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上了年紀，聽力不太好，一直到廖五帶著我進了家門，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眼睛灰白，應該是之前被黃皮子折騰的時候，瞎了，走路摸索著牆。
上身一件紅襖，腿上，灰藍色的老人褲，讓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有小腳。
封建迷信時期，但凡家裡有女兒的都要纏小腳，名稱「三寸金蓮」。
三寸金蓮，顧名思義，放在手上只有三寸，那個時候的女性，被殘害者數不勝數。
聽到廖五的聲音，廖老太太乾癟的臉上划過一抹慈祥。
「五兒回來了？」
廖五點點頭，越過我牽起廖老太的手，「我帶了朋友回來，她說想來咱們家看看，媽你回屋坐著，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說完，將老太太扶回炕上，隨後又轉回頭來招待我。
「我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平安姑娘對付吃點兒。」廖五邊說邊端了一盤水果過來，放在我面前。
我點點頭，沒出聲，拿了個蘋果在手裡隨後來到隔壁屋。
裡面空蕩蕩的，打掃得很乾淨，只在進門最醒目的位置上放了一張供香的桌子，上面擺放著黃仙兒神位。
下面的香台上供著香，四周用紅布圍著，兩邊的香台上還用金色的盤子裝著燒雞。
幾隻皮毛光滑的黃皮子正在上面啃食，聽到有陌生人的腳步聲，直接張著嘴對著門口撲來。
廖五擔心那幾個黃皮子傷到我，連忙解釋，「這位是平安姑娘，想來問各位黃仙兒點兒事情，問完了就走。」
不得不說，受人供奉，確實比自己修煉要快的多。
聽明白廖五的話，撲過來的黃皮子竟直接退了回去，才供奉這麼久，就能明白黃皮子的意思，廖五挺厲害的。
我沖他豎了豎大拇指，廖五不好意思的笑笑。
來到桌前，我學著廖五的模樣，伸手抽了幾支香點燃，隨後跪在供案前，磕了幾個響頭。
香菸漫起，圍繞在桌台前面的幾隻黃皮子退到後面，幾分鐘後，身後傳來一到沉悶的男聲。
廖五還沒到出堂的時候，所有想問事，只能用黃皮子上身這一個辦法。
我回過頭來，就見廖五耷拉著腦袋，在他左肩上，蹲著一隻皮毛油亮的白毛黃皮。
嘴一張一合，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廖五的嗓音，黃皮子上身，廖五的身軀佝僂的厲害，像站起來的黃皮子。
見我看它，那隻皮子問我是不是想問後山上的事，我點點頭，沉吟。
「那天后山上有幾隻黃皮子出來搗亂，應該是有人控制，撐在死人肚子裡。我想知道，那幾隻黃皮子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本以為眼前的黃皮子多少知道點兒什麼，不料它卻搖搖頭。
「黃仙兒分好幾種，我們這種的，被稱為保家仙兒，一般不出去露臉，之前之所以沒被供奉起來，也是為了纏著廖五。你說的那些，我估計是野黃皮。」
野黃皮無人供奉，只要有人養，就辦事，雖然也通靈性，但卻被同類的其他黃皮瞧不起。
言語間，我竟從黃皮子的臉上看出一絲鄙夷。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引那些野黃皮出來？」
只要引出來，就知道控制它們的幕後兇手是誰。
黃皮子頓了頓，略做沉思，「辦法倒是有，不過…」
我剛要認真聽什麼辦法，原本佝僂站立的廖五就突然抖動了起來，幾分鐘後，廖五恢復自然。
一臉茫然的看著我，「發生什麼事情了？」
黃皮子上身，被上的人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我看著被抖下來的黃皮子，有些無語。
廖五還沒出堂，上身的時間到了，黃皮子也有些無奈。
對著我一翻「吱吱」亂叫，奈何我沒學過它們那些語言，實在聽不懂。
沒辦法，只能等下次能上身的時間，黃皮子上一次身，很耗費被上身者的精氣。
廖五不過只被上了幾分鐘，整個人看上去就疲累了很多，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晚上再來。
隨後轉身離開，從廖五家出來，我給老李打了個電話，問他傷勢怎麼樣。
自從上次走後，老李就再沒回過電話，他人在醫院，應該沒什麼事。
我就是惦記張日章老婆的事兒，也不知道老李說回去問美蘭那件事兒問的怎麼樣了。
接到我的電話，老李明顯知道我的來意，他確實查到了，也知道誰是幕後兇手。
但…整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老李沉著聲，「電話上也說不清楚，我聽劉峰說，你明天要進城？等你來了以後再說吧？」
說完，他頓了頓，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姓莫的人？
老李說到姓莫，我腦海里第一反應到的人就是柳娘團建場上跟我套近乎的莫君禾。
我皺眉，「怎麼？找到了？」
聽到我認識，老李輕嘆口氣，「你先回來吧，柳娘出事了，之前跟你說的被黃皮子咬死的那個道士，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給柳娘託夢了，你回來再說。」
說完，老李掛斷電話，城裡一下發生這麼多事，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想到柳娘，我給她打電話，得來的卻是關機。
看來，這城是非進不可了，回到家，我將半開的冰櫃門拉開，不出意外，廖五剛送來的豬肉再次沒了。
「行了，別躲了，說說吧，你藏我這兒幹什麼？」
一次兩次丟東西無可厚非，可這門兒都不出，就賴在我這兒，不合適吧？
幾分鐘後，一隻通體雪白，屁股上有點兒黃毛的狐狸從柜子下鑽了出來，嘴上還殘留著啃完豬肉的血水。
一步三回頭，傲嬌的很，看到它，我第一反應就是，那麼大一塊兒豬肉它獨吞，不怕撐死？
奈何這小東西不怕人，看我瞅它，直接背對著屁股給我難看。
一條腿騰起來，大尾巴帶腿上抖下甩，雖然我不清楚狐狸做出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但是從它得瑟中咧出來的鄙夷神色里可以看出。
這小玩意兒鄙視我，甚至是瞧不起。
哎呦我這暴脾氣，「你偷吃你還有理了？」
看著皮毛溜光水滑的，就是啃我那豬肉養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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