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別罵了,你罵了,他們在揚州也聽不到,」左老夫人不悅的瞪了眼迎春娘。
「你先安靜下來,讓迎春接著往後說。」她道。
迎春娘便安靜了下來,坐在那裡氣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心疼閨女啊……
而楊若晴則沒太多的反應,以前去京城,從萬慶春和張良玉他們那裡聽說了太多太多貴族圈子裡的事情。
說實話,只有咱這些普通老百姓想不到的,就沒有他們做不到的,有的事情真的是奇葩離譜到讓人不敢置信,不敢置信那是人能做出來的。
嘿,還別說,那些所謂的貴族子弟還真就做出來了!
左迎春深吸了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接著道:「因為我在浴池裡那麼一鬧,原本沒有捅破的窗戶紙頓時就破了,我這才曉得,原來他們全家都曉得他的這個癖好,」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揚州城裡那些門當戶對的人家才不樂意把閨女嫁給她,即便他們家給出的彩禮豐厚,人家都不樂意。」
「而我爹娘,就衝著這彩禮,撮合了我和他,將我推進了火坑……」
「迎春,我的兒啊,你別這樣說娘,娘是不知情啊!」迎春娘哭出了聲。
「娘對天發誓,要是早一些曉得那個天殺的是個斷袖,給我一座金山銀山我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婦人又道。
左迎春只是搖頭,苦笑,到了這一步,譴責,抱怨,追究責任,又有什麼用呢?
「當時你撞破的時候,你跟他還沒有圓房,對吧?」楊若晴也出聲問了。
左迎春點點頭:「沒有圓房,我還是清清白白的身子。」
楊若晴也點了下頭,「既如此,為啥還要留在夫家將就?為啥不和離回娘家日後再尋良婿?」
左老夫人也放下手裡的茶碗,探身道:「是啊,我也正想問這句話,怎麼不和離?既然知道他好男風,就該果斷離開才是!」
左迎春苦笑:「離開?我沒那個勇氣和魄力啊!」
「而且,那一船的嫁妝,若是我主動提出和離,嫁妝就全沒了。」
「加上這事兒捅破後,我鬧了,公婆為了遮羞,都來找我勸我,讓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好女不走二家,又說只要我繼續留在他們家,往後會把我當媳婦王來對待。」
「而且,他也過來跟我這賠禮道歉,那段時日,哪裡都不去,每天都陪著我,送我各種小玩意兒,還陪我去揚州城外踏青,遊玩。」
「從小到大,都是我追在君墨表哥屁股後面跑,獻殷勤,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那樣對過我。」
「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心軟了,打算給他一個機會,對嗎?」楊若晴打斷了左迎春的話,問道。
左迎春咬了咬唇,點頭。
楊若晴便不出聲了。
迎春娘再次罵開了:「你呀你呀,真是糊塗啊!給你買點吃的喝的,帶你出去玩兩趟就又原諒了?怎麼著也得知會下娘家這邊啊!是不是也圓房了?」
左迎春再次點頭。
迎春娘雙手一拍:「得,這下沒戲了,煮熟的鴨子飛不了啦!」
左迎春一臉愧色,接著道:「不僅圓了房,很快還懷了身孕。」
「啥?小豆豆不是你的第一胎?」迎春娘震驚。
左迎春緩緩搖頭:「第一胎,是個兒子,七個月大的時候沒了……」
「咋會沒了?」迎春娘追問。
左迎春道:「我也不曉得,我懷上孩子的時候,公婆,還有我夫君都對我好,兩個嫂嫂也關懷我。」
「府裡面啥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的東西都是先緊著我這屋裡送。」
「因為我們沒有分家,婆婆上了年紀,管家的是大嫂,大嫂對我好,她自個沒有生養兒子,都是養的幾個閨女,唯一的兒子是小妾生的。」
「大嫂時常跟我說,叫我一定要爭氣,生個嫡子出來好繼承家業。」
「那二房啥情況?就算你生了兒子也不一定能繼承家業啊,不是還有二房嘛!」左老夫人道。
迎春娘跟左老夫人那解釋道:「姐,你有所不知,我這娘家的堂哥堂嫂兩口子膝下雖然有三子,可老大和老三是我堂嫂生的,老二是我那堂哥的妾生的。」
「妾生下老二就難產死掉了,老二也一直養在堂嫂膝下,對外都說是她生的,其實是庶出。」
經過這一番解釋,左老夫人也明白了。
楊若晴也懂了,再一次感嘆這大戶人家的貓膩可真多啊!
「我那大嫂真的很疼我,比我婆婆還疼我,我孕期的吃食都是她在調理。」左迎春接著道。
「可是等到七個多月的時候,肚子有一天痛,吃早飯的時候開始發作的,一直到夜裡燒夜飯的時候才生下來一個男胎。」
「孩子不僅是個死胎,孩子的嘴巴和鼻子的地方還豁開了,我自己沒有親眼看到,是後來聽到身邊丫鬟說的。」
「夫家都說這是個妖怪,當夜就送出去了,也不曉得找了哪個地兒給草草埋葬了,還是扔到亂葬崗去了,沒人跟我說,婆婆,大嫂,還有我夫君,打從那時候起,一個個就都躲著我,避著我。」
「我在府里行走,連下人們都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生了妖怪,要給家門帶來災難,我那個月子天天哭,月子出來後別人是白白胖胖,可我卻是老了好幾歲。」左迎春說著,眼淚再次掉落下來。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夭折的兒子。
迎春娘也哭了。邊哭邊咒罵那邊的親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瞞著我們這邊,這幫天殺的,就仗著比我家有錢,有勢,就能這樣折騰我的閨女嗎?這口氣我咽不下!」
左老夫人很不客氣的道:「你自個幫迎春找的親事,對方也是你娘家的堂兄堂嫂,能怨誰?只能怨你自個去貪圖錢財,攀附權勢。」
迎春娘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左老夫人跟左迎春那道:「後來咋樣?既然你還能懷上豆豆,並順順利利生下來,是不是他們對你又好了?」
左迎春苦笑:「後來,我漸漸的聽到一些事兒,是那個二嫂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