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見了點吃的,就把啥都忘了……」周旺有點尷尬的道。
楊若晴笑了,「小孩子嘛,都這樣,不能對他們苛求太多。我們大人有時候不也是這樣嘛!」
周旺笑著點點頭,還想要說點啥,小環突然慌慌張張從屋裡跑了出來。
「娘,娘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她聲音有些發顫,舌頭說話都好想打結了。
「啥情況不對啊?你把話說清楚了啊!」周旺對小環道,駱鐵匠也是一臉的詫異。
小環道:「我也說不上來啊,娘睡著了,可我看她那睡著的樣子,又有些不對勁兒。」
周旺更加迷茫,楊若晴道:「哎呀,別問了,大家進去瞅瞅不就曉得啥情況了嘛!」
周旺回過神來,一馬當先衝進了屋子,其他人緊隨其後。
「娘?」
「娘?」
「大舅,你們快來啊,我娘咋睡成這副模樣啊?」周旺也是一臉驚慌的扭頭。
「喊不醒啊,這不對勁兒啊!」他又道。
駱鐵匠他們全都圍攏了過來,「大娥」「大娥」的喊著。
可是駱大娥卻沒給半點反應。
「我來看看。」楊若晴擠到了床邊。
第一眼看到駱大娥的時候,楊若晴愣了下,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眼前這個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發出深沉呼吸聲的老婦人,當真是駱大娥?
上一回見駱大娥,是一年前,在怡和春的醫館,也就是周霞生孩子的時候。
那時候的駱大娥,雖然憔悴,可是外形容貌看起來還是跟她的實際年紀相符,四十齣點頭的中年婦人的模樣。
可是眼前躺著的這個婦人,頭髮都花白了。
看起來,都快趕上六十一歲的譚氏了。
而且,這氣色還不如譚氏呢。
「去拿火燭過來照一下。」楊若晴隨即吩咐道。
這屋裡光線不足,看不清楚駱大娥的瞳孔和舌苔。
很快小環就拿了一盞火燭過來了,湊到楊若晴的跟前。
楊若晴仔細查看了一下駱大娥的眼睛和嘴巴,然後又給她把了脈。
最後她放下駱大娥的手,在駱大娥的枕頭底下,床內側的被子那些地方翻找。
「晴兒,你找啥啊?」駱風棠有些不解的問。
楊若晴道:「大家都幫忙在屋裡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除了跌打損傷藥之外的其他藥!」
中熱也來不及詢問原因,趕緊分頭找了。
很快,小環在床底下找到了一隻空了的瓷瓶子。
「晴兒,我找到了這個,不過裡面是空的。」她道。
楊若晴接過瓷瓶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幾下,「沒錯,就是這個了!」
「啥呀?」小環問。
駱鐵匠他們也都一臉迷茫的看著,這個時候的他們,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很不夠用。
「晴兒,這是啥呀?」小環又問了一遍。
楊若晴道:「這裡面原來應該是裝著一些能安神助眠的藥物的,結果被大娥姑姑一口氣全吃了。」
「所以她現在陷入了昏迷中,別說咱使勁兒的喊了,現在就是打雷,估計也震不醒她!」
聽到楊若晴的解釋,屋裡的幾人都震驚了。
周旺更是緊張得沖了過來:「晴兒,那我娘會不會性命不保啊?」
「那藥,那藥要是我沒記錯,應該是周霞的。」
「那時候陪她們去醫館,我親耳聽到周霞跟大夫那裡說,說她睡覺不踏實,讓開點安神的藥。」
「天哪,娘怎麼能把周霞的藥全給吃了呢?她這是想做啥啊?」
周旺喃喃著,喘著氣兒,惶恐不安。
楊若晴道:「很顯然,大娥姑姑自殺了。」
「自殺?」
周旺聽到這話,更是如同被雷給劈了一下,雙膝一軟差點跪下去。
駱風棠一把扶住了周旺,周旺才沒有摔倒。
「表哥,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姑姑救回來!」駱風棠道。
周旺更加的六神無主。
「大夫?我去鎮上找大夫!」
周旺轉身要跑,還沒跑到門檻那裡就絆了一下,摔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小環趕緊沖了過去,「周旺哥,你這個樣子咋去鎮上啊?太危險了!」
駱風棠道:「我去鎮上。」
楊若晴抬手:「先等一等,我想到有個法子,咱先試試。」
「要是行不通,咱就立馬把大娥姑姑放到馬車裡直接送去鎮上醫館!」她道。
「啥法子?快說啊!」周旺問。
楊若晴道:「你們家有皂角沒?胰子也行!」
周旺茫然的看向小環。
這類生活用品,都是小環在打理,他壓根就不曉得。
小環道:「香胰子有一塊,是晴兒你上回送我的,我一直沒捨得用,這就去拿過來。」
楊若晴道:「別跑窩棚那邊了,你先前在院子裡洗衣裳用的是啥?」
小環道:「用的是婆婆家的胰子……」
楊若晴道:「直接拿那胰子過來,速度。」
胰子很快就拿過來了,溫水也拿過來了。
楊若晴把胰子刮成沫子跟水溶解在一塊兒,做成了一大碗濃郁渾濁的胰子湯。
「周旺哥,小環,你們兩個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把這個灌到大娥姑的肚子裡!」她道。
看到周旺盯著這胰子湯時擔憂和遲疑的眼神,楊若晴接著道:「放心,這碗胰子湯毒不死人,它是用來催吐的。」
「咱現在就要緊的就是把大娥姑姑肚子裡的藥給摳出來,相當於是洗胃,速度,速度啊!」
周旺和小環兩個壓根就沒法將胰子湯灌到駱大娥的嘴裡,全都從嘴角漏掉了。
記得兩個人都滿頭大汗,手忙腳亂。
駱鐵匠看不下去,也擼起袖子上前來搭把手,可是,駱大娥的牙關咬得死死的。
駱風棠也上來助陣,奇怪的是,就連駱風棠這麼個大將軍的手勁兒,竟然都捏不開駱大娥的下巴,都沒法讓她張嘴。
可是,再用蠻力,駱大娥的下巴就要碎了,沒轍,駱風棠這個在戰場上的常勝將軍,這會子敗下陣來!
「晴兒,這可咋辦啊?我娘死活不張嘴啊……」
周旺的聲音都夾著哭腔,端著碗的手都在顫抖。
這是一個跟死神爭分奪秒的事情。
就好比一起參加賽跑比賽,裁判都已經吹響了勺子,別人逗竄出去好一段路,可你自個還在原地腿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