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楊若晴淡淡一笑。
「不管花花她長大了怎麼看待這件事,怎麼看待我們老楊家,」
「我們現在收留她,照顧她,純粹是因為她是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我們問心無愧,她如果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來怨恨我們,她只會讓她自己更痛快,誰都拯救不了她。」楊若晴道。
自己這邊做了該做的一切,就夠了。
萍兒的態度卻異常的堅定,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花花本性是個善良懂事的孩子,」
「而且,現在是我在撫養她,我會好好的教導她的,讓她走正道。」她道。
楊若晴勾唇,「萍兒姐,你也是個善良的人,善良的人,老天爺都不會辜負的。」
萍兒垂眸,臉上掠過一絲黯然。
「不敢奢求老天爺辜負與否,只求這餘生能夠踏踏實實的度過去,不要再生什麼變數了。」她道。
「變數肯定還會有的。」楊若晴道。
萍兒愕然抬眸,眼底掠過一絲驚慌。
「什麼變數啊?」她問。
楊若晴抿嘴一笑:「你今年十九了,甭管是在咱莊戶人家,還是在城裡的大家族,」
「想必你這個年紀都應該婚配了啊,可你現在還一直單著,所以變數就是嫁人啊!」她道。
不過,萍兒從前是周氏養在屋裡的大丫鬟,大戶人家的大丫鬟,通常都是給老爺留著的。
想到這兒,楊若晴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萍兒。
不知道這麼溫柔善良又心靈手巧的萍兒,有沒有被楊文軒那個已經砍了頭的老畜生玷污?
似乎是看出了楊若晴在想啥,萍兒有點尷尬。
「我是家生子,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死了。」
「我爹酗酒,娶了後娘之後我在府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是夫人發了一點慈悲把我接到了她屋裡調教著,這也是我現在不想放棄花花的最主要原因。」萍兒低聲道。
「夫人把我養大,我知道夫人是怎麼打算的,她一開始應該也是想要讓我收在屋裡以後留給老爺。」
「因為我是夫人的心腹,可是夫人同時又是一個很糾結的人。」
「她既想利用我的年輕來幫他拉住老爺的心,可同時她又擔心我會危及到她的地位,到時候背叛她。」
「就在這樣矛盾和糾葛中,我一直都沒有正式被收房,更沒有去伺候過老爺。」
「一直到我拖到了十九歲,一直到現在雲城楊府家破人亡,」
「在從前的楊府下人們眼中,咋現如今村里好多人眼中,我就是大戶人家的姨娘。」
「但其實,我還是個老姑娘……」萍兒低聲說道,一張臉紅成了猴子屁股。
楊若晴卻捂嘴笑了。
「老姑娘好啊,冰清玉潔,你要是信任我,你這根紅線往後我來幫你拉,保准幫你拉個如意郎君過來,咋樣?」楊若晴問。
萍兒的臉更紅了,「晴兒,你快別說了,花花都這樣了,咱再說這種話被人聽去,得笑話死我。」
楊若晴道:「花花這樣,跟你說婆家不衝突啊!」
「再說了,花花會有好的時候的,我又不是這會子就要去給你拉紅線,我是說以後啦!」她道。
「以後……以後再說吧!」萍兒道。
雖然嘴上說著抗拒的話,可是眼底的嚮往,難逃楊若晴的眼。
孫氏熬好了藥送過來的時候,花花醒了,孩子吐了一大堆。
萍兒看到這狀,再次急哭了。
「咋會這樣啊?先前喝下去的紅糖生薑水全都吐出來了啊。」她擔憂的道。
楊若晴道:「吐出來好啊,」
「你看看這吐的東西裡面的粘液,顯然紅糖生薑水把她肚子裡的濃痰和寒氣在往外趕。」
「等她把這些吐乾淨了,再餵她喝藥,慢慢來,不要急。」她道。
萍兒點點頭,這個時候的楊若晴,成為了萍兒的主心骨了。
在楊若晴的幫助下,強行給花花餵了藥。
中藥苦啊,不比現在的西藥,還能為小孩子們量身製造出各種水果味的糖漿來。
這古時候,全都是草藥,苦到你懷疑人生。
花花起初不想喝,哭著掙扎著,在萍兒的好說歹勸下終於肯張口了。
餵完藥,孩子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大人們也都累得滿頭的汗。
就這麼一直在床邊守著,楊若晴也沒有離開,一直到臨近晌午的時候。
拓跋嫻做好了晌午飯直接送來了這屋。
「娘,寶寶和大志呢?」楊若晴問。
拓跋嫻道:「小花小朵她們一直在帶著寶寶他們耍呢,這會子在寶寶嘎婆家吃晌午飯,你不用擔心。」
楊若晴點點頭,娘,婆婆,姨妹多,就是這個好處,自己忙的時候,有可以信任的人幫忙照看孩子。
「萍兒,你吃一點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照看花花。」楊若晴道。
萍兒點點頭,以最快的速度吃了一碗飯,然後對楊若晴道:「晴兒,勞煩你再在花花邊上守一會兒,我出去一趟,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
楊若晴猜測萍兒應該是要去茅廁吧,人都有三急的。
就算是美女,也要吃喝拉撒的嘛。
「你去吧,反正我這晌午也沒啥事,我守著花花。」楊若晴爽快應道。
萍兒感激一笑,起身出了屋子。
村後半山腰的學堂里。
此時,正是晌午。
學堂里的學生們吃過了晌午飯,要麼回他們歇息的學生宿舍去午休去了,要麼,就回了上課的屋子裡伏案看書。
作為先生的楊永仙則跟他的同窗好友,學堂里的另一位先生在屋子裡討論書本和習題的相關問題。
突然,楊永仙的同窗停下了正在說著的話,望著窗外,眼睛亮了幾分。
「郝兄,你怎麼了?怎麼不接著說?」楊永仙詫異了下,問。
郝姓男子沒有理睬楊永仙,而是望著窗外,眼中露出幾分痴迷,口中更是喃喃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所謂佳人……」
楊永仙愣了下,順著同窗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這一望,楊永仙猛地睜大了眼,整個人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那、那不是……萍兒姑娘麼?
她、她不是應該在家裡照看花花麼?
怎麼來了學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