畏懼,不理解姜雲在明知可能會死的情況下,為什麼依然要去尋找師父。
姜雲告訴他,因為自己對師父,有著感情!
那時的神使,同樣不知道什麼是感情。
但姜雲從他看向不老族人時充滿了關心的目光之中,告訴了他,他其實已經有了感情。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自己具備了感情,不知道他的感情,只針對不老神族的族人!
在他的眼中,不老族人就如同是他的孩子一樣,就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他要全力庇護的。
那麼,當他無法再庇護這些不老族人,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漸漸陷入了幻境,甚至不再認識他,而他對這一切卻是無能為力,沒有辦法去改變的時候,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因此,他才會變成了現在的這幅樣子。
沒有了不老族人,他的生命都變得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就在這時,神使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姜雲的手臂,激動的道:「姜雲,我記得你,你是神主的弟子,那你一定有辦法救他們。」
「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姜雲任由神使抓著自己的手臂,微微閉眼之後,重新睜開道:「我這次來,是要帶你離開的。」
神使用力的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
「只要你能救他們,我就跟你走。」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你能救他們!」
姜雲看著他道:「你知道我來,是要帶走你的?」
「知道!」神使再次點頭道:「我早就知道了。」
「甚至,我都想要逃離這裡,讓你們找不到我。」
「但是,我丟不下不老族人,我捨不得他們。」
「所以,只要你救他們,我就跟你走。」
姜雲又是片刻的沉默後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跟我走了,恐怕,就不能再回來了。」
「那即便將他們救出來,沒有了你的庇護,在這樣的死界之中,他們又如何的活下去呢?」
神使的眼中,忽然有著淚水滾落,顫抖著身體道:「這些問題,我,不知道!」
「但我就想救他們脫離幻境,就想看著他們平平安安的。」
「只要能夠讓我親眼看到他們脫離幻境,看到他們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姜雲心中喟然一嘆,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陷入了沉思。
據這位神使說,當年自己的師父,之所以要在這歸一界內造出四具雕像,只是因為單純的好玩,或者是想在未來,和師父的三位師兄顯擺一下。
對於這個說法,姜雲當年也認可了。
因為那個時候的姜雲,還不知道真域的存在,不知道這幻真域的來歷,更不清楚,真域之中,最重要的兩種力量是氣運之力和信仰之力。
但是現在,姜雲卻是已然十分清楚,師父留下這四尊雕像,並且放出關於神山的傳言,可不是為了好玩和顯擺,而是為了——
信仰之力!
這位神使,正是由信仰之力誕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