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裝修，正熱火朝天的進行著。
這日上晝，楊若晴從酒樓出來，打算往瓦市那邊去一趟。
買些菜，晌午給大傢伙兒整一頓豐盛的，犒勞下他們。
然而，就在她來到一個豬肉鋪子前面時。
卻停下了腳步。
豬肉攤鋪前，站著一對父女。
男的大概跟五叔楊華洲差不多的年紀，帶著一個七八歲光景的小女孩。
父女兩個穿的衣服很是破舊，補丁連著補丁。
男人腳下穿的是草鞋，小女孩穿的是布鞋，鞋頭全破了，腳趾頭都露出外面。
想必是鎮子外面哪個村子過來的吧，這樣的貧苦農家人，每天都能見到。
不過，鄉下人家小女孩，能長出這副容貌和氣質的，卻很罕見。
五官是少有的精緻，臉蛋也很細膩白淨。
眉心中間，一顆紅色的美人痣，又將她的氣質整個抬高了好幾個層次。
楊若晴敢打包票，這小女孩若是稍作打扮，換一身乾淨漂亮的裙子。
說是觀音坐下的玉女，都不讓人懷疑的。
楊若晴喜歡美好的事物，便站在一旁多看了幾眼。
那漢子牽著小女孩站在攤位前，對孩子道：「玉兒乖乖站著，爹買肉回去給你吃。」
被喚作玉兒的小女孩聽這話，高興得連連點頭。
撫著小手站在她爹身旁，踮起腳望著攤位上擺著的大塊豬肉，眼睛亮晶晶的。
漢子問那屠夫：「五花肉咋賣的？」
屠夫一邊在邊上的磨刀石上磨著刀子，隨口道：「十五文一斤。」
漢子道：「給我割半斤。」
屠夫皺了下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但還是抄起刀往那邊上劃了一刀子，用稻草綁了下隨手丟了過來：「拿去吧，七文。」
漢子拎起那肉在手裡掂量了下。
「大哥，這肉你還是稱下吧，這拎著怕是不足四兩啊……」
「還有這肉，都是豬皮和肥的，沒兩塊瘦的，我給孩子吃，想要點瘦的……」
漢子的話還沒說完，那屠夫就把手裡刀子一把拍在案桌上。
瞪大了眼朝漢子吼：「哪裡來的窮鬼，割半斤肉還嘰嘰歪歪挑三揀四，買不起就滾蛋！」
漢子被這一通吼，吼得怔在原地。
那孩子更是嚇得躲到漢子身後，眨巴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臉的驚恐迷惘。
漢子皺緊了眉，把那肉放了回去，看樣子是想要帶著孩子走的。
可是，屠夫卻從肉案後面繞了出來伸手擋住了父女倆的去路。
「肉都切了，你不買就想走？」
漢子詫了下，又看了眼那肉：「那肉我不要了。」
「你說不要就不要？你不要，又讓老子切，耍老子呢？」
屠夫吼得唾沫星子噴了漢子一臉。
漢子往後退了一步，一手護著孩子，一邊跟那屠夫講理。
「這肉不是我不要，太肥了，沒法兒吃……」
「那老子不管，是你叫我切的，你不要，就甭想走！」
屠夫不依不饒著。
看得出漢子也很惱火，那額頭的青筋都凸了出來，拳頭也握緊了。
小女孩緊緊揪著漢子的衣裳，怯怯道：「爹，我怕……」
漢子握緊的拳頭頓時又鬆了。
屠夫見狀，氣勢更不得了，還在那要把肉賴給漢子。
邊上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指指點點。
有的捂著嘴偷笑。
漢子進退兩難，漲得面紅耳赤。
小女孩看著周遭這一張張冷漠的譏笑的臉，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驚恐和不安。
淚水，更是在眼眶裡打著轉兒。
小小的身體，努力往漢子身邊靠。
「爹，玉兒怕，玉兒想回家找娘……」
「你爹不把錢付了，就甭想走！」
那屠夫突然朝小女孩吼了一嗓子。
小女孩嚇得渾身一抖，差點哭出聲來。
漢子這下也是真惱了，放下另一手拎著的大木桶，就要跟屠夫干架。
這時，一隻手臂伸了過來，一巴掌重重拍在那屠夫的臉上。
「啪！」
又清脆又響亮，打得那屠夫腮幫子上的肥肉狠狠顫抖了幾下。
也震得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懵了。
等到眾人回過神來，便見一個妙齡少女正站在漢子和屠夫的中間。
沒錯，正是楊若晴。
嫌惡的目光落在屠夫的身上，楊若晴皺起了眉。
「死胖子，你家沒兒子沒閨女嗎？」
「做生意坑蒙拐騙強買強賣就算了，還這樣恐嚇一個小孩子，你能耐啊你？」
楊若晴指著那屠夫的鼻子，清聲訓斥。
她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
可是今個這事，她就算想要插手。
或許是被那小女孩柔弱的樣子給觸動到了啥吧，上一世，她被組織收養之前，也是這麼大。
一個人在街上流浪，翻垃圾桶，睡橋洞，被乞丐欺負。
誰都可以欺負……
被她這麼一通訓斥，那屠夫也回過了神。
看清罵他打他的，竟然是一個少女。
屠夫惱了。
「馬拉戈壁，哪裡跑出來的死丫頭片子管閒事……」
他口裡罵著，抄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抄楊若晴臉上拍下來。
「姐姐當心……」
身後傳來那小女孩驚恐的呼聲。
楊若晴勾唇，就這個殺豬的，她還真沒放眼底。
「小妹妹莫怕，姐姐幫你教訓這殺豬的！」
她朝那小女孩笑了聲，抬腳踹了出去。
穩穩踹在屠夫的肚子上，屠夫就跟一隻皮球似的被踹了出去。
然後在幾步之外的地方轟一聲跪倒在地。
雙手捂著肚子，彎下腰，一張臉扭曲在一塊兒，冷汗如豆。
楊若晴拍了拍手：「下回再讓我看到你欺負小孩子，砸了你的攤鋪！」
然後楊若晴轉身，牽起那小姑娘來到邊上另一個豬肉攤位上。
指著那肉：「來兩斤。」
那屠夫看得目瞪口呆，聽這話，趕緊拿起刀子。
看了眼那邊還跪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爬不起身的屠夫，這個屠夫無需楊若晴叮囑。
那刀子直接往那瘦肉上劃拉。
然後稱了下，剛好兩斤。
「五花肉是十五文一斤，要不，你也就照著這價錢來吧……」
他把全瘦肉遞了過來，唯唯諾諾道。
楊若晴勾唇，卻丟給他五十文錢。
她這人是非分明。
看不順眼的，往死里揍。
識趣的，她也不會虧待。
人家賣肉的，也是靠著這個養家餬口。
只要不太過分，大家都有活頭。
後面那屠夫接過五十文錢，又是意外又是激動。
五十文錢，不虧不虧！
這邊，楊若晴把那兩斤全瘦肉交給那漢子：「大叔，回去給小妹妹做頓好吃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