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倒劃的天空
今天季風有些走神，沒辦法，葉雨薇的改變，簡直要比之前溫暖的改變還抽象。
而且這事不是經他手的，所以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好奇心多看了兩眼。
他想起了自己昨天和溫暖之間對話。
他和葉雨薇之間從最開始的衝突，再到後來成為莫名其妙的煙友，期間似乎沒什麼特別的經歷。
煙友的相交，大概就是路過的時候遞根煙，借個火。
次數多了，便熟悉了。
溫暖昨天告訴他。
如果感覺自己錯了，能拉下臉的話就去道個歉，如果沒辦法拉下臉來道歉，那就以後想辦法補償一下。
他開玩笑說買兩包華子送回去。
所以他今天真的買了兩包華子……
問題是，現在給麼？
她昨天已經見過溫暖，兩人也認識。
給煙的時候，葉雨薇如果開口問工作的事情，要不要鬆口？
大概是性格原因，做一件事前，季風總是會想很多，想要把事情考慮的周全。
不過一旁張超打斷了季風的思緒。
「她這是燒雞從良了？」
「不知道。」
季風搖了搖頭，側過身子，敲了敲葉雨薇的書桌，將兩包華子放了上去。
「喂，還你昨天的三根。」
葉雨薇看著桌上的兩包華子微微一愣，恍惚了片刻後，才把這兩包煙收起來。
她看向季風，季風恰好也看向了她。
只是在和季風對視的瞬間，她立刻躲閃目光，用笑容和撩頭髮的動作，來隱藏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卑微。
「呵，我給你三根，你tm還我兩包華子，伱這個b是真有錢啊！」
還是滿嘴的髒話，還是老樣子的煙牙。
只是今天的葉雨薇比起平時少了些駝背，往日裡經常耷拉的手，也被她刻意放下來。
不過習慣沒那麼容易改變，她還是時不時的翹起手，時不時的駝背。
感覺到自己舉動的不妥後，她又會挺直胸口。
葉雨薇的這幅樣子，看上去真的很漂亮，也不怪那麼爛也有人跟她表白。
可她一張嘴，身上好不容易憋出來的那股清純味，瞬間就沒了。
著實難頂。
「講道理的，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感覺抽象。」季風撇嘴。
「切，只准你這種弔人裝清純少男，我不能裝清純少女？」
md，饒是季風兩世為人，也被這貨給整笑了，他搖了搖頭反駁：
「你這純屬尬黑，老子裝的比你像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同樣有過混跡泥潭的經歷，又或者是被葉雨薇看穿了自己隱藏的一面。
總之季風在葉雨薇面前時，也不再那麼端著。
至少不會像平日裡那麼紳士了。
各種口頭語隨意吞吐，差不多和葉雨薇一樣，把族譜栓嘴上。
葉雨薇伸頭過來，悄聲：
「你確實挺能裝的，怎麼學的？教教我。」
「教你什麼？」
「怎麼才能看起來像個正經學生？」
看葉雨薇的神色不似尬聊，季風自己反而有些尷尬：
「不是，大哥你認真的？」
「我tmd可是不能當學生了？」
見她認真，季風也收斂了一些：
「好好好，不跟你吵，當學生其實很簡單，老實一點，乖一點，講文明，懂禮貌，差不多就行了。」
「這麼難啊？」
季風：……
「講文明懂禮貌很難？你tmd的不想學好就直說行吧？」
「唉，我不跟你b……額，我不跟你說這些……廢話了，總之我以後儘量改。」
葉雨薇調整了一下自己，嘗試不講髒話。
可當她沒有了那些「語氣助詞」之後，整個人講話都有些結巴。
「還有呢？」稍作調整後，葉雨薇又問道。
她想有所改變，季風也樂意幫忙。
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些大場面話，助人為樂，實為善舉。
財神爺到時候會抬他一手的。
「你要真想改變，除了說話，語氣，平日裡的肢體動作外。
找個機會把你的牙整一下，起碼把煙漬給洗掉。」
提到牙齒，葉雨薇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
「洗牙的事情回頭再說吧，我最近比較忙。」
她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牙，這是她標誌性的壞習慣之一。
然後這個動作就被季風當場逮捕：
「別動不動用手指頭摳牙，也別老是張著嘴用舌頭舔牙，這都什麼破習慣？」
「好我知道了，還有嗎？」
「不要動不動就去拍大腿，用很誇張的動作……」
「你別慌，慢慢說，我給記下來。」
葉雨薇拿出自己的手機，一點一點記錄季風剛才所說的內容。
還時不時的問季風兩句。
等到上課的時候，她才回歸認真聽講的狀態。
說起來，葉雨薇在上專業課的時候，好像每次都挺認真的。
季風欠著腳，靠在椅背上。
目光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其實已經準備好了葉雨薇開口問溫暖的事情。
雖然之前也說過公事公辦，可季風心裡也清楚，如果葉雨薇真的開口，他會鬆口的。
就如同自己帶來魔都的那些個兄弟。
當有人領頭的時候，其實能力真沒那麼重要。
比起他們那幾個來說，葉雨薇已經是魔都大學的高材生了，學習能力方面自然是沒的說。
可惜，季風失算了。
葉雨薇沒開口，甚至連提都沒提。
她沒找自己幫忙，也沒提昨天跟溫暖應聘的事情，更沒提指尖未來這家公司。
其實季風很清楚，葉雨薇改頭換面，調整習慣，就是為了應聘，入職。
她確實是在學好……
雖然季風也不知道她是一時興起，3分鐘熱度，還是真的想徹底轉變下去。
但學好這件事情，哪怕只有3分鐘的熱度，也會有3分鐘的收穫。
現在的問題是……
她為啥不開口呢？
「唉，又是個頭鐵娃，估計嘴也很硬。」
季風有些無奈，有骨氣這種事情，怎麼說呢。
其實在很多時候都是雙刃劍。
有些時候，你只要開個口，說一些軟話，機會和幸運就會降臨到你頭上。
不說潑天的富貴你接不住那種話。
有些機會真的已經在你眼前了，很多人都會因為自己拉不下來臉而錯過。
可能是因為骨氣，又或者是面子。
當然，如同怪鴿那樣的人物值得尊敬。
但更多人還是會選擇向機會妥協。
沒辦法，不是所有人靈魂都那麼高尚。
季風也是這種人，普通人。
掃了一眼認真聽講的葉雨薇，他總不能走過去讓對方來求自己吧。
那也太傻逼了。
「害，庸人自擾之。」
第一節課很快結束，課間時，季風想去小賣部續個打火機。
剛走到門口，他突然發現葉雨薇居然也在這。
「老闆，這個退掉。」
「什麼玩意就要退？」
「早上我朋友買了兩包華子，不抽了要退，別跟我講不能退啊！」
「幹什麼啊，就要退煙，你這是我這裡買的麼？」
「就你上面那條，你不信對條形碼。」
小店老闆雖然罵罵咧咧的，但學校小賣部一般未拆分煙都是給退的，只要確認是在這購買的就行。
兩包華子退了84，葉雨薇直接把4塊錢丟桌上。
「來包大前門，再拿個打火機。」
老闆撇了一眼葉雨薇，看她是女生，才沒把「窮逼」兩個字說出來。
門外的季風默默退了出去，躲在店門口的另外一側。
看來葉雨薇最近不是很忙，而是很缺錢。
現在進去，只會讓葉雨薇難堪。
他不算什麼好人，但這種毫無意義又會傷害別人自尊心的事情。
季風一直覺得，做了等於傻逼。
所以這事，就裝不知道吧。
轟隆！
看著葉雨薇瀟灑的拆開大前門，天空卻突然打起了雷，下起了雨。
暴雨滂沱，就如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
有故事的人很多，每個人喝點都能講一堆。
季風幫不了那麼多人，既然葉雨薇想要靠自己走，那他也不會跑出來當濫好人。
回到教室。
學習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如果你有認真學的話……
到了中午飯點，葉雨薇站在雨幕前，表情有些尷尬。
她中午約了溫暖，說是一起聊聊工作。
這是她得來不易的機會。
所以她好好的打扮了自己，整理了儀容。
但問題是……她今天沒帶傘。
要是這樣跑過去的話，肯定是成落湯雞，而且會很冷。
和溫暖的約飯她是沒辦法放棄的。
淋雨什麼的她根本無所謂，她怕的是自己給溫暖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怕自己面試沒過。
她真沒錢了，季風那兩包華子已經算救了她的狗命。
葉雨薇的臉色很難看，但她不會哭，任何時候都不會，她準備弄兩本書頂在頭上湊合一下。
「tmd，老子……」
葉雨薇忍不住又罵了一句，突然，一把傘伸了過來。
「吶，我感覺你現在需要這個。」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雨，同樣的話，同樣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一樣，卻又完全不一樣。
因為角色互換了。
當時的季風沒有接葉雨薇的傘，但還是對她說了聲謝謝。
而如今，葉雨薇可不會像季風那樣高冷，她盯著季風遞過來的傘，瞬間咧嘴，脫口而出：
「你t……怎麼這麼好，突然想起來幫我？」
tmd終究是沒說出口，疑問替代了它。
季風攤攤手，指了指天：
「天在哭泣，可我心善看不得，於是便為路人撐起了傘。」
葉雨薇拿出一根大前門遞給季風，季風絲毫沒有嫌棄這煙不行。
但葉雨薇自己卻沒抽，因為等下要去見溫暖，不想給溫暖留下壞印象。
見季風點上煙，葉雨薇又一次咧嘴笑道：
「哈哈哈，傘我要了，你這麼喜歡裝逼，那我回你一句，當做謝謝吧。」
「什麼？」
「我於暴雨之中行走，傘將是我倒劃天空的船。」
「好好好，會玩。」季風也笑了起來。
隨後又指了指葉雨薇的唇角：
「不過以後笑起來淑女點，別咧著嘴笑，儘量微笑，那樣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呵，回不上來就挑毛病是吧，你是會打壓同學的。
知道了，傻唄，我走了。」
回不上來就打壓同學？
他這是被人小看了捏。
目送葉雨薇撐傘走向雨中，站在走廊的季風突然叫住了她：
「葉雨薇。」
「嗯？」
「抓緊你的船杆，天上的浪要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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